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0 亲爱的索菲亚小姐

“嘿,阿莎,你在听吗?”

“……啊!嗯?我在听,怎么了?”我忍不住对着叔叔隐没在阴影中的身形出神,没几秒就被身旁的索菲娅喊住。她贴着我的耳朵几乎是喊出来的,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自己耳骨膜的呻吟。

“你刚刚就是走神了吧!”她不满地嘟起嘴巴,说着,就伸出手要挠我痒痒。

我忙不迭地打起哈哈,说自己错了,下次绝对会认真听她讲话。索菲亚这才收了神通,跟我说:“我勉为其难给西奥多也带了一份,唉,总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可是,西奥多一向对麻瓜的东西不感兴趣。”我提醒她,“你应该知道的。”

她僵住了,我一下子意识到,这姑娘多半是脑子一热就买了下来,根本没考虑其他的。意识到的同时,我又隐隐觉得索菲亚的状态不太对。之前玩得起劲没什么感觉,等停下来交谈时,我就觉得她出奇的亢奋,但因为她平时也是一惊一乍的,就没过多在意。

“你怎么不提醒我?!”她扯住一边玩得正在兴头上的汉娜。汉娜也不哄着她,幸灾乐祸道:“这可怪不得我,我刚想提醒你,你就付了钱把我拉走了。”

“那路上呢?路上你也没说啊?”

“得了吧,亲爱的索菲亚小姐,你一路上根本没给过我说话的机会。”

“亲爱的索菲娅小姐”,西奥多经常会在嘲讽索菲亚时这么叫她,时间久了,这个称呼几乎成了索菲亚的PTSD,一听见就要炸毛。因为这之后,往往紧跟着西奥多直击痛点的语言输出。

不过此时索菲亚已经没心情注意称呼问题了,她正悲痛欲绝地缅怀——自己的零用钱。

索菲亚倒不在乎西奥多的反应,她更在乎自己花出去却注定没有任何回应的纳特。索菲娅的零花钱有限,大多数都被她用在购买魁地奇运动员的周边上。那些周边大都不便宜,如此一来,虽然她的父母从不在这方面苛待她,她也还是用得紧巴巴的。能从剩余部分抠出钱给西奥多买礼物,对于索菲亚已经算是“良心发现”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西奥多了?”我问她,而这句话无疑于火上浇油。

“对啊……我为什么要给一个白眼狼花钱……我为什么要想起来西奥多·诺特。”她紧盯着手里的仙女棒,“我原本还想买支诺亚的周边羽毛笔来着……”

我刚准备说些什么,一听,免不得一愣:“等等,诺亚·阿拉德还没上过场吧,这么快就出周边了?”

汉娜忙着收拾玩闹时折腾出来的残局,抽空回了我一句:“毕竟长得好看嘛,入队公告一发出来就大受欢迎,听说试训期表现得也出类拔萃,有周边也不奇怪。”

索菲亚嘟囔了几句,我没听清,只看见她突然蹲到地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汉娜和我都被吓到了,赶紧贴过去问她怎么了。达克尔叔叔见情况不太对,也靠了过来。

“不、不至于吧,几个纳特,你怎么哭成这样了?”汉娜拉开她的手,发现她短短几分钟内早已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了,慌张地转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被她一看,也更慌了:“好、好啦,索菲亚,到底怎么了?实在不行,我拿我的零用钱给你补上嘛。”

达克尔叔叔掏出手帕让我帮她擦擦眼泪,皱起眉头问汉娜;“她在集市上喝什么东西了吗?”

汉娜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她喝了果酒!”

我立刻想起集市入口处的几大桶凡玛达家的果酒,据说是可以免费品尝的。不过听叔叔说凡玛达家的酒都是前调柔和,后劲极大,我喝了可能连明天的比赛都要睡过去,就根本没起过去尝尝的心思。

索菲亚当时就跃跃欲试,被拦了下来,结果是在这儿等着呢。我再凑近些仔细一闻,果然闻到了一股葡萄味儿和酒精味儿,味道淡得被我忽视的彻彻彻底底。汉娜显然现在才知道那酒的度数有多高,当时也自然不可能想着阻止索菲亚,也是因为自己一直讨厌酒味才“幸免遇难”。

喝酒的事暴露出来,那么索菲亚先前与现在的反常就可以理解缘由了。她如此的情绪化,毋庸置疑是在耍酒疯。

我和汉娜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最后是达克尔叔叔背起痛哭流涕的索菲亚,带我们回了营地。索菲亚半梦半醒还带着酒气的话散落一路,不停地念叨着她的纳特和加隆。那些仙女棒的价格在她口中飞涨,最后几乎能在法缇尼山谷*,也是我家所在的地方,买下一座不错的庄园。

