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正好,明天就是世界杯决赛。你应该知道吧……哦!我猜你不知道!今年的决赛是叙利亚队对战马达加斯加队!我特别喜欢叙利亚的击球手,他是一个明星球员……”
我已经用上了平生最快的走路速度,不惜挤撞了不少无辜的路人、忍受了许多斥责和白眼,然而詹姆斯还是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着。
格温女士把我送进世界杯营地后就离开了,而我在寻找莉莉她们的路上先碰上了詹姆斯。
“拜托,波特!我真的不知道莉莉在哪!”我真想求求他了,我对魁地奇算不上热衷,对于今年谁能捧得奖杯也完全不在乎。
“哦,没关系!”詹姆斯脸上的笑容非常真诚,就好像他是如此宽容大度地原谅了我,“我相信只要跟着你总能找到莉莉的!”
“天哪!”我伸手扶额,“你为什么不和你的朋友们在一起呢?”就算他们去做什么恶作剧也好,至少放过我吧!
詹姆斯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他给了我几个暧昧的眼神,然后忽然十分正经地说:“哦,你是想问西里斯吧?”
他一拍大腿,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然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故作姿态地用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说起来他真是可怜,今天看比赛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他的妈妈,他被抓回布莱克家的帐篷里了!”
我被詹姆斯矫揉造作的浮夸表演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都想不起自己甚至没有一句提到过西里斯的事实。
“勇士,可怜的公主需要你的拯救!”詹姆斯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们现在就去营救西里斯吧!把他从恶龙手里夺回来!”
“什么……等等!”我完全没有跟上他的思路,故事的走向让我一头雾水,甚至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詹姆斯就拉着我在人群中奔跑起来,任凭我在后面怎么呼喊都充耳不闻。
“你到底想做……”
当我终于夺回了我左手的控制权,正想气势汹汹地质问詹姆斯的时候,一个明显气势更足的声音把我的声音盖了过去——
“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了!”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它经常出现在格兰芬多的餐桌上,伴随着鲜红的、会燃烧自己的吼叫信一起。
“你知道这个威胁不到我的,妈妈。”
前一秒踏出帐篷的西里斯,几乎是放下帘子的下一秒就和我对上了视线。
显然彼此都相当意外,我们同时僵在了原地,沉默地对视着。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听到的,实在是营地提供的帐篷隔音效果太差。
我现在该说点什么呢?我得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我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不,不行,这太假了,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你妈妈听起来中气十足,身体一定很健康。不对,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的脸烫的能煮熟一个鸡蛋,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我钻进去藏起来了事!
夕阳把它金色的余韵打到那张有些过分优越的脸上,让我能够看清楚上面的每一个细节。
他愤怒的神情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瞪大的眼睛里有红色的血丝,眼角那处似乎有湿润的水汽,显出几分难过和委屈。
我本就混乱的大脑似乎又停转了一秒,我有些恍惚起来。我的心似乎被重重揪起又轻轻放下,在那一瞬间软的不像话。
“我还没开始唱歌呢,朱丽叶。”我听见自己笑着打趣,但忽然又意识到他可能不知道这个故事,有些自责地咬住了下唇。
西里斯笑了出来,身体微微伸展,“亲爱的罗密欧,你现在唱也不迟。”
看着我有些惊讶的眼神,他明显又自得起来,“我这一年也了解了不少麻瓜文化,莎士比亚我还不至于不知道。”
我在心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故作姿态地撅起嘴,“好吧,是我小看你了,我的错。”
大概一秒后,我们同时笑出声来。
“……倘若我愿用身心作为补偿,罗密欧,你能否抛弃你的姓名……”
西里斯的声音很小,我几乎以为是我的幻觉,“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错开脸望向旁边,“詹姆斯呢?”
“哎?奇怪,他刚刚还在这儿的!”
