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物的味道很难闻,我觉得眼前发黑。
有人迅速从黑暗中出现,又隐入黑暗,黑衣人从门外闯了进来,大喊着“首领”,我彻底晕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的有点多,加上身体虚弱,应该是在水里面泡过有一段时间,还有点失血过多,伤口没有得到妥善处理,有点发烧,精神负担重”
我在这样的背景乐中睁开了眼睛。
“不要再让他吃螃蟹了,本来肚子里就没什么东西,有点发烧还吃这种寒性的食物,胃病就是这样惯出来的。”
“我抗议!”我发出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那个老头子看了我一眼,“他是不是大病初愈啊?”
“啊,是。”森先生这样回复。
“那就更要注意了,身体本来就虚,有什么重大的事就别告诉他了,免得受刺激,不然以他现在的精气神,那天可能就撅了。”
这医生说话还挺接地气。
“哦,好的。”森先生答应道。
“我抗议!”我又一次出声。
那个老头看了看我,出去了。
“森先生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医术不行,所以愿意找医生了?”
“嘛,太宰君你听到了吧?”森先生没有回复我的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
我躺在床上抽了抽嘴角。
我不喜欢这个视角,他在俯视我。
“太宰君还是好好休息吧,不然……”森鸥外非常有深意的停顿了一下,“会变得和隔壁的家伙一样的。”
隔壁的家伙?
从物理意义上来说,我和隔壁的家伙其实是一个人。
但是,从更深层次的方面来说,算了,反正就是量子力学吧,我和他不是一个人。
“他还晕着呢?”我放弃从床上爬起来的决定,森先生自己坐椅子上了。
“如果他醒了,就不是我在这守着你了。”森鸥外拿了一个苹果开始给我削。
你会去守着他。
“要兔子形状的。”我看着他削苹果。
“……”他沉默着,真给我削了个兔子形状的。
我愣了一下。
“有一些少见,他很少向我提要求。”森鸥外似乎是在向我解释刚才的行为。
没破碎的关系是这样的吗?
「“我要兔子形状的。”
“那样只会减少果肉而已。”」
“太宰君感动的要哭出来了吗?”森鸥外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在说什么梦话?”我靠在枕头上,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苹果。
“我一向认为,人应该听取其他人的建议。”他的话说不清楚是对给我削苹果的二次解释,还是对医生嘱托的再次重申。
“我一向认为”我学着他的语调,把苹果放进嘴里咀嚼,“人应该活出自己的样子。”
“太宰君认为现在不是我吗?”森鸥外继续削下一个苹果,“我是认为苹果带皮吃最好啦,当然,我比较喜欢吃煮熟的水果。但是,明白和喜欢是两码事,更何况是给太宰君吃的苹果?”
“你变了很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你也是。”他削苹果的手没有停下。
我不是的,我从来没变,不管拿没拿到书,太宰治都只是太宰治,但是当太宰治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时,所造成的连锁反应又会造成许多的不同。
从来不是因为太宰治的选择。
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而只是得知之后做出的改变,亦会掀起一场风暴。
“你在瞎说什么?我可比隔壁那个过得好多了。”我把苹果嚼的咔咔响。
“身体状况确实好很多,因为睡眠更充足吗?”
不,在每一个夜晚,我从未安心入睡过。
午夜梦回的幽灵始终缠绕着我。
扼住我的咽喉,汲取我的氧气,濒临绝境时在我耳边低声呢喃。
他从未阻止我的解脱,没有留下“帮我看看这个世界”的诅咒,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成为救人的那一边”。
对我施下了名为“朋友”的诅咒。
我没接森鸥外递给我的第二个苹果。
又躺了回去。
“太宰君也没太变啊,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藏起来。”森鸥外也没强求,他把苹果放到一边。
“你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我用被子把头蒙住,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啊,见鬼,我在矫情什么啊?
“我不能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森鸥外这句话倒是说的异常笃定。
我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装睡对我是没用的,太宰君。”森鸥外一把掀开了被子。
“不是,你为什么掀我被子?”我努力拉住被子。
“你已经睡得够多了吧?”森鸥外毫不退缩。
“拜托,我可是病人,病人睡觉是可以被原谅的!”我使劲扯着被子,就像拉着一块遮羞布,一旦被拽开,太阳会把我身上的螨虫全部晒死。
“太宰君,我清楚我没有立场要求你做什么,但是我已经没办法再看……”
再看另一个一心寻死的少年死在眼前?
“森先生,你不该在我身上移情的。”我打断了他,“这也太可笑了吧?我和他是不一样的,你没必要将他的遭遇放在我身上,更何况就像我说的,我过得很好,比他好多了。”
“成功!”森鸥外彻底把我被子掀了。
我向他提供了零点一秒的愣住表情,然后一脚踢到了他脸上,从病床上翻了起来,站在地上。
森鸥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太宰君的身体确实比隔壁哪位好太多了。”
“就当你是在夸我吧,把被子掀开又有什么意义呢?”医院的地板有些凉,我得找个鞋穿。
森鸥外抱着被子耸了耸肩,说:“如果有阳光照进来会很好吧?可惜现在是晚上。”
“啊,是吗?”我转头看了看窗户,云层很厚,连月亮都没有。
“太宰君,还是好好睡觉吧。”他把被子放回了床上。
“是你一直在阻止我睡觉吧?”我没好气的说。
“那祝你做个好梦。”森鸥外完全不承认自己做了多么无厘头的事,他出去了,甚至把门带上了。
我看了看监控,又躺回了床上,把被子蒙到头上。
森鸥外退缩了,他有勇气掀开太宰治的被子,但是没有勇气带他去晒太阳。
因为他说不清楚,太宰治究竟是长潮的被子,还是被子上的螨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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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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