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战场的雪地上,寒风裹着碎雪呼啸而过。
红色跑车站在报应号的甲板上,垂眸俯瞰着下方的混战,嘴角一扯。
他的光镜里映出那个莽夫抡起重锤的滑稽模样——在重锤轰然砸进雪地时,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真是难看的配合。”击倒低哼一声,看着小巧的女汽车人快速补位,在交错间逼得打击踉跄后退了几步后。
顿时击倒收紧臂甲抱在胸前,金属摩擦声随着叹息从发声器溢出,“我怎么感觉…我们人手不太够的样子。”
话音未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便从侧后方迅速逼近——两机同时转身,只见一道蓝红相间的身影冲破风雪,直冲他们而来。
“擎天柱?!”红蜘蛛的音调骤然拔高,本能地后退半步。
击倒反应极快的后退一步,抬手就是一发能量炮。但汽车人领袖只是微微一偏头,那道攻击便擦着他头雕消失在身后中。
红蜘蛛机翼一展,仓皇升空的一瞬间,炮火倾泻而下,“别光站着!快拦住他!”
可一切都太迟了。
“轰——!”
随着领袖那用力的一砸,爆炸的气浪咆哮着撕开了战场。
报应号下方,积雪被掀起数米高的白色浪潮,震的红蜘蛛偏离了预定航线,狼狈的在空中翻滚了几圈。
而击倒,他则是死死抠住甲板缝隙,这才没被气浪掀翻。
待视野再次恢复时,汽车人领袖那具蓝红相间的机体正深深陷在雪坑中,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击倒站起身,低头看向雪地里的重卡,眉头一皱,“现在怎么办?是要继续打,还是先撤?”
回答他的则是一声刺破云霄的引擎尖啸。
红蜘蛛猛地从高处俯冲而下,冲向雪地中尚未完全起身的擎天柱,“威震天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你活了下来!”
就在炮火即将喷薄的刹那——
一道银灰色的残影裹挟着暴戾的气流狠狠撞来,伴随着一阵金属撞击的巨响,红蜘蛛整个机横飞了出去,在报应号机翼上刮擦出一连串刺目的火花。
在落下的一瞬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刮擦声。
“红蜘蛛。”威震天降落到地面,故意放慢着语速,每个音节都带着令人胆寒的韵律,猩红的光镜锁定着狼狈爬起的副官,“看来在我昏迷时,你过得很愉快?”
空袭指挥官猛的耷拉下机翼,他挣扎着站起身,面甲上闪过一丝慌乱,“我、我只是在替您履行…”
“闭嘴。”威震天光镜挡板倏地一垂,抬脚踩上那漂亮的机翼,用力碾了碾。
他在俯下身时,颈部液压圈发出危险的嗡鸣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
不远处的击倒不动声色地后移了半步。
片刻后,红蜘蛛可怜的哀求声响彻在高空之上。
许久,威震天冷哼一声,像扔垃圾般将红蜘蛛甩向甲板,转身走向控制室。
“带上这个废物,”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回去再慢慢清算。”
桀骜不驯的小飞机趴在甲板上,胸甲剧烈起伏着。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那道离去的背影上,慢慢收紧手指,锋利的指尖在甲板上刮出几道清晰的刻痕。
当报应号的轮廓最终消融在天际线时,北极的雪原重新归于寂静。
风雪呼啸在北极的冰原上,博派领袖指尖抵在耳侧,指腹与转轮在摩擦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救护车,我们需要陆地桥。”
他的嗓音低沉平稳,却在吐息的瞬间凝成一缕白雾,虚化了他面甲上硬朗的线条。
那道雾气在他湛蓝的光镜前短暂停留,又随着呼吸的节奏缓缓消散。
“不止你们需要。”一道沉稳的声线突然穿透寒风。
救护车从冰壁后大步跨出,身后还跟着已经完全恢复意识的大黄蜂。
众机沉默的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风雪在他们之间呼啸而过,刮擦着外装甲发出细碎的声响。
“呃,所以说…”阿尔茜抿了下唇,试着开口道:“我们是被困在这了?”
