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身份互换

“哥,你没事吧”花芜急切地问道。

瘫坐在地上的禹西丁,错愕不已,还没有从汹涌而至的记忆缓过来,听到花芜的声音,他回到现实,恢复意识。

“没,没事”禹西丁伪装坚强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都第七次了,驾轻就熟,你看我不好好的么”

禹西丁拍拍屁股上的沙子,站起来。

海妖与半人类,交换面目,记忆复制。

记忆复制完的一刻,夏薇的人生转移过去,转移到那条蓝色的海妖身上。他,夏薇,作为福利院的孤儿,李富贵的主人,宣银虎的朋友,公寓里那个不知姓名的大爷的邻居,这些标签从他身上转移,转移给了海妖。

太过沉重的记忆,复制的时候,有时候主人会选择全部抛弃,让摄取者带走。

但是,夏薇保留了记忆,记着福利院,记着宋爷爷,记着李富贵,记着宣银虎。而海妖复制的无限记忆中,那个洞穴发生的故事,回荡在洞穴中的声音,抓住了他,一下子把他推到二十多年前。

在那个山洞里,外星来者看上去似乎要崩溃了,目光飘忽不定,手上鲜血淋淋,整个人在神经性地颤抖,他小声嘟囔着,呆呆地看着一边,有两个人,白头发的老太太和那个瞎眼的算命婆子像极了,干瘪枯瘦,没有人样,她已经断气。另外一个人,穿着铠甲,手拿长刀,还有一口气,受了重伤,嘴角不断地吐出血,他应该是一名护卫,目光中满是仇恨,他快要死了,死前的最后一秒,他还仇恨地望着那个皇子。

一行泪水,从夏薇的眼中掉落。

记忆仅仅划过数秒,他已经承受不起,诅咒,一句句的责问,一句句的命令,划过他的意识,裂开大缝。

虽然记忆只有几秒,却烙印在他骨子里。

花芜看着地上的半人类,心生怜悯,半人类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脆弱,比被攫取记忆前还脆弱,风一吹就碎的样子。

禹西丁没能收回遗忘的天赋,他从夏薇的身上取回他的本领,遗忘和逆生长的本领,他取了逆生长,遗忘的权利仍然被夏薇扣留。禹西丁惊得瞪大眼睛,外来星者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是,他不能慌,得支棱起来,不能在‘人类’面前怯场。这个人类,好像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实力。

“你的朋友,真不是个东西”禹西对着地上的夏薇说道。

夏薇的朋友为数不多,只有一个,只有宣银虎。海妖说他的朋友不是东西,他说的人,除了虎子,还能是别人么?

“你没有资格这样说他”夏薇反驳道,“你凭什么这样讲,你了解过他么,知道他的体贴和温暖么,大冬天的时候,经历过一个人把烂醉如泥的你背起来,一边骂你,一边带你去喝醒酒汤么?”

海妖复刻了他的记忆,自然知道那些事,如果把虎子做过的贴心事列出来,能列一大串,几十项,几百项。虎子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海妖没有和虎子相处过,没有资格随意地评判。

虽然嘴上反驳,但是,有一个毫无相关的陌生人替他说话,内心深处,夏薇还是有一些开心的。在哨兵-向导汇聚的大厦中,虎子令他有一点失望,他在木笼子中,恐惧不安,虽然他绝对不愿意把虎子牵扯进来,虎子好不容易成为一个新王子,摆脱过去,要珍惜机会,赢得那些人的信任和好感,可是,自己已经到了那般田地,虎子没有付出一点实际行动,这让他感到有些失落。

失落归失落,夏薇并没有责备宣银虎,他们的关系不会受到影响,站在虎子的角度考虑,他做的没错,换作他人,应该也会充满怀疑,朋友突然间被众人指控为邪恶者、黑塔的奸细,在场又那么多人,满怀尊敬和热爱,不能头脑发热,冒冒失失地行事。

“你差点被那帮人害了”禹西不满地说道,“都那个时候了,性命攸关,你心目中的朋友,你把他看得比什么人都重要,他却只为了自己,为了保住新王子的地位,傻傻地靠边,你说,这样的人,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了么?你要是还把他当成朋友,那你就是个蠢货,我以为你很聪明,拎得清,没想到,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蛋”

禹西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夏薇,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见过,但这种傻鸟,还第一次见,怀着一颗热忱的心,自认为崇高善良,为了朋友付出一切,除了感动自己,没有任何别的实际用途。大厦中的那场意外,明显暴露出一个不对等的关系,夏薇珍视宣银虎,宣银虎却是个自私的人,在利害关系上,考虑的只有自己。

