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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认真读了操作说明的同学（莉莉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你们的药剂样品装进一个大肚短颈瓶里，仔细标上自己的姓名，拿到我的讲台上接受检验。”斯内普说，“家庭作业：在羊皮纸上写十二英寸长的论文，论述月长石的特性及其在制药方面的用途，星期四交。”】

“你非要这个样子么？”莉莉忍不住低声说，她尽量用一种客观的语气而不是——而不是怒气冲冲的。

詹姆斯机灵地竖起了耳朵。

斯内普的嘴巴抿成了一条钢铁般的直线，他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或讥讽，或辩解，或者平静地回答：“是。”

但他什么都没说。

莉莉觉得面对着这样的斯内普，她正在陷入到一种孤独的绝望中去——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后她的这种感觉从未消解过。波特有他无话不谈的两个好友，而哈利有他的死党，他亲切的师长，纳西莎有他的未婚夫，甚至小布莱克也有他的哥哥，但是她——莉莉·伊万斯，只有一个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孩子（当然，哈利是个很好的人），还有一个绝对隐瞒着不少事情的，20年后的，朋友——而就在大概几分钟前，她还以为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但现在，莉莉觉得或许她只是握住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罢了。

得知自己婚姻选择的痛苦，死亡的痛苦，被背叛连累的痛苦一块涌了上来，而一个陌生朋友的沉默将这些悲伤的情绪都包裹起来逼迫着莉莉不得不吞下这些，她能怎么办呢？她只有自己。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告诉自己要放松。

莉莉，好姑娘，别怕，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你天生就要勇于克服恐惧，当你将它深埋于心底那一刻，世界就开始好转。

她侧过头，不再看向斯内普的方向。

【哈利周围的同学都在往短颈瓶里装药剂，他把东西一样样收起来，心里气得不行。他的药剂并不比罗恩的差，罗恩的那一坩埚东西现在发出一股臭鸡蛋的气味。】

“嗨？！”罗恩停下来抗议。

哈利挠了挠头。

【也不比纳威的差，纳威的药剂变得硬邦邦的，像刚刚搅拌好的水泥，他这会儿不得不使劲把它从坩埚里抠出来。】

赫敏想象着那个场景，内心一片煎熬。马尔福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听上去是你弟弟会做的魔药，阿尔。”年轻的格林德沃笑着说。他的朋友轻轻拍了拍他。

阿不福思真想站起来给他们一拳。

【然而偏偏是他，哈利，今天的作业得了零分。】

“这不公平！”詹姆斯没好气地说。

“显而易见！”小天狼星抱着手臂，他甚至都懒得和鼻涕精呛声。

莉莉的手指蜷曲着，她依然希望斯内普可以说点什么——即便不是对她说。可他就是一言不发，好像周围都是些尘埃什么的。

“等什么时候波特的魔药别冒烟再说公不公平的事吧！”德拉科马尔福讥讽道。

詹姆斯向他挥了挥拳头——“你没怎么被打过，是不是？小子？”

“波特家是连魔杖都买不起了么？”卢修斯冷笑着说。德拉科扬了扬下巴，坏笑了一声。

小天狼星冲詹姆斯使了个眼色，詹姆斯突然消停下来，可莱姆斯知道，马尔福家这两父子要小心小心接下来的恶作剧了。

【他把魔杖放回书包，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望着其他同学一个个拿着装满药剂、盖上软木塞的短颈瓶，走向斯内普的讲台。过了很长时间，下课铃终于响了，哈利第一个冲出地下教室。他已经开始吃午饭了，罗恩和赫敏才来到礼堂。天花板比上午的时候变得更昏暗阴沉了，雨点啪啪地打着高处的窗户。】

“你起码应该对他的劳动成果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尊重，西弗勒斯。”莉莉把声音放得很低——她不愿意让在坐的什么人听到这些或许会让斯内普觉得尴尬的话，但她最后还是开口了，她莫名奇妙觉得错过这个机会自己恐怕再不能心平气和地聊这些。

夹杂着那些汹涌而来的无力感，她语气哽咽且艰难。

斯内普终于看向莉莉。

他的表情复杂，不知道是痛苦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你说的对，莉莉。”他面无表情地说。