幸运的是——下一秒基地的通讯频道中很快就传来一句清透的女声,“陆地桥已开启。”
不远处,蓝色的能量漩涡在雪地中央旋转着缓缓展开。
当众机穿过那道蓝色的能量漩涡门时,基地温暖的灯光次第亮起,驱散了机身上带来的寒意。
留守在基地的小型机站在控制台前,暼向大家的方向,指尖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生命体征扫描完成,”她平静地汇报着,“没有检测到严重的损伤,但建议立即进行能量补充。”
闻言,大黄蜂的排气系统发出一声轻快的嗡鸣声。
年轻侦察兵碰了碰擎天柱的臂甲,换来的则是领袖一个无奈的眼神注视。
救护车大步走向工具台,嘴里还念叨着几句听不清的抱怨。
…………
不久之前的汽车人基地内…
侦察兵的阴影笼罩着守序的纤细机体,光镜挡板一反常态的微微下压,在眼下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光影。
[你的才能不能浪费在汽车人这里,]他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背,[为何不愿跟我回报应号?]
守序呆呆的扬起面甲,与自己的前上司对视着,[我还没有学完神经线路的修复技术。]
威震天沉默了一瞬,眉甲微妙地上挑,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朴实无华的回答。
他最终松开了手,[好吧。]
“守序?”
救护车的声音突然将她拽回了现实,在无影灯下,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摩挲着,重复着那段手语。
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习惯,就像是碳基生物所谓的‘走神’。
“把焊接器递给我。”
“抱歉。”她迅速递过所需工具,微不可查的眨了眨眼,就当做…是来汽车人这边进修维修技术了。
她在处理器中这么对自己说道。
当最后一位伤员完成了维修后,救护车关闭了有些刺眼的无影灯。
“做得不错。”医官的嗓音里带着罕见的赞许,他收起工具时甚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甲。
“是您教导有方。”小型机回答着,同时将手术器械放入到消毒溶液中。
这是实话——在报应号上,维修更注重效率而非精细,粗暴的焊接和替换才是常态。
但救护车在教导她时,总是会刻意放慢动作,有时甚至会刻意为她延长示范时间。
每当到那些时刻,他光镜中跳动的蓝光总是格外的平和专注
所以她非常钦佩这位汽车人医官。
随着她没有停歇的动作,面前淡蓝色的消毒液泛起细微的涟漪,将她浅白色的外装甲染上了些许色彩。
…………
夜深时分,当基地大部分成员都进入到充电状态时,守序独自坐在自己的充电床前。
她半阖着光镜,调出一段被层层加密的通讯记录
这段信息被她巧妙地隐藏在常规通讯的冗余代码里——那是半天前收到的密讯,简短得近乎苛刻:
[你的学习进度如何了?]
没有署名,没有加密标识,但她已经猜测到这是谁发来的。
小型机将自己的学习进度发送了过去,很快,回复如预料般的简洁:[知道了。]
就在她准备关闭窗口时,第二条讯息迅速弹出,每个字里行间都裹挟着熟悉的压迫感:[别离那些汽车人太近。]
直白的命令式句式。
没有缓冲词,典型的威震天式风格。
突然,监控系统发出了细微的警报声——有人正在接近她的舱室。
守序迅速的清空了缓存,却在抬头时撞进一双湛蓝的光镜中…它们要比平时看到的更为明亮些。
博派领袖站在全息屏投射的范围边缘,高大的机体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走廊的顶灯从他的身后打了过来,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她的脚边。
小型机注意到他的指节在门侧轻轻敲击了两下。
“还没休息?”他的嗓音比平时略微低沉了一些。
“我在整理今天的医疗记录。”守序指向全息屏上未完成的报表,透过半透明的显示屏幕——她发现他的光镜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移动。
领袖走近了几步,在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停下,光镜在昏暗的舱室内泛着温和的蓝光,“救护车说你最近的进步很快。”
守序脑袋微歪,适应良好的全盘接受了夸奖。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没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她做出这个动作时稍稍收紧了一下。
“不过,适当的休息也是必要的。”他凝视着小型机上挑的眼尾,交叠在背后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指关节,“汽车人重视着每一位成员的健康。”
守序光镜微微闪烁。
这样的话语在霸天虎中简直闻所未闻。
在那里——效率至上,个体健康永远服从于任务之上。
“我知道了,”守序乖乖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擎天柱稍稍颔首,却在转身时停顿了一下。他的脚步在地面上轻轻摩擦,发出一声极轻的金属鸣响。
这不像是一个领袖会发出的犹豫声响。
最终他只是轻声道:“晚安,守序。”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