我不是英国人,莎士比亚的戏剧语言对我来说多少有些艰涩难懂。更何况听懂了又如何,他不是朱丽叶,我也不是罗密欧。
“哎,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西里斯突然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挑了一个方向走去。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的跟在后面。
“沃尔布加现在不会来抓我,等会儿就不好说了,她这次把克切利也带来了,你敢信?”西里斯烦躁地抓抓头发,“这里又没法用魔法,被它缠住会很麻烦。”
“没法用魔法,为什么?这里那么多巫师……哦……”我才想起来魔杖禁令,甚至为了把魔杖偷渡进来专门学习了把它变成伪装管的咒语。
“因为魔杖禁令,”西里斯皱着鼻子表示厌恶,“埃德温德想要限制观众的数量。仅仅为了他们管理便利,就随意地限制我们的自由。他们根本不是在为巫师们做事,也完全不考虑大家的意见,他们只希望我们是一群任他们摆布的木偶,这样他们才能做出‘漂亮’的成绩。”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大概是我惊讶的表情太过明显,西里斯不满地指责起来,“我可不只在恶作剧方面天赋异禀,我发现你一直在小看我!”
“我没有啊,”我底气不足地反驳,“至少我一直相信你在恶作剧上天赋异禀。”
“说到恶作剧,”西里斯又得意洋洋起来,“我现在脑子里就冒出一个绝妙的点子。”
“是关于什么的?”我难得捧场地问。
“暂时保密。”他脸上自得的表情让我产生了给他一拳的冲动。
所幸他很快就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詹姆斯的父母真的非常热情好客,不但摆出了各种美味的食物欢迎我的到来,还热情地邀请我在他们的帐篷里住一晚。
“你完全可以在这里住一晚。”詹姆斯还没有回来,西里斯像主人一样带着我参观波特家的帐篷,波特夫妇似乎也确实将他当成了亲儿子。
“你没有帐篷吧?要是今晚找不到伊万斯她们,你住哪里呢?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找,你可以住我的房间,我和詹姆斯一起住。”
是的,西里斯甚至在波特家的帐篷里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额……”原本只是过来找突然不知所踪的詹姆斯,顺便拜访一下朋友的父母,没有留宿的打算,但今天确实有些晚了……
“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詹姆斯灵活地翻过楼梯扶手,站在了西里斯旁边。
“我爸妈很喜欢你,他们早就想要个女儿了,他们恨不得你多住几天呢!”
请原谅我这一刻还在怀疑詹姆斯是不是打着跟着我找莉莉的算盘,或许波特一家只是祖传的热心肠,惭愧一秒钟。
“嘿,你刚跑哪儿去了?”西里斯用肩膀顶了顶詹姆斯,詹姆斯非常自然地把手搭到他肩膀上去了。
“刚刚看到一个人影像莉莉,追过去看了一下。”詹姆斯大大咧咧地交代。
“所以你找到莉莉了?”我赶忙追问。
他耸了耸肩,看样子是没有。
西里斯挑了挑眉毛,“所以你就扔下我跑了?见色忘义的家伙。”
“嘿!怎么这么说,兄弟可是用心良苦!”詹姆斯给了他一个暧昧的眼神,西里斯的脸莫名有些泛红,他用胳膊肘杵了詹姆斯的胸膛,詹姆斯立刻回了他一个锁喉。
我看着眼前打打闹闹的两个大男孩,有些不明所以,或许这就是男生间的友谊?
在波特夫妇的热情攻势下,我最终在波特家的帐篷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就告别了他们,踏上了寻找莉莉的旅程。
魁地奇世界杯的决赛在傍晚举行,所以白天营地里走动的人不算多。我按照多卡斯描述的帐篷样式,成功与她们汇合。
至于詹姆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还是默许了他跟着我找到莉莉。
可爱的莉莉当然原谅了我,甚至表示詹姆斯肯让我在他们的帐篷里住一晚,看来他还是有点可取之处。
天哪,这就是温柔理智、善良可爱的莉莉!