她甚至在营地里帐篷最密集的地方挣扎起来,叫嚷着什么“果壳君王”“誓约胜利之剑”“卑王铁锤,反转旭光”“无人应答”之类的台词。估计又是从不知道那本麻瓜小说看来的*。

叔叔本来就养尊处优缺乏锻炼,背人的姿势也不熟练,让她这么一挣扎,几乎按不住她。幸亏九岁小孩儿没少肉,才没让她摔下去,否则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要是有台麻瓜的拍立得就好了。”汉娜遗憾非常。

叔叔把她送到我们女孩子单独的帐篷里,去和艾博夫妇以及诺特先生打了招呼。此时,碎银般的星星已经挂了老高了。

五件帐篷,分别属于艾博夫妇、诺特父子、达克尔叔叔,以及我们三个女孩子。

汉娜和我一钻进帐篷,看见索菲亚虽然不安稳,但总还是睡着了,而自己也累得不轻,就不再闲聊,把自己裹进被子闭上眼睡觉。

西奥多全程没出现过,应该是在他们家的帐篷里早早躺下了。

至于大人们聚在篝火旁谈些什么,政治啊经济啊社交啊,都与我们小孩子无关了,我们要操心的只有休息和如何玩得尽兴。

我向来浅眠,于是听见窸窸窣窣的衣袖摩擦的声音时,我是三人里唯一醒来睁开眼的。困意和太阳穴的胀痛告诉我自己没睡多久,可能都没到一小时。

昏暗的小夜灯下,我看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她栗色的长直发晃晃悠悠直垂到腰际。

是安妮·艾博,汉娜的妈妈。

这位在报社工作的记者用她捏惯羽毛笔的手为索菲亚掖好被角,把汉娜不老实地搭到我身上的胳膊挪开,又调暗了小夜灯。

正当她准备帮汉娜叠好四处乱丢的衣服时,惊讶地发现我还醒着。

“怎么了,阿莎,睡不好么?”她轻轻地在我耳边问到。

我摇摇头。

她见我的确没什么问题,便放下心,向我温和地笑了笑,转身捡起汉娜的衬衫。

我待了一会儿,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倒睡得沉了。

我是在索菲亚向汉娜懊恼地倾诉时醒过来的。炉子里的火烧得很旺,火舌时不时撞上魔法构建的玻璃似的屏障上。汉娜和索菲亚挤在同一张被子里,挨着火炉,两双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起身。

我只得冲她们道:“别这么紧盯着我,我要换衣服了。”

“都是女孩子啦,有什么介意的。”汉娜说。

“那也不能这么盯着啊,”我摸摸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太诡异了,像我是圣诞节被拆开的礼物一样。”

她们只好挪了个身位,侧过头。

我趁机脱下连体睡衣,套上巫师袍。

“诶,我昨天醉醺醺地让达克尔叔叔背回来,真没人看见吗?”我听索菲亚即使扭着脖子也问汉娜道。

“哎呀,我都说了没人瞧见,再说,就算瞧见了,也不认识你呀。”

“理是这个理,”索菲亚哭兮兮地说,“可达克尔叔叔谁都认识啊!叔叔的脸都要烙在《预言家日报》上了!”

这下,汉娜不说话了。

我扣着扣子,试图安慰她:“没事的索菲亚,你喝醉了的样子也很可爱。”

她还是那副难堪的神态。

我又补充到:“而且,说不定有人从来不看报纸,根本不认识叔叔呢。”

她看起来更欲哭无泪了。

“对了,那些仙女棒索菲亚怎么处理的啊。”

“给那家伙送去了,”她恨恨地回答我,“钱都花了,总不能浪费掉。”

“西奥多什么反应?”

