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总算空出时间好好在寝室里休息。
“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反正圣诞节也闲着没事做?不过我陪不了你,只能把你寄回去了。”
我窝在床上拆家里寄来的信件,看着叶奈法“有空把你的新朋友介绍给我们”这句话,就征求里德尔的意见。
“你的家人?”
他摘下眼镜把书搁置一边,坐到床上,柔软的垫子塌陷下去一块,我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位置,指着那行字,“嗯,养母,或许还有把我捡回来的那位女士,菲丽芭。”
面面硬要从我们之间挤个脑袋,小爪子扒拉着,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我揉揉她的背,“看不懂还来凑热闹。”
里德尔把小猫搂到怀里,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的胳膊,呜咪呜咪地叫唤着,他们共读一封信,面面就不说话了,乖乖地盯着信纸。
我心情复杂,仿佛我不该在这里,而应该在床底。
你们俩非人物种相处得越来越和谐了,显得我稍显多余。
“如果不想去我不勉强你的,”我说,“因为说实话我有一点害怕她们,感激是另一回事,怕也是真怕。”
他有些感兴趣,“为什么?”
这该从哪里说起呢。
我尽量言简意赅,“她俩以前都是皇家宫廷顾问,掌握实权的那种。”
“哦,”他捉摸不透地笑了,“所以你是担心我被她们为难,是这样吗?”
一半一半吧,我更怕你嗝屁倒是真的,别忘了还用着我的生命力,被她们知道了该怎么解释啊……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里德尔把手合在我的头顶上,他把声音压得很动听,好似从未有什么难事阻碍过他,正如有些人生来就是如此自信。
我继续提醒他,“你要知道,我的家乡还处于13世纪,风俗习惯肯定和20世纪的英国不一样。”
他突然问我,“你会跳舞吗?”
我不懂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唔……算会一点?以前被带去婚礼看过。”
里德尔站在床前,优雅地行了个礼,将手递出,“把我送走之前,收利息不过分吧?”
我把手搭在他的掌心。
“先说好,如果我踩你,不能嘲笑我。”
“被女士踩到是一名绅士的荣幸。”
……
这是一场非正规的私人舞会。
没有乐队,没有礼服,唯一的观众只有一只猫。
两人在不大的房间里跳舞,太阳早就下山了,室内唯有几盏亮堂的小灯。
少女穿着一袭睡裙,拖鞋被孤零零地扔在一边,单单穿了一双印着猫头鹰图案的可爱羊毛袜,笨拙地跟着里德尔的拍子。
太紧张了,她一直低着头嘟囔,“一哒哒二哒哒”,睫毛跟着翕动,脸颊落下扇形的小阴影。
“你参加过婚礼,是什么样的?”他有意引导话题。
“宾客受邀来到一个小庄院,午夜之前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地享乐,打牌喝酒玩玩游戏。”
“午夜之后就举行典礼了?”
“对的,伴娘和新娘的母亲会绕着今日的主角转圈唱歌,把花冠换做白色的蕾丝,母亲会吻她的女儿说些祝福的话,就礼成了。”
她笑着仰起头,“我想起来了,有个游戏是赶猪,男宾成功了可以把礼物送给女宾。”
通常是未婚夫妻的余兴节目,男宾光着脚踏进泥地,使出浑身解数把猪赶进猪圈。她越说越开心,尤其谈到大多数醉醺醺的酒鬼在地里打滑,在一片吁声里下台。
“嗯,礼物肯定是很可爱的小玩意儿,否则不会有人舍得冒着出丑的风险讨好姑娘。”
他牵着她柔软微凉的手,鼓动的稳定心跳声从相贴的掌纹之间流泻出去,他领她绕开床柱,轻声道,“转圈。”
裙摆一荡,晃出花来,未束起的长发波澜一样漾开,带着葡萄柚和茉莉的浅浅香气。
“可爱吗?不太清楚了,我记得是一只很大的玩偶猪,布缝的,有点傻的那种。”她的手离开他的腰,凭空画了一个好大的圆。
脚步交错,呼吸微促,心跳声成了最合拍的伴奏。
奥翡实在太好懂了。
里德尔又领着她转了一圈,转到阴影里,她的脸隐没在黑暗里,眼睛却格外的亮,犹如沙漠里的一潭绿洲。
他当然明白她过于浅显的烦恼——怎么解释他的身份,怎么瞒过两位手段高明的女士,这些表层的麻烦,他会不明白吗?
