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遗忘的人

牧鸽拽住秋子葵,不愿意挪动脚步。

老城区的人看不起丁超,也看不起他,骂他是小乞丐,坏心肠的东西。

丁超出了名的坏,动手打起人来,毫不留情,老城区的人基本上都挨过他的拳头,他看不顺眼的人,上去就跟人干架,也不废话,操起家伙开始动手。

在街上生活,自然养成了一身痞气,这种事责备不了他,牧鸽深有体会,他理解丁超,不那样的话,在街上讨生活很难。当初,丁超施舍给牧鸽一个蝎子,那个蝎子保住了他的命,让他活过了人生中最最寒冷的冬天,牧鸽活了下来,后来遇到秋子葵,生活慢慢地好转,到现在,他已经独当一面,老城区的人对他很有礼貌,这一切都要感谢丁超,丁超是坏,但对他很好,他不在意其他人如何评论。

牧鸽想消除秋子葵的偏见,外人眼中的丁超和他眼中的不一样,丁超坏,同时又是好的,对某一部分人好,比如对他,对街上乞讨的瞎眼婆婆。

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牧鸽一直没有对秋子葵讲,丁超一直拦住他,不让他说,他感觉是时候告诉秋子葵了。

“二十几年前,你大哥秋茂山离开烈火岛,去外地狩猎,归来后一蹶不振,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你哥被伤了”牧鸽语气严肃地说,“他本来有机会带一个大鸟回来,他打算保护那个鸟,不是吃掉,而是护住。他甚至把自己的紫水晶给了那个人,那个人背叛了他。你大哥被拳打脚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当时要不是超哥在,你大哥就没命了”

秋子葵黯然伤神,印象中是有那么一回事,二十多年前,哥哥说要去狩猎,说卦象中显示,西北方位有一个大鸟儿,魂魄天真有邪,取来锻造成紫水晶,稳固过渡带,等待父母早日归来。

那一次大哥铩羽而归,不仅没有带回来卦象中的大鸟儿,还丢了自己的水晶,从那以后,他把自己关在屋子中,白天从不出来,偶尔夜深的时候,她听到隔壁房间的门轻轻地推开,脚步声很轻,好几次,她想冲出去,抱一抱大哥,她太久没见到他了,她想像从前那样,抱住他,躲在他的怀里撒娇,他难道就不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姐姐有没有寻觅到另一半,他对好多事无所谓,不关心。

“臭小子,他么的,谁让你泄露秘密的”丁超有些生气地骂道。

隔着十几米,浮在海上的丁超大声地骂起来。他听力极好,百米外听到有人在沙滩上交谈。俩个小家伙在沙滩上烤麻雀,其实在几十公里外,他已经闻到香气,一鼓作气,终于游回来了。

丁超游到岸上,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脖子上还有一个小针头,额头破了,伤口还没愈合。

“我是不是嘱咐过你,不该说的不要说”丁超质问牧鸽,他抓住一个麻雀,塞进嘴巴里。

一边吃,一边抬起手,丁超假装要给牧鸽一手背,揍他一下。牧鸽附和地装装样子,伸出胳膊挡,表情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秋子葵赶紧上前,抬起头,恶狠狠地盯住丁超,她把牧鸽拽在后面,眼睛里充满了威胁,那个意思仿佛在说: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丁超眉毛一挑,哼了一声,他刚吃了一只麻雀,手上留着油,他用油乎乎的手揪住她的白色领子,轻松松地拎起来,小姑娘一点也不胆怯,劲儿劲儿的,目光狠厉,她打不过他,但她不怕,她怒视着他:有种的,你动手一下试试看。

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地不把他放在眼里,他颜面尽失,火气一下子冒起来。他压住火,再怎么生气,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动手,可他气得不行,真想教训她一下,教她一些生存之道,现在他可以手软,以后碰到别的硬茬,她的运气就不会这么好了。

“丁超,你要是想死,尽管对我妹妹犯浑,动手啊”

不远处,一个女生往这边走来,是秋子葵的姐姐秋星月,她一身红衣,扎着碎马尾,穿一双黑色的靴子,手里提溜一根铁棍子,她嘴里还有一支烟。

“别,别,别动手”丁超声音颤抖,不住地求饶,“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哪里真的会动她,我没那个胆子,我吓唬吓唬她而已,教她一点社会上的道道”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教我妹妹,把你那脏蹄子拿开”秋星月怒骂道。

