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完全跟上文脱节,完全没有逻辑。但雾尼秉持着她保持礼貌的一贯原则,老实回答:“没有。”
金发男孩得到答案后眉头反而皱起,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片刻后他又坐起来,向她伸出手:“我是德拉科马尔福。”
雾尼认识这个姓氏。她读过《纯血统名录》和《纯血统指南》,也在报纸上见过这个名号,她知道这背后代表的社会地位和财富。她得把她的反感隐藏好,顶撞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不是什么好主意,就算她不懂人情世故,这点道理还是看得清的。
她表情不变,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马尔福的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对她的顺从很满意,礼节性的握手过后,他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雾尼安全挺到了午餐时间,午餐过后,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朋友去列车上四处游逛,连带着黑发女孩几乎一下午都没回来,只剩雾尼和另外一个男孩留在包厢里。
男孩肤色黝黑,长着高颧骨和一双细长优美的眼睛,他似乎跟雾尼一样不喜欢热闹的场景,一下午都在独自看书。到目前为止,雾尼跟他的相性都算还好,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接触。
她趁其他人回来之前去洗手间换上了校袍,静静等火车到站。
窗外的环境渐渐黑了,车内广播响起:“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茨了,请将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这时马尔福一行人才匆匆赶回来,他表情很难看,身后跟着的两个大块头被吓得不轻,其中一个捂着手指,血从指缝中滴落。
马尔福大跨步走进包厢,重重地坐下,显然一肚子气没处撒。
黑皮肤男孩放低手中的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马尔福剜了他一眼,随即开始开炮:“那个波特跟韦斯莱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恐怕韦斯莱所到之处都污秽成灾,”他一张嘴不停地输出,“看高尔的手指,不知道哪来的老鼠咬的,我看这老鼠是闻着韦斯莱的穷酸味跟来的,我赌他们家人天天住在老鼠堆里。”
雾尼顺着马尔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手指上赫然一个血洞,没有做任何处理,血还在汩汩往外流。痛不痛另说,啮齿动物咬伤很容易感染,这群人显然没有任何医疗卫生知识。
她从随身包里掏出白鲜香精,隔着桌子递过去。
马尔福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人想到她会做出这种行为,也没有人接,全都愣在原地没有动作。她干脆站起身,旋开瓶盖把白鲜香精倒在伤口上,顺手扯了一张面巾纸覆在血迹上。
高尔看看另一个大块头,又看看马尔福,扯着脸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半天挤出一句疑惑又犹豫的“谢谢”。
雾尼也回他一个礼貌的笑容,坐回原位,表情还没来得调整,她就发现马尔福用一种奇怪的、不悦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嘴角僵住,又被她刻意扬起来,“你也受伤了?”
“呃......没有。”
但他还是一副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的表情,雾尼搞不懂他情绪的运转逻辑,索性不管他了,开始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列车到站,一年级新生跟随海格的指引乘船渡黑湖,从橡木门进入门厅。
一位穿碧绿长袍的黑发女巫接管,分院仪式不久后开始,一众新生从侧室被领到大礼堂。
到目前为止她所接触到的都跟《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一模一样,礼堂里蜡烛像星星点缀,天花板呈现出外部天空的光景,仿佛向天堂敞怀。
雾尼在新生中等待被分院,分院的次序是按姓氏首字母来排的,很快就轮到了她。
她坐上三角凳,被分院帽盖住一半视线。
“嗯……”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她下意识摸 了一下两边的帽檐,“哦,别害怕孩子……我看到了强烈的求知的渴望……”
雾尼闭上眼睛,感觉帽子在头顶蠕动,“哦!看来这种渴望的组成很复杂……”
“拉文克劳或者斯莱特林……孩子……不论在哪里你都能有所作为。”
她在心里回忆这两个学院的代表特质和历史。她从来不在乎表面上的归属,反正在哪里都是我行我素,但如果学院会对她的未来发展造成影响,哪个才是最合适的呢?