“哪家巫师玩具店怎么无聊,给不会用魔杖的哑炮研究的吗?”这次是汉娜说的,“他原话。不过居然收下了。”

这话说的,果然还是被看出是麻瓜产品了吧?只不过西奥多难得没戳破。汉娜和索菲亚倒不像是听出他话外音的样子,我便不去解释。

早饭有营地的小精灵送来,明显不如莫克的手艺,我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刀叉,灌了半肚子脱脂牛奶。

急急忙忙赶到看台上占好坐时,参赛的球队都在场地上空列好了阵型。裁判和工作人员游走在各自负责的球队间,我一眼就看见了其中穿着以草绿色和月牙白为主色调的教练服的德拉蒙德·汤普森。

他就在我们所在看台的正前方,对着苹果地伸箭的球员训话,亚麻色卷发和小麦色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一颗塞在花椰菜里的橡子。

德拉蒙德·汤普森的眉骨上方有一道小拇指长的伤疤,是在与一支实力不凡的爱尔兰球队的比赛中,被对方击球手击中后撞上护栏留下的。那场比赛他带伤上场,仍旧带领队伍险而又险地赢了比赛。

我就是在那场比赛喜欢上他的。

汤普森和找球手查达·库克,也是正选队里唯一一位女性选手说了些什么后,同样严肃地面向两个击球手,布兰森与布拉德文做了赛前指导。

守门员休·菲尔德嬉笑着凑上去,好像是开了几个玩笑,逗得整队球员都笑了。汤普森不轻不重地锤了他胸口一拳,却没有生气的神色,原来硬邦邦的表情反而软和了不少。

我看着已经四十几岁的男人和那些年轻人毫无间隙地相处,眉眼间隐隐可见我第一次在赛场上看见他时势不可挡的神采,发自内心地高兴,觉得这是从波树之光解散后,最令我幸福的事。

我幸福的快要死去,而亲爱的索菲亚小姐却是难熬得不得了。

在我激动地坐立不安时,身边的索菲亚一头把脸藏在我和她的围巾里。我不明就里,刚想问,就听一位可能是叔叔同事的女士向叔叔打招呼:“嗨,早上好,达克尔先生!”

“早上好,布什小姐。”

“昨天见您背了个女孩……”

再后面我就没听了。

因为要面子的索菲亚气急败坏地捂住了我的耳朵,还露出一只眼睛瞪着嗤嗤偷笑的汉娜。

没有参与其中却已凭借聪明才智猜出个大概的西奥多更是悠哉悠哉地坐在一边看戏。我戳戳他的右臂,他状似疑惑地歪歪头。

“别看戏了……”我刚冲他摆口型,立刻就后悔了——他还是安静看戏更好。

“亲爱的索菲亚小姐,别伤心了,”他表情冷淡——可我知道他在幸灾乐祸,“我等会儿请你喝点集市上的果酒吧,作为昨天小礼物的回礼。”

索菲亚浑身一僵,下一秒就要越过我扑上去,我赶紧一把抱住她,心里庆幸还好自己身高算高挑的,能制住这姑娘,要是在看台上闹起来,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意外。

“索菲亚?阿莎?”诺特先生终于被身后的骚乱吸引,回头就看见索菲亚大半个身子趴在我身上,正向西奥多龇着两颗尖锐的小虎牙。

这回换西奥多面色铁青了。

汉娜瞬间腼腆地笑起来,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诺特先生,吵到您啦……”和刚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现判若两人。

索菲亚咬牙切齿:“西奥多说——没什么,诺特先生,我们闹着玩呢。”

我也忙松开索菲亚,让她老老实实坐下。

诺特先生知道问不出别的,狐疑地扫过西奥多,才温和地嘱咐我们在看台上要注意安全。

我们小鸡啄米地点头。

温和有礼的诺特先生对西奥多有多严厉,我们几个少有的和他走的近的孩子,都是清楚的。如果让诺特先生听到西奥多要请小姑娘喝那种高度数的果酒,不知道事后西奥多要受多少唠叨。

而面对大人,小孩子们总是团结一致,一致对外的。

索菲亚得理不饶人地坏笑着,强迫我和她换了位置,嘴里还念念有词,说西奥多·诺特,可算抓到你狐狸尾巴了。

看来西奥多这下,是真要请索菲亚吃点什么,大出血一次了。

如果可以——“也请带上我们。”汉娜笑嘻嘻地说着,被索菲亚爽快地大手一挥,应下了。

*瞎编的地名,原著里不存在。

*按顺序出处分别为

《哈姆雷特》:

“即使把我关在一个果壳里,我也会把自己当作一个拥有者无限空间的君王的。”

FATE里黑呆的宝具词:

卑王鉄槌、極光は反転する——光を呑め、『約束された勝利の剣』!

卑王铁锤,反转昼光,吞噬光芒吧,Excalibur Morgan!

明日方舟中银灰的台词:

当他们哀嚎求饶时,无人应答。

除了《哈姆雷特》以外,其他两个出处在当时肯定是不存在的,算是我夹带的私货彩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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