“姐,你来啦”秋子葵见到姐姐来,兴奋地喊道。

秋星月揪住妹妹的耳朵,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揪住她,回家去。

“死丫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跟那个乞丐在一块儿,你就是不听,你挺有本事啊,从阁楼里爬下来,你是被下了降头了吗,非跟那个乞丐混在一起”秋星月愤怒不已,“你也想流落街头,变成一个二流子么”

“他不是二流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这样侮辱他”秋子葵还嘴地说了一句,她第一次顶撞姐姐。

“哼,你长本事了,学会还嘴了”秋星月看了妹妹一眼,“今后你就在家里,哪里都甭想去,你要是敢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好蛮横,你在别处受了气,凭什么把火撒在我身上”秋子葵流着眼泪,“我告诉哥哥,让他主持公道”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让他主持公道,真是好笑。好啊,我这就把你带回去,咱们拭目以待,看看那个家伙会不会管你,他早就不在乎你了,你在他心里连个屁都不如”

秋子葵崩溃地哭起来,姐姐揪住她的衣服领子,用力地拽,她挣脱反抗,却无济于事。姐姐的话刺痛她,她不是一个人那么觉得,哥哥封闭自己,对其他事漠不关心。

领子脏了,那是她最爱的一条白裙子,沾了油渍,姐姐手上有油漆,红色的点点混在油渍上,裙子彻底被毁了。

一到家,秋星月的怒火被点燃,一路上,妹妹不断地刺激她,说她由于嫁不出去,性格扭曲,变成一个古怪的老处女,没有人喜欢她,谁要是跟他在一块,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秋星月用力一推,把妹妹推到了地板上,她太过用力,把妹妹推到了桌子边,额头撞上桌子腿,血流了出来。秋子葵感觉头有些懵,感到什么东西在流,她摸了一下,血沾在手上。秋星月吓了一跳,后悔自责,她怎么如此莽撞,把妹妹的额头撞成那样,心里自责,秋星月却没有讲出来,她依然端着架子,摆出身为姐姐的姿态,妹妹刚才太过分了,连母亲都没有骂过她,妹妹脱口而出那些伤人的话。

血越流越多。

秋星月急忙上楼,找出止血药片,给妹妹贴上。无济于事,止血药片止不住血。

白裙子被染红。

秋星月慌了。巫女寓言中的血光之灾,难道就是现在。她保护了妹妹十几年,如果妹妹因为她而遭遇不测,她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快跟我走,咱们去找巫医”秋星月紧张地说。

秋子葵甩开她的手,目光冷淡,一言不发。关于那个血光之灾,她小心翼翼地躲了十几年,从女巫占卜的卦象显示以来,她常常做噩梦,梦到自己变成一个白色的鸟儿,被猎人扯住脖子,刀子划破她的脖子,血染红白色的羽毛。

楼上的门响了。

姐妹两个转身,望向楼梯。

秋茂山终于出了屋子。见到哥哥,秋子葵委屈极了,眼泪夺眶而出。秋星月慌张不已,不知所措,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是有意的,她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对妹妹动手动脚,只求赶紧止住血。

楼梯咯吱咯吱地响,秋茂山的体重超过200斤,那么大的吨位,楼梯几乎支撑不了,难以想象,之前他蹑手蹑脚,走在楼梯上尽量不出声,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像一座大山,宽大厚实的肩膀像一面墙。他把妹妹靠在他的腿上,轻轻地揭开止血片,掌心对准伤口,按了一小会儿,血止住了。

秋星月想看看伤口如何,血是不是真的止住。秋子葵把她的手打开,不让她靠近。秋星月跑上楼,关上房间的门,放声痛哭。

“你不要怪她,她遇到了一些事,她没对你说,她一个人很难应对,陷在困顿中。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咱们一家人要团结起来,暴风雨要来了”秋茂山安慰二妹。

秋子葵并没有真的生姐姐的气,过一会儿,她的气就会消。她不埋怨姐姐,甚至还有些感激她,虽然发生了点意外,但是这点意外让哥哥出来了,二十年了,哥哥终于开了门,开了封闭的心门,见了她们。

“茂山哥,你出山啦”

栅栏外,丁超兴奋地大叫。他本来是过来劝架的,是牧鸽那个小子求他,秋星月怒气冲冲地带走子葵,牧鸽担心秋子葵受欺负,秋星月脾气火爆,发起火来,直接上手,姐妹俩离开的时候,那个样子,牧鸽很担心秋子葵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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