“那要看你最终选择哪条道路...现在...在你明确你的想法之前,最好还是...”分院帽的声音陡然拔高,向礼堂里的所有人宣报:“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的长桌发出一阵并不怎么热烈的掌声——她并不意外,毕竟斯莱特林以血统论为名,席尾的一群人看她走下来立马向她招手,示意她坐过去。这是非纯血斯莱特林相互扶持的小团体,纯血则有另外的一个社交圈——恐怕也以财富和血统分层。
她坐下,习惯性地开始观察周围的人和环境。分院仪式还在继续,她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些人都还在队伍里。
她靠点名认清了每一个人的名字——两个大块头分别叫克拉布和高尔,她暂时还没分清楚哪个是哪个;黑发女孩叫潘西·帕金森;列车上坐她旁边的皮肤黝黑的男孩则叫布雷斯·扎比尼。
毫不意外,他们通通进了斯莱特林,聚在长桌的另一头。
晚宴后回学院休息室,雾尼好巧不巧又跟那个刻薄的黑发女孩在寝室里相遇了。
同寝室的还有另外一位金发女孩,雾尼见过她一次,她是火车上来找那些纯血小孩的访客之一。因为今年新入院的女生是单数,另外一张床是空的。她清理行李的时候,两个人一直贴着耳朵窃窃私语,简直像在寝室里安了个蜂巢。
她把所有的书清出来塞进床头柜上,关上柜门,施了一个简单的上锁咒,其他的物品全留在箱子里。
雾尼做完这些后趁她们还贴在一起交谈,迅速洗漱完毕,拿着魔杖,拉上深绿色的帷帐,躲进被子里。
课表还没有发下来,她没办法针对性地预习,于是她把自己大半个人藏在被子里,将魔咒课本里的咒语通通试了一遍。基本所有咒语都在几次练习后成功了,只有极个别咒语施展的实际效果有偏差,她简单做下标记。
这是所有科目里她最喜欢的一门,学期还没开始,课本就已经被她翻旧了,写满批注,雾尼甚至买下一本拉丁文词典来研究魔咒的起源与运行原理。她喜欢施咒的感觉,喜欢魔法像河流一样在身体里涌动,追寻她的意志,顺着指尖和木杖流向指定的位置,产生指定的作用。
课表直到第二天早餐之后才发下来。新学期第一堂课是跟拉文克劳同堂的草药课,一年级的排课不满,草药课结束后,离午餐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雾尼找了间空教室独自练习变形术。
变形术理论上跟魔咒相似,都是拿着魔杖念咒语的活,但实际操作起来似乎完全不同。雾尼在魔咒学上积累的经验在这里通通不适配,改了又改,也只成功让椅子的形状动摇了一下。
她把刚刚写满的一页推论撕掉,翻开课本第十七次阅读第一章。刚看了两个单词,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你这个不行啊,变形术不靠理论,靠感觉。”
雾尼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黑发男生懒懒地靠在教室最后的墙上,他头发胡乱向后梳,戴着红色领带,手插在校袍口袋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的面庞成熟很多,显然不是一年级的学生。
雾尼下意识地警觉起来,握紧手中的魔杖,后撤一步。男生反而前进,笑着问:“你被孤立了?”
她一边紧盯着他的动向,犹豫道:“应该还不算吧?”
“那些纯血就这个德行,少跟他们来往是好事。”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他冷笑一声,在另一张离雾尼大概两米远的桌子面前停下,直勾勾地看着她,“因为我也是。”
离近了她才发现,他的瞳孔是紫色的,衬得他上挑的狐狸眼显出几分不相符的纯真。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握着魔杖的手垂在身侧,杖尖向前,“你叫什么名字?”
“阿莱西奥·罗尔。”
她见过这个姓氏。雾尼点点头表示了然,阿莱西奥见她的反应觉得很好笑,歪头发问:“你认识我?”
“我看过《纯血统名录》和《纯血统指南》,里面说......”
“等等等等,”她话说到一半被他抬手匆匆打断,他曲腰靠近了一点,眼睛微微眯起,笑得更厉害了,“你没事看那种东西干嘛?”
“呃......我母亲说了解社会潜性规则是进入社会的第一步,她说这会有助于我在人际交往中制定正确规划。”
用雾尼的自己的理解来说,就是:用来避雷。趁早看清那些人是什么货色,给自己少添一点麻烦。但是话不能这么说,毕竟眼前这个人也是所谓“神圣二十八大家族”的一员,虽然他似乎对纯血论持负面态度。
“有意思。”他没有深究,点头敷衍过去,继续输出自己的看法,“这些人——如果他们还能被称之为人,坚守着迂腐的观点,用这些编造出来的准则抬高自己的身价。他们不仅仅在乎血统。他们更在乎姓氏。神圣二十八大家族...”
