沉闷、单调的气息日复一日在格里莫广场12号回荡。
雷古勒斯每天早上出门,有的时候甚至夜不归宿。当他回家吃晚饭时,家里的三个人就会一起坐在布莱克家的长桌旁,听雷古勒斯向沃尔布佳汇报工作。布莱克家的家主虽然传给了雷古勒斯,但考虑到雷古勒斯要为黑魔王的事业奔走,一些家族事务仍旧是沃尔布佳在打理。家族里的事情她仍旧没有让珂洛莉斯插手,特蕾莎说这是一种病态的控制欲,但珂洛莉斯倒乐得沃尔布佳把所有事都握在自己手里,省得她费心了。
这也让她有时间把从对角巷订购的家具搬进格里莫广场12号,现在整个房间都被装饰一新。紫罗兰色窗帘,白底浮雕花纹壁纸,一簇一簇的鲜花和金叶子缠绕而上,淡蓝色的床幔和白底粉花的床品。巨大的落地窗旁摆放着白底金边的圆桌和扶手椅,桌上摆放着白瓷茶具,水晶花瓶里总是插着一束鲜花,还有一张能躺在上面读书的贵妃榻。房间的的一侧被改装成衣帽间,她用伸展咒把一整排柜子嵌进了靠门的那面墙里,旁边摆着穿衣镜和梳妆台。
珂洛莉斯对翻新非常满意,这里和她在庄园的房间比起来就只缺了一个露台而已了。
沃尔布佳住在三楼,因此她只探索了四楼的其他房间。四楼还有另外两间卧室,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室内的陈设和房间的风格如出一辙。她最喜欢的是走廊尽头的房间,那是一间游戏室,色调要明亮得多,蓝色的壁纸和窗帘,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天穹上悬浮着星星,那是剪碎的银箔,会随着真实的星空一起移动,窗前有一架天文望远镜。其中一面墙摆放着一排书架,另外两面墙则是玻璃陈列柜,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大概就是在那个房间里长大的。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克利切大概一年也只打扫那么几次,珂洛莉斯对它用了很多除尘咒和清洁咒,才让挂在天花板上那些星星重新闪烁起来。
她参观了那些玻璃陈列柜,里面摆放着水晶巫师棋、儿童用的坩埚和黄铜天平,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譬如会动的恐龙骨架模型、海盗船和蒸汽火车模型。珂洛莉斯从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铁轨,花了一下午时间把铁轨和沙盘都拼了起来,然后那辆小火车喷着气,愉快地在山间穿行。她很喜欢这里,把翼龙的骨架挂了起来,在地面上变出一条蜿蜒的曲水让海盗船航行。
在最炎热的天气里,她在曲水中变出冰山,海盗船在冰山间磕磕绊绊地前行。窗帘隔绝了酷热的阳光,投下凉爽的阴影,珂洛莉斯躺在弥散的冷气里看麻瓜小说,消磨掉一个又一个漫长的白天。
她花了一整个夏天的时间读完了托尔金的鸿篇巨制,对中土和西境充满了向往。但她不理解的是,为什么甘道夫作为法师,却连个像样的咒语都念不出来。如果他能念个厉火咒,或许他们就不用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销毁魔戒了,那种邪火据说能焚毁世间存在的一切。
珂洛莉斯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无论麻瓜还是巫师,都把戒指当作无上权力的容器,雷古勒斯那枚家主戒指也是。冰冷的银制戒指上镶嵌着象征布莱克家族的黑钻石,被施加了某种保护咒语,自从雷古勒斯把这枚戒指戴到她手上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被摘下来过。
不过特蕾莎说得对,至少到目前为止,这段婚姻对她没有任何坏处。她现在同时坐拥婚姻、财富和自由,这都要归功于雷古勒斯,她那终日投身于伟大事业的、性冷淡的丈夫。
她把那对做好的傀儡娃娃送给了他,作为新婚礼物,它们穿着婚纱和礼服,在魔法的指挥下重新走完了一遍婚礼所有的仪式。雷古勒斯面无表情地观看完,没有说什么。但是第二天,她就收到了回礼。纯金打造的鸟笼,笼子里关着一只漂亮的金丝鸟,她的丈夫站在她身边,冷眼睨着她,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思想,嘴角似乎衔着一丝讥诮。
“不要试图放走它。”他说道,烟灰色眸子像刀锋一样冷,“它吃惯了精细的饲料,喝惯了纯净水。离开这座笼子,它活不过一周。”
珂洛莉斯在游戏室里搭了一个鸟架,金笼子放在地毯上,笼子里插满了玫瑰花。金丝鸟穿着文明裤——麻瓜爱鸟人士发明的接粪袋——在房间里飞来飞去,只需要一个清理一新就能解决掉鸟粪的问题。
沃尔布佳会带她出席社交场合,譬如一些婚礼、野餐会和茶话会。珂洛莉斯本以为凭她受到的礼仪教养足以应付过去,直到她到莱斯特兰奇庄园去参加茶会。食死徒在前不久袭击了麻瓜孤儿院,莱斯特兰奇夫人兴致勃勃地讲述着狼人、吸血鬼和母夜叉附在人体上进食的画面,滑腻的血和内脏在地上流淌。珂洛莉斯的胃里翻江倒海,她抬手掩住干呕,却将桌上的餐盘碰倒,奶油蛋糕掉在她的裙子上,草莓酱和奶油一起淋在裙摆上,她迅速背过身呕吐起来。
八月末,夏天最后一个闷热的下午,雷古勒斯被要求留在家里,沃尔布佳请了一位治疗师到家中给珂洛莉斯做妊娠检测。当治疗师宣布珂洛莉斯没有任何妊娠反应时,沃尔布佳雍容端庄的神情被打破了,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在她的坚持下治疗师给珂洛莉斯做了身体检查,再三确认了珂洛莉斯的生育能力,离开前治疗师根据诊断结果制作了一本台历,标出了适合行房事的日期,于是珂洛莉斯的脸色变得比沃尔布佳还难看。
治疗师离开后,沃尔布佳跟雷古勒斯单独谈了一刻钟。他从会客室出来以后,一言不发地上了楼梯,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四楼的婚房里。
他看着翻修一新的卧室,嘴角抽了抽,勉为其难地在床边坐下,掀起被子的一角,把自己埋了进去。
珂洛莉斯躺在床的另一侧,当她闭上眼睛睡觉时,完全感知不到床上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那天晚上她又做了那个梦,阴冷的岩洞里,无数死人的手从湖面下伸出来,甲虫振翅的声音密密麻麻填满了岩洞,让人头皮发麻。
只是这一次,被拖进湖底的人变成了雷古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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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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