【 “那真是很不公平，”赫敏安慰他道——】

“那对你真的不公平。”斯内普直视着前方低声说。莉莉甚至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莉莉懵懵懂懂地听着这些，一时间哑口无言。她发现他的朋友在二十年后成了一个难懂的谜题，而她再没法解出来。

罗恩的读书声持续着。

【——她坐在哈利身边，给自己拿了一块肉馅土豆泥馅饼，“你的药剂远不像高尔的那么糟糕，当他往瓶子里装的时候，整个那堆东西突然四下进溅，把他的袍子都烧着了。”

“是啊，这也难怪，”哈利说，气呼呼地瞪着面前的盘子，“斯内普什么时候公平地对待过我呢？”】

第一次沉默降临在了她和斯内普之间。

【赫敏和罗恩谁也没有回答。三个人心里都清楚，斯内普和哈利之间的敌意，从哈利踏进霍格沃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小天狼星冷笑了一声。

“哇喔，鼻涕精对波特的嫉妒，传统了是不是？要我说，小阿不思，你也得小心。”詹姆斯嘲讽地说。

小阿不思不太能相信地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没有反驳，好像刚才对莉莉说出的话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了。

“哈利，我想我在你一年级的时候就和你聊过这个。”老校长看着哈利。

“但是……”哈利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想说点什么，但老校长摆了摆手。

“我坚持。”年迈的邓布利多冷静地说。

【“我还以为他今年会有点儿好转呢，”赫敏用失望的口气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知道的。”她小心地望了望四周，他们两边都空着六七个座位，也没有人从桌子旁走过。（“你还需要注意窃听咒，小姑娘。”穆迪不赞同地说）“现在他加入了凤凰社，还有所有的一切。”】

“鼻涕虫可不会因为系上了一只蝴蝶结就变得可爱。”小天狼星说——在上次的对话中被激怒之后，他选择不正面去和斯内普对话。

老校长忧虑地看着他们。

斯内普依然一言不发——他仿佛沉入了什么可怕的记忆中去，以至于现在的这些辱骂都变得微不足道。

莉莉不知道该不该帮西弗勒斯反驳回去，那些苦痛依然在她的心里盘旋。

罗恩一时间没往下读，他的视线在教授们脸上转了又转。

“你怎么了，罗恩？”赫敏问。

“额，我要说，这些事都还没发生——”罗恩嗫喏道，“没发生就是说，我现在没有这么想——”

穆迪的魔眼不耐烦地转动着。

“你倒是读读看啊！”

【 “毒蘑菇是不会改变它们的斑点的，”罗恩一针见血地说……】

罗恩顿了顿，然后咬牙念了下去

【“反正，我一直认为邓布利多真是疯了，居然相信斯内普。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真的不再为神秘人工作了呢？”】

读书会内一片骚动。

小阿不思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而詹姆斯的表情突然间不再戏谑或者嘲讽了，他沉默了一下来——或许是因为他想到了彼得的事情。莱姆斯担忧地看着他。

斯内普反射性地把靠近莉莉的那只手臂放得离她远了一些。

麦格教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么几年的学校生活没有教会你对教授的尊重么？韦斯莱先生？不管是哪个教授！”

麦格严厉地说。莫莉也投来了怒火冲天的目光。

罗恩瑟缩着。

“对不起……他低声说。”

小天狼星快意地看着斯内普，他倒是觉得罗恩一针见血。

莉莉脸色惨白——什么叫为神秘人工作？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不懂西弗勒斯，这是什么意思？”她说。她希望得到解释。

斯内普直视着前方，不知道是在回避还是毫不在意。

老校长拍了拍桌子，提醒大家把目光投向他。

“我不得不重申一下——我信任西弗勒斯，就像信任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像信任你们一样（老魔王翻着眼睛）——我有我自己的理由，关于这个的问题，我们没有必要再讨论了。”

年迈的邓布利多严肃且独断地说——几乎没有太多人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他们继续往下读。

【 “我认为邓布利多大概得到了足够的证据，尽管他没有拿给你看，罗恩。”赫敏毫不客气地说。】

“很好。格兰杰小姐。”老校长说。

“我们需要谈谈。”莉莉勉强冷静地说。

这次，她没有看向斯内普——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