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逐渐愤满的神色。
“我父亲总是这么教导我,他说名利就是社交的唯一标准,知道我进了格兰芬多而不是斯莱特林他气得半年没给我一分钱。但是这种就这会的秩序必然会坍塌,只是时间问题。”他耸耸肩。
“我不怀疑。”雾尼点头。
她看着他出神,心里琢磨是什么人生经历导致了他会产生与他亲人背道而驰的想法,等她回过神来,阿莱西奥已经盯了她足足四分钟,雾尼一抬头就撞上了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前一天马尔福与她对视的眼睛。
“我第一见到像你这样的人。”
她张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回敬一句:“我也是。”
这的确不是假话。传言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剑拔弩张,根据她这一路上的观察来看,事实也确实如此,她第一次见这样认识不到十分钟就能对斯莱特林“畅诉心声”的格兰芬多,虽然她并没有太多学院认同感,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斯莱特林特质”究竟体现在哪里。
说完她突然想起她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我叫雾尼·伊万斯。”
“嗯,我知道。”他低着头看着某处,雾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风把摊在桌上的变形术课本吹到了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她伸手把书本翻回原来的页码,用手压住。
阿莱西奥伸手帮她把书页固定好,看着上面放大的标题说:“变形术没有魔咒学那么抽象,比起对魔力的掌控力,它更考验想象力。”看见雾尼脸上的犹疑,他补充道,“我比你大两个年级,我比你懂。如果它们的底层逻辑一样,那还为什么要分成两个学科呢?”
“哪种想象力?”
他手指划过章节标题,从袖子里抽出自己的魔杖,对准两人前方的椅子。“在脑子里想象物体的变化。你要把椅子变成茶壶,就想象它变化的过程,哪些部分要收回去,哪些部件要长出来,体积如何变化,在脑子里刻画整个过程。”他手一挥,椅子在眼前迅速缩小,魔咒带出的光褪去,一只典雅的茶壶出现在地上。
“当然这个过程没有硬性标准和顺序要求,只要清晰。把魔杖和魔法当作你的朋友。你想想,如果你的要求模棱两可,它们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把魔杖和魔法当作自己的朋友。从小母亲也是这么教导她的,把它们当作自己的朋友,这样就能和谐相处,这样就不会反被自己体内的一部分控制住。母亲就是这样躲过成为默然者的命运的。
她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一遍,抬起魔杖,全神贯注想象的同时念出那句早已重复几十遍的咒语。
面前的椅子急剧收缩,几下晃荡后终于变成了茶壶的形状,只是木纹还遗留在上面,虽然还有欠缺,但雾尼已经很满意了。
阿莱西奥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一试就成功,“你很聪明啊。”
雾尼抬头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弯腰捡起了她扔在地上的草稿,展开来看,一会后他的视线从草纸上移到她身上,眯起眼睛,“这些都是你写的?”
“嗯。”
“我们到三年级都没学这种东西。魔咒重要的不是实践吗?你研究这些干什么?”他把纸在手上翻来覆去。
“研究魔咒的来源和组成有利于更快更有效地施展咒语,或者明确咒语的适用范围……也可以加快记忆的速度,你看,有很多咒语组成的底层逻辑都是一样的,甚至共用相同的结构。”
阿莱西奥张开嘴,惊讶地看着她,半晌憋出一句:“你魔咒学学到哪了?”
“一年级的课本我已经背完了。”
“其他科目呢?”
雾尼皱眉想了一下,觉得她的学习进度不能用阅读进度来代表,很多课本内容她都没来得及好好消化,更没有真正使用过。“都差不多,但是我只是知道书面知识而已。”
“你学会用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这个……”他举起手里的纸,“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写出来的。”
恭喜第一位男嘉宾登场!
dm初遇时的怪异举动是很后面才会交代原因的巨大伏笔
笔力不足非常抱歉≦(._.)≧我会好好修炼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阿莱西奥·罗尔(一修)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