詹姆斯带着西里斯在多卡斯的帐篷里赖了一下午,莉莉始终对他们不假辞色,多卡斯和马琳倒是不怎么排斥——“毕竟他们的脸还算赏心悦目。”
到晚饭的时候,这两个人反倒鬼鬼祟祟地要走,说什么也不肯留下吃晚饭了。
“你们到底去干嘛?”我揪着西里斯的衣角把他拉到角落,“我可不信你们是急着去看比赛。”
“西里斯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事实上,我们就是去看比赛,”他耸耸肩,“顺便搞几个天才的恶作剧什么的。你知道,顺便……”
他冲我挤挤眼,“你要加入吗?”
“不。”我残酷地拒绝了他。
西里斯倒也不失望,他神秘地笑笑,“那你就看好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什么?”我皱紧了眉头,“嘿!我对你们的恶作剧从来没有兴趣!”
然而那两个人已经勾肩搭背地走远了。
我们四个女生里,其实只有多卡斯是魁地奇的忠实球迷,同时她在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伍里担任一名杰出的追球手。决赛非常精彩,她一边看比赛,一边还负责给我们解说。
然而她的声音总是只能在我耳边打转,我一直有些心不在蔫,打心底里好奇着西里斯他们的恶作剧,还若有若无地感到一丝担忧。
看台上突然有一些骚动,我立刻投去视线。
“埃德温德来了,”马琳小声地说,“预言家日报说过他要来看决赛,我还以为是谣传呢。”
当然,观众中的骚动不可能是在为这个国际巫师联合会魁地奇委员会国际主管的到来表示欢迎,毕竟他通过了一系列限制魁地奇观众的法案,魔杖禁令也是他推行的,在魁地奇球迷中说是臭名昭著也不为过。
好奇心驱使我往人群中心挤了挤,接着看到埃德温德提溜着一个胖子的衣领,胖子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根魔杖。
“你竟然把魔杖变成乐器带到魁地奇世界杯!公然违反魔杖禁令!”埃德温德的脸阴沉地像是能拧出水来。
我立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我在旁边的人群中看到了詹姆斯和西里斯,他们正把手背在后面,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
这件事和他们脱不了关系,甚至可能就是他们的恶作剧内容!
“这么说,其他人的管子可能也是……”埃德温德旁边的官员在他的耳边小声说。
成千上万的巫师挤在看台上,手里拿着一模一样的伪装管,不可能不被注意到。
埃德温德自然也知道,但他总不能一次处理这么多违法者,于是想当做不知道,只惩戒这个被他抓到的胖子以儆效尤。
“把他带到……”
可惜怒气已经积攒到峰值的观众们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他们像是约好了似的,纷纷拿起伪装管对着埃德温德发出嘘声。
已经没有人看比赛了,甚至场上的魁地奇球员都观望起事态的发展。
观众们也没有让人失望,一个、两个……大家主动把自己的伪装管变回了魔杖。
埃德温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怎么样?很精彩的恶作剧吧?”西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悄悄在我耳边说话。
“所以是你们把那家伙的伪装管变回魔杖的?”
“嗯哼,埃德温德引起了公愤,所以他得下台,就是这么回事。我们的恶作剧只是起了一点小小的催化作用。”西里斯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可惜谦虚的姿态遮不住他脸上洋洋得意的神情。
“我不喜欢你们的做法,”我皱着眉头,正气凛然地说,“要是球迷们没有一起站出来反对埃德温德,那个胖子就要被你们害惨了!”
“他自己要把魔杖带进来还不小心,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西里斯诡辩道,“再者,从结果来说,他打响了反对埃德温德的第一枪,是能载入史册的,他应该感谢我们才是。”
的确,这件事的结果就是,颜面扫地的埃德温德当场宣布辞职,观众们为此欢呼喝彩,自然没人顾得上追究胖子的事儿了。
“别否认了,”西里斯相当自以为是地说,“你和我们才是一类人,我打赌你爱死这个恶作剧了!”
我最终没有反驳,用食指在西里斯的头上狠狠一戳,有些长了的指甲在他额头正中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月牙。
Who needs the Parliament/
Sitting making laws all day/
They are all fat and old/
Queuing for the House of Lords……
或许有一点他是对的,至少我喜欢朋克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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