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隐约能听见蝉鸣了。
或许是听错了吧,现在大概是没到日子的。
春侧躺在床上,拥着整张被子,撇到乍泄的艳阳,用力蜷缩起身子。
“你怎么不跳起来蹦跶?”谢朝南已经洗漱完毕,对付了两口,换上出门的衣物,“我要去城里一趟,拿一下寄错的快递。”
春没有应声。
“……竟然不说要和我一起去。”谢朝南小声说着,戴好手表,“有没有想让我带的?”
床上卷成蜗牛的人甚至没有动弹一下。
“春——你不会变成石头了吧?这可不兴变啊。”他掀起春还在脑门上的被子一角。
春只是挪动脑袋,皱着眉头别开脸。
“你什么情况。”
“头疼……你走吧,快走。”他轻声敷衍,转过身子避开谢朝南,把被子扯回去。
还能这样有气无力的,看来是病得不轻。
但是等到谢朝南回来的时候,那团被子还是没什么变化。
“喂,你不舒服?”
没有回应。
谢朝南在床头放下带回来的饭,坐下掀开盖在春脸上的一角。
“哎……你别管我…………”
春睡得睡裙都缩到胸前,浑身都是汗津津的,头发贴在额头脖子上,他还一个劲拿被子捂,把头脸都包起来。
“你把我被子擦得都是汗。”谢朝南拆开带回来的饭,“你要不要吃一口?打的青菜玉米粥,还有白切肉和烧饼。还买了西瓜。”
春猛地坐起来爬到床边,吓得谢朝南不知所措抬手扶住他的背,另一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呕——”
谢朝南手心乘住一摊粘稠的混合物,还顺着手臂一直淌到地上。
好像世界在那个瞬间被爆破了,只剩一片空白。
“纸。纸。”春捂住嘴提醒道。
我还没听说过幽灵还会吐的。
谢朝南强忍反感把手里的东西倒进洗手池,仔仔细细把手指甲缝都搓得干干净净。
再处理好了淌到地上的酸水,他疲惫地在床边坐下,用手背碰了碰春仅露在被子外的脸。
发烧了。
我还没听说过幽灵会发烧的。
这家伙还烧了一整天。
“自己放胳肢窝夹着。”谢朝南翻箱倒柜才找出来一只探热针,“到点了我叫你。”
天天在旁边跳来跳去的小家伙突然病倒了还怪不适应的。
春烧得一直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谢朝南看着他包得像一条粽子,脸还红彤彤的,在笔记本画出一只面带红晕的天妇罗炸虾。
“你不喝水吗?我出去一天你都没喝水。要不要喝水?”
摆手。
“你还是喝点吧,吃个药。做个检测。”
“……什么检测。”
“x冠。”谢朝南拆开检验套装的盒子,“让我见识一下幽灵会不会得x冠。”
会。
他把两道杠的检测棒递到春跟前,“恭喜你,作为一个幽灵还得了人类的病。”
“可我本来就是人吧……”
“那确实。”
“有没有可能是,我还没死,我,本体受传染了……”
“有一定的道理,但要是你灵魂出窍,你的本体是怎么感染的,从谁那里感染的。”
“……”春想着,笑出声来,“我觉得……可能有一群,坏人,围着我的本体,咳嗽。”
“看你这么精神,头不痛了?”
“痛啊……”这样他还迷糊着眼睛嘿嘿笑。
“还傻笑?体温计给我看看。”
摸摸。
“四十度,烧死你算了。”
“……我已经死了呜呜。”
“喝点水。”谢朝南探了一下热水,“不烫。”
春嗯嗯地摇头。
“你又出那么多汗,得脱水了。”
“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几岁的人以为自己是小朋友?”
“你好吵,我头疼。”春用厚重的被子盖住头脸,闷闷地说,“你走开啦,走开……”
谢朝南被有气无力地脚踢屁股,无奈地起身,“你吃不吃西瓜?冰的。”
“哪有让一天没吃饭的病人吃冰西瓜。”
“说不准你想吃呢。”他捧着本来打算给春喝点水,绕开床脚,“不想就算了。”
咚。
春用一只脚拍打床面。
“干嘛呀?又有什么要求,病人大王。”
“……吃。”春从被子里露出发红的脸,“想吃,西瓜。冰西瓜。”
“行,那你出来吃,别在床上吃。”
“嗯~头疼。”
“那就别吃了,病人哪能吃冰西瓜。”
“唔嗯……西瓜……要吃……”
谢朝南停在门口,回头,“要不要扶你?”
春小幅度点点头。
谢朝南从衣柜掏出毛绒睡袍,帮大字型躺着的春穿上,“哎呦,你又不是残废了。”
“头疼……”春双手环抱谢朝南的脖子,身子软绵绵地拖着,像海带一样。
“要求那么多。”谢朝南搂起他的腰,将他横抱起来,“幽灵不是飘的吗?不如自己飘。”
“飘不了……飘不了……”
“哥?”谢景明拎着喝完的水杯,看着谢朝南清空抓摸什么东西。
“……”
“……”
“我,练习呢。最近和朋友排话剧。”
“哎呦……想吃西瓜……”
“你快回去睡吧,都几点了。”
“八点我还,没到点睡。”
“西瓜……西瓜……”
“呃,那,吃西瓜?我今天回城里取快递,买了西瓜。”
“好。”
“……”谢景明盯着谢朝南挪动到沙发旁。
“嗯,怎么了?”
“没什么。话剧,练完了?”
“啊,是。来,开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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