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回国后再次忙了起来,罗马也曾写了些信来,都是报平安的。
但祂知道一切没有这么顺利,罗马最近的情况越来越差,时常头昏脑胀,晋心里有数。
当初三国时期结束时祂正处于西晋时期,但国内混乱,祂分身乏术,后来东晋建立,祂才有机会来见罗马。
从西晋过渡到东晋时,祂也时常头晕不适。
这不是个好征兆。
十数年后,晋又去了一趟罗马,但只坐了会儿,祂说:“大秦。”
罗马不知是何事,一如既往地应着:“嗯,怎么了?”
晋抿唇:“这次我回去后可能有段时间不会来了。”
又是这样……虽说本来也不常见,毕竟对国家意识体来说,几十年不过尔尔,只是上一次极长时间不见的时候还是汉。
但罗马只愣了一瞬便笑道:“知道了,保重。”
晋点头:“你也是。”
那天晴空万里,罗马再一次目送祂离开,两人并没什么话要说,像每一次普通分别,似乎随时都能再见。
祂们不是恋人,也不只是挚友,奈何时间滔滔,千百年来,文明古国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究竟是什么关系早已不重要。
不过是孤独的依靠。
罗马每天都在分裂的痛苦中煎熬,浑浑噩噩,时常不清醒,若不是祂总记得看日历,怕是连过了多久都不知道。
祂每天要做的就是管理国家、压制孩子、等晋。
晋的信断断续续地传来,几年后却突然断了联系,像是有什么预感,罗马派出下人去打听,下人果然带了消息回来。
罗马正头疼,听完差点从王座上摔下来。
晋没了。
公元四二零年,东晋灭亡,南朝建立。
罗马不知道晋是否换了个名字存在了下来,祂也没办法去求证,东罗马帝国的人格越来越强大,祂维持不住意识了。
“赛里斯……”罗马轻轻地唤着。
祂想,要是赛里斯真没了,反正自己也快不行了,到时候就在另一个世界重逢;若是赛里斯还在,那大概也只能由祂背负着历史的文明独自走下去了。
祂闭上眼,意识重归混沌。
晋的情况很不好。
或者说,南,又或者,北。
公元四三九年,北朝建立,南北两朝并存,国土再度分裂。
祂像罗马一样控制不住自己,两种人格争相夺权。
于是祂干脆放任祂们互相残杀,最后谁能留下来,谁便是胜者。
公元五八一年,北朝覆灭,隋朝建立,国土仍未合并。
金戈铁马,万里狼烟,旌旗蔽空,伏尸百万。
祂站在高处,看着孩子们争个你死我活,六亲不认。
可祂无能为力,纵然崩溃到泪流满面,也不能阻止一分一毫。
这不是外者的入侵,是背叛者的野心。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直到公元五**年,南朝灭亡,隋统一了华夏。
祂再一次换了名字,虽然国内尚未完全稳定,但到底也重新恢复了繁荣。
终于,祂想起了多年未见的那个人,抽空写了些信过去,但都石沉大海。
罗马曾说想要一个种花家独特的手工编织品,祂一直没时间做,如今却是好时候。
祂想做一枚流苏,当做礼物送给建交之国毫不违和。
可刚做好,国内再一次动荡,朝代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更迭。
公元六一八年,隋朝灭亡,唐朝建立。
在这难得的盛世,唐终于有时间去找那位两百年未见的故友,也可以将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带给祂。
在一个普通日子,唐再一次来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国度。
这一次,无人阻拦。
这里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祂想可能是自己太久没来了。
那个人仍然在大殿里,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唐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祂试探道:“大秦?”
罗马静了几秒,信步走下王座。
“嗯,赛里斯?”
陌生的语气。
唐突然停住脚步,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五米左右。
这不是祂认识的大秦,是东罗马帝国。
唐盯着祂看了会儿,问:“大秦呢?朕说另一个。”
罗马挑了挑眉,不爽道:“你不问吾过得如何,倒问起那个输家,赛里斯,你有些偏心啊。”
或许是大国之间的感应,唐有了猜测,却仍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祂人呢?”
罗马拧起眉,用审视的眼神看了唐半晌,哼道:“当然是没了,不然吾怎么会在这儿?怎么?吾和祂不一样?你觉得吾不是祂?”
唐不可置信地看着祂,想找出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
这个人当然不是当初的大秦,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眼神,不同的语气——唐无法把祂们混为一谈。
这和祂自身朝代更迭的情况完全不同。
祂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罗马突然上前,唐本能后退,转身就跑,数以万计的士兵授命来拦祂,祂却像走火入魔了,仅凭一人之力杀出重围,回到了自己的国土。
唐的直觉告诉祂,这个罗马,不可信。
祂也才知道,原来早在南北朝并立之际,公元四七六年,西罗马帝国就已经不复存在,其中一个人格的消失让原先最初的罗马意识体分崩离析,只留下了一个残次品。
这场长达四百余年的纠葛终于还是无疾而终,而唐连知道这件事,都晚了近一百五十年。
那枚流苏一直被唐贴身收着,回国后祂却将它扔进了火盆,亲眼看着它化成灰烬。
不能亲手给,便烧给祂吧。
唐不再往罗马去,一心一意地教导孩子们,还收了不少学生传授文化礼仪,祂很忙,忙到没时间难过。
可不久后,东罗马帝国列兵朝唐,唐震惊之余也灭了最后的希望。
那个人是不会这样对祂的。
大唐兵强马壮,两国兵力相持,却无开战之意。
东罗马也只是威胁了一下唐,便撤了兵。
此后一千年,两国再无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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