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倏忽而逝,我忙忙碌碌实际却无比空虚的学习日,在一事无成中迎来了终局——周末,又一次到来了。
我时常思考自己的时间究竟去了哪里,明明一年级的课程表十分松散,我却过的浑浑噩噩、忙前顾后。晚上疲惫地躺在床上时,才发现自己这一天除了勉强完成作业和到处闲逛外,竟然挑不出什么值得讲述的故事。
深度参与辛维娅的游手好闲能算“故事”吗?
半夜坐在床上懊恼地自我反思,结果第二天接着课上昏昏欲睡,课下无所事事。
“我说真的辛娅,你完全称不上益友。”
“阿莎,这更能说明另一个事实,即你远不如你想象的那样自律。”
“……Okay, you're right.”
嗯,综上所述,我决定周末在图书馆努力努力——最后还是被找过来的辛维娅拽走了。
“你说了周末和我一起去。”好吧,辛维娅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我就抱上书乖乖起身,同她离开了图书馆。
唉。
韦斯莱双子透露的密道隐藏在格雷戈里雕像后面,通向霍格莫德森林。辛维娅贴着雕像转了两圈,便在雕像的基座上找到了密道开关。入口位于雕像的基座与墙壁间的夹缝间,我和辛维娅的小孩子身形此刻成了优势,使我们顺利地钻进了密道。
密道里和入口一般狭小,也与其他已知的密道同样黑暗。辛维娅拉着我的左手,两人沉默地踩在干燥的砖石路上。那些构成了墙壁与地面的砖石破碎而稀疏,在荧光闪烁的渲染下如骨骼似的苍白。身前人的右手若即若离勾着我的五指,截然不同于其人外在的血液奔腾流淌,那热度也便透过青白分明的皮肤,传达到我的指尖。
无言地前进,皮鞋鞋跟敲击砖石的脆响同运动鞋软底摩擦过碎石的窸窣相互混杂,细碎的风隐秘地潜行。
石砖的老化随着深入越发严重,渐渐爬满青苔,直到潮湿的泥土将之完全替代。密道附近大概是有地下暗流或河湖。
风更加明显了。我们加紧脚步,终于抵达了密道的尽头。辛维娅面对着尽头的泥土,高高举起她的右手,右手上方有光透入,棕色与绿色的茎蔓贴壁垂落。她目测了一下高度,对我说:“能爬上去吗?不高。”
我看了两眼:“嗯,能。”爬树翻墙这类行动,我在庄园里干的少,这两年却变成熟练工了。
“好。”她满意地点点头,率先动身,敏捷地蹬上四壁,一个翻身蹲上洞口。我确认她站稳了脚跟,才紧随其后攀上垂蔓。临近洞口时,辛维娅探身拉了我一把,让我更方便地钻了出去。
密道这段开在一株巨大橡树的树洞里,拨开书上层叠的寄生植物,就是霍格莫德边缘的林中小湖——这湖暗中连接着黑湖也不无可能。
今天是星期天,霍格莫德没了学生的光临,比学长们描述中的清冷不少,林间小湖处更是如此。我特意要求辛维娅选在星期天行动,避开高年级的学长,包括带着校徽草长袍、马甲也统统换了下去,用巫师帽和高衣领遮住大半张脸。“一年级偷渡霍格莫德”可不是条能广为宣传的新闻,被霍格沃茨的学长认出来,带出的麻烦够我们俩吃一顿的了。
我帮辛维娅把敞开的领口扣上扣子,期间手滑了一次,而辛维娅倦倦地敛着眉宇,每一根睫毛都显的怠惰。
“之前一直说要来,怎么劝都不行,现在又无聊了?刚刚路上还满怀期待呢。”我故作取笑她的表情。
她偏头,盯着我,蓦地笑笑:“嘿,喜新厌旧嘛——要不咱现在回去?霍格莫德也不过如此咯。”
“什么啊,”我啪地拍上她的胳膊,“你连块石子都没瞧见,就说不过如此?”
或许在辛维娅眼中,探索霍格沃茨和寻找密道的过程,都远比享受霍格莫德的乡村风光要有滋味不少,但偏偏她又对“结果”抱有相当过分的执着。苦苦追求到了,还不知珍惜。
小孩子心性——哦,对,我们本来也是小孩子。
此时的英国,说不上冷,但夹克啊、外罩啊,最好穿上一件。辛维娅那种披个巫师袍就往外跑的,看得我连皱眉头。
风不静,湖水波澜四起,我能勉强望见对面枝叶交错间青灰色的建筑物阴影。它们在枝叶簌簌摇晃中安然不动。望着那些阴影,我知道我们不会在路上迷失方向了。
德维斯和班斯商店、蜂蜜公爵糖果店、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帕笛芙夫人茶馆……辛维娅虽然神态恹恹,仍诚实地逛完了每一家店。除了猪头酒吧只在门口晃了晃,那里人员混杂,我没同意辛维娅进去。而途径巫师服装店时,她对我试图撺掇她买下那种稀奇古怪的袜子的行为嗤之以鼻:“我是爱新奇,但审美还算偏向大众的。那种袜子除了滑稽以外,有别的新奇之处吗?”