现在,海妖禹西丁接替夏薇,成为‘夏薇’,拥有了半人类的脸,他的身体,他的记忆,他的情愫,他矛盾的心理。

海妖绝对不会按照夏薇之前的方式,过憋屈窝囊的生活,他本打算玩一段时间,然后把掌控权交还给夏薇,但是,想想洞穴中的事,想想自己被反噬夺取的两项本领,他恨得牙痒痒,加上他又目睹了这个半人类快三十年的光景,简直要气吐血,如此好的条件、天赋,被浪费掉了,夏薇根本不配拥有这个人生。海妖,他要过得潇洒灿烂,比任何人都精彩,让夏薇瞧瞧,他到底浪费了什么,刺激刺激他,也刚好发泄一下心头之恨。

猫,九十几条狗,追随着海妖,往大道上走去。

夏薇大声地喊,喊威风,潘伯宗的那只猫,猫对他不理不睬,蔑视地望了他一眼,而后贴着海妖。

狗狗们也不搭理他,不论他怎么喊,哪怕他跟上去,站在狗狗边,摸着它们,顺滑地抚摸狗狗的皮毛,狗狗仍然不理会他,只认禹西丁,只认那个海妖为主人。

那一刻,夏薇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再是‘夏薇’,‘夏薇’转移给了海妖,海妖才是那个皮囊的主人,而他,他又是谁呢,是洞穴中的那个皇子吗?关于那个皇子,夏薇所知甚少,海妖的记忆之海中,没有太多的片段,他想知道的更多一些,却无从可知。

夏薇慌了,开始后悔,他不想当什么皇子,做回从前的人就行,做回从前的‘夏薇’,现在空空荡荡,一片迷惘,一切的联系与他割断,他不是夏薇了,从前的生活把他抛弃了,他害怕,他反悔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协议已经达成,海妖根本不理会他的请求。

海妖拉着花芜的手,承诺她,十年内,让她过上安稳的生活,不颠沛流离,不遭受心脏的威胁。

花芜听着,专心地听着,禹西丁是她最亲近的人,海妖没有血缘之亲,没有人知道父母是哪个,在他们一出生,就和生身父母分离,亲人都是自己选的。

从禹西丁成为她的向导的一刻,她把他当成父亲,当成哥哥,当成唯一的亲人。

那个半人类,被剥夺了一生,跟在后面,五味杂陈,他有那么一丝的开心,为摆脱了困扰开心,但他又那么忧伤,因为摆脱从前而悲伤,人类真是个复杂的生物。

“我们等等他吧”花芜有些心疼地说道,“他走得慢”

海妖回过头,望了一眼,那个外星来者,二十多年前剥夺他的天赋,导致他心脏骤停,差点死去,沉睡海底的那些年,要不是花芜悉心照料,每月用灵芝喂养,他早见鬼王去了。

海妖向来对被复制记忆者良好,这一次,海妖一反往常,对被剥夺者态度恶劣,不仅没有让其窥探过往,还试图抹去他的一切,但是没有成功,没有抹去,海妖预料到了,那个外星来者能反噬他,夺走他的本领.自然记忆不能轻易被抹掉,被抹去的,只是他不愿意记住的。

“他好的很,不用管他”禹西狠狠地说道。

“不要跟着我们”海妖冲夏薇吼道,“你现在是海妖了,一个混合体,我之前复制的记忆在你脑子里了,你去过一个新的人生,‘夏薇’暂时和你没关系了,等到我玩够了,再把掌控权交还给你,让你当回‘夏薇’”

海妖在撒谎。夏薇听得到禹西丁的心声,禹西丁在撒谎,打定了主意,霸占‘夏薇’的人生,直到他老去,死去。

夏薇不甘心,出门前,他根本没料到发生这样的事,李富贵怎么办,他的公寓怎么办,就算要结束,也得等他把一切安排妥当,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突然过渡,必须要有一个交接的过程。

“求求你了,让我再跟李富贵说一次话”夏薇在后面请求道,“他一直在等我,我还没有跟他道别”

“那条狗对你那么重要?”

“我必须见他”

“你如果老老实实,当个哑巴,不捣乱,我保证,让你见到从前的人”

那句话对于夏薇的力量,如同泰山。夏薇知道,对他重要的几个点,全部维系在海妖身上。

海妖知道他的秘密,同时,海妖的点点滴滴,也被夏薇看了个遍。

他了解到,花芜是海妖的致命弱点,是海妖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人。海妖最讨厌别人喊他海妖,听上去,就跟骂他畜生一样,在人类中,他喜欢被人称呼‘禹西丁’,而那个小海妖,她的名字花芜,也是他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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