想必她的亲人是想了解更深的、她从不表露出来的秘密。
不过在此之前,敲打一番是肯定的。
尽管他并不喜欢这种仿佛被扒光了暴露在视野里的心思,但他一向很会隐忍,善于隐藏伪装是蛇类的优点。
她打了个呵欠,眼皮耷拉着,已经放心把节奏交给里德尔了,她知道青年不会让她受伤的。
“困了?”
“嗯,今天太累了。”
“我最近在你的书里读到麻瓜撰写的小故事,很有意思,”里德尔贴近她闭起来的眼睛,“一只蝴蝶在大海那端扇动翅膀,很可能会引发——”
“引发海啸。”她接过后半句,困得下一秒要睡过去,睫毛扑闪扑闪,像蝴蝶。
都是蝴蝶的错。
“是啊,”他托起少女的腰转完最后的无声音符,一分钟七十六拍的伴奏跳过半个小节,“你引发海啸了。”
女孩子丝毫不领情,明明困到话也说得含含糊糊,还强撑着嘟囔,“这话对我说还好,不要在菲丽芭面前油嘴滑舌,她可能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家里当收藏品……”
她彻底在他怀里睡着了,气息安稳,丝毫不介意他灵魂的主人沾染了无数鲜血,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把信任交到他手里。
面面踱着步子跳下床,尾巴一摇一晃,看着青年把她抱到床上。
万籁俱寂,小猫举起爪子不知怎么的对着两人的剪影挠了挠,那一瞬间,她像看见了狩猎者自愿坠入网中,并沉溺其中。
……
我把里德尔,准确点说,我把他的本体装在盒子里邮递走了,附带我腌的一桶酸黄瓜。
目送着猫头鹰飞走的时候,我又在思考那个问题。
他究竟怎么做到叼走比自身重几倍乃至十几倍的物体的呢,那张小尖嘴不痛的吗?所以果然是魔法?
很好,魔法万岁。
我看着剩下半桶酸黄瓜陷入沉思,联想到地窖里垃圾话贼多的仙人掌。
这一个半月忙得脚不沾地,补习推了一次又一次,除了普通上课,原来我好久没近距离见斯内普教授了。
可是我一想起上次那个鬼迷心窍的拥抱,脚趾又开始自觉地施工了。
不愧是深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道理的教授。
十五分钟,还是站到地窖门口的我,深叹一口气。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死晚死都是死,况且他老人家也没气急败坏地给我们院扣上几百分,圣诞礼物该送还是得送。
敲门,没声,再敲门,无人应答。
我小声说了句“抱歉”推开门,习惯性侦查一圈,确认没瞅见人影才偷偷摸摸地溜进去。
不对啊!搞得我做贼心虚一样!
斯内普教授桌上的绿色小仙人掌依旧生机盎然,脑袋瓜子顶着老大一朵花,“哈哈哈”的狂笑,后续欠揍的话还未落下,我手里的腌酸黄瓜抢先落在他旁边。
我“和蔼”微笑,拍拍罐头盖子,“下次批改论文再嘲笑我,下场形同它,知道了吗?”
背后冷不丁的响起熟悉到发抖的声音。
“艾哈特小姐与其和一棵无辜的植物较劲,不如多花心思在你的论文上,还是说你执着得到一个T?”
得,我的脚趾又先一步替我尴尬了。
本章所有关于婚礼的描写源于巫师3的dlc石之心。
以及今天发现在jj上被推文了,感谢姑娘!也谢谢大家!谢谢你们喜欢我的做梦文学(什么)
下章继续做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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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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