辛维娅的审美其实很好懂,她购入的那些正常物品可以完美代表她的偏好:纯色系单一色调。当然,在购入对象新奇的“功能”面前,一切都是次要的。
我们最初没买东西,压低帽檐漫无目的地走了整个上午。
霍格莫德具有乡村风情的茅草村舍带来了舒适的宁静,这里的时间仿佛都慢得怡人。
我挺喜欢霍格莫德的。
中场休息,两个人在佐科的魔法笑话店门口准备简单吃两口带来的零食。
“感觉如何?我觉得这里还挺有意思的。”
“不好不坏吧,”她站在彩旗下,嘴里叼着甘草棒糖,“多亏了魔法笑话店,它让霍格莫德熠熠生辉。”
我正和巧克力蛙的包装奋斗,辛维娅旁观了小半天,伸手拿过去帮我拆开了。我问她:“接下来还去哪儿?”
甘草棒糖被咬碎,在她嘴里咔嚓咔嚓地响。她胡乱摇了两下头。
又折返回服装店,我给辛维娅选了一条镀银的手链。手链的价格中规中矩,是我能够负担得起的程度,胜在样式精巧。原路返回的途中,我们随便买了几件魁地奇保养工具——以后总会用得到的。我有争取加入学院球队的打算。
可来时容易去时难。离开树洞时仍有些许屋角做参照,回去时,那树洞已隐没在林中不见分毫了。巧合的是辛维娅以为我记了路,而我则指望上了辛维娅,双方自以为“心照不宣”地都没张口。现在沟通完,才反应过来谁都没记路。
“嘶,”辛维娅搓搓脸颊,“算了,我有点儿印象,边走边看吧。”
她话里把不靠谱明晃晃摆上台面,我倒很信任她,应着就跟上了。辛维娅究竟是在挪威森林里跑的轻车熟路的角色,认路方面有经验,肯定比我强。即使没找准位置,距离也不会差太多。
辛维娅边走边回忆,步子却不见慢,坦然地仿佛她已摸清了整片霍格莫德般。然而走着走着,在迈开腿的瞬间,她脸色一怔,刚张嘴要说话,人就毫无征兆地往前栽倒。
极突然的变故惊到了我们两个人,我眼瞧她的身子骤然矮了大半,向右前方歪去。来不及多想,我追着便大跨步上前,试图拉住她短暂滞留在空中的手臂。
忙中出错,关心则乱。我鲁莽的举动当然不可能拉住跌落的辛维娅,手扑了空,反而让自己也随辛维娅一同扑倒。
撞上辛维娅的刹那,我伸出手,死死挡住辛维娅后脑。
情况比我想象的乐观。我们没有踩上什么危险的陷阱,更不是失足跌进了深井。只是前方一片地表在辛维娅蹋上去后突然坍塌,她失去平衡,引得我也慌慌张张摔进了塌陷出的深坑里。
几周翻滚后,我的额头重重砸到辛维娅的胸口上,被她混乱中用双腿锁住的右腿,毫无防备地撞到了某种坚硬的物体,多半是石头。
我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从辛维娅身侧撑起身体——她把自己垫在我下面——发现她虽然不声不响,可本就寡淡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估计摔得不轻。我的手护着她的后脑,翻滚的过程中擦掉了片皮肤,沾着泥土细沙,正隐隐冒出清液。
她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呼……你怎么样?”
“没事没事,你呢?你脸色不好。”
“我?”她轻松地笑了,不过此时反有种惨淡的意味,“我当然没事。”
我清楚她没在逞强,这家伙可是年纪轻轻就能搞出爆炸把自己炸进医院的人物,但这不代表她就能对自己的伤视若无睹。
“小心点儿你的人身安全吧,真是。”我龇牙咧嘴地从她身上爬下来,骨骼都快散架了。不至于就此摔出什么大事来,但这塌陷的深度可不浅,够我俩受的。
塌陷造成了足有三四米深的坑洞,我们正趴在土质松软的坑底。
“这里怎么会突然塌陷?”我随口问道。
辛维娅摇摇头,表示她这个首先摔倒的人更是一头雾水。
“奇怪……嗯?”我顾不上泥土粘了满手,在附近一通摸索,终于找到了撞到我膝盖的真凶——一块老旧的白砖,“辛娅,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有点眼熟?”
她甩甩脑袋,应该还有点头晕,然后挨过来贴着我:“啊。”
“我们来的那条密道,也是这种白砖。”她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