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带着淡淡甜腻的香气萦绕在空气中。
海因茨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一个难得的与过去有关的梦。
梦里的他正躺在松软的床上,室内幽暗,只有厚重窗帘缝隙间透过一道光。
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这个房间,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床边的矮柜上,然后去嗅花瓶里新换的那束鸢尾花。是这孩子一向喜欢的香味,能让他欢快地轻声唱起歌。
海因茨知道时间到了,便睁开眼睛,望向床边轻轻哼着歌的亚德里安。
室内唯一的一道光恰好投在亚德里安身上,披散着头发的孩子就像是天使一样——他就是海因茨的天使。
亚德里安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笑着扑到床上,还记得贴心地没有压到海因茨病弱的身体,“你怎么才醒啊,海因茨是小懒猪。”
梦里的是大概只有七八岁的亚德里安,面庞还有些孩子气的圆润,笑起来还露出一点小小的缺牙处。他熟练地和海因茨贴了贴额头,很开心地说:“今天没有发热哦,海因茨。”
他们颜色相近的长发交织在一起,隔离了外界,形成了一个幽闭的小空间,海因茨虚弱地向亚德里安微笑,此时的海因茨是不能发声的,而亚德里安自己一个也能说得很开心。
“今天的早餐是蓝莓派哦,我还拿了蜂蜜过来,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小亚德,一如既往地喜欢蓝莓啊。
“阿芒迪娜好坏啊,她说我吃这么多甜食一定会长蛀牙,可是我都有好好刷牙的,我还用了爸爸给我的麻瓜牙膏呢。”
小骗子,并没有好好刷牙,没过多久就好可怜地哭着说自己牙痛,被艾弗里先生带到麻瓜牙医那里吓唬了一番才乖乖听话。
“朱斯蒂娜告诉我,布斯巴顿有独角兽哦,是真的独角兽哦,不是我爸爸哄我玩的那种角会亮的麻瓜玩具马。怎么办,我该去布斯巴顿还是德姆斯特朗啊。”
你会去霍格沃兹,那里的确有独角兽,希望你会因此开心一些。
“海因茨,你要快点好起来,要乖乖陪我画画,不要像哥哥那样一有时间就去玩魁地奇,哼,一群人追着几个小球一点都不好玩。”
很抱歉,小亚德,但是魁地奇的确很有趣。
随着亚德里安自得其乐地嘟嘟囔囔,一面小桌子从床边升起来,他边说着话边将早餐一样样放在桌子上。这个年纪的亚德里安还不能好好控制住自己身上的魔法,因此做事情时只能乖乖地用手。
梦中的海因茨只能吃一种难闻的药草粥,亚德里安却总是不死心地想让他试试自己喜欢的甜品。
蜂蜜加在药草粥里会有种更令人作呕的味道,海因茨却每次都会笑着吃下去。
亚德里安不自知的负面关心对海因茨来说,从来只是甜蜜的小小负担。毕竟只有和亚德里安共处的回忆才能使海因茨成功召唤守护神。
幼小的亚德里安食量很小,在这个温馨的梦里他又一如既往地只吃了半只派。
海因茨向他做要多吃一点的手势,亚德里安便有点不情愿地又切了一小块。
“还不打算醒过来吗,莱特贝格?”
梦境终于支撑不住,被帷帐隔离的小空间就在眼前支离破碎,唯有亚德里安小小的身影被竭力留到了最后一刻。
“谢谢您的指导,先生。”海因茨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以不自然形态垂下的右臂和凹陷的胸口处的疼痛,笑着向大脑封闭术导师行礼。
用幻身咒掩饰真实面容的大脑封闭术导师意味不明地盯着海因茨看了一会,看不出是否满意地点了下头,表示本节课可以到此为止了。
“他缺乏攻击性。”披上格子外套的中年男人点了支烟,却只是把烟放在一旁的烟灰缸上任由它燃出形状飘忽的烟雾。
老莱特贝格咳嗽了几声,并没有阻止这位家庭教师的行为。
这位莱特贝格家的当家人已经很老了,他或许比邓布利多还要年长一些,显然不像那位当世最优秀的魔法师一样还充满着魔力。他已经干瘦枯槁,头发灰白稀少,偶尔抽动的蓝眼珠也已经干涸。
“但他大脑封闭术学得还算不错。”老莱特贝格撑着一根金属材质的手杖站立,语气平淡。
中年男人弹了弹空中飘浮的烟雾,让它们形成环绕的姿态,“即使是在大脑被攻击的情况下,你家小少爷还是很清醒地认识到这只是一堂封闭术的课程,把自己更好地包裹起来没让我看到内心,却也根本不反抗,不知该说他是冷静,还是怯懦。”
静默许久,男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你难道不觉得失望吗?”
老莱特贝格慢吞吞地眨了一下眼睛,“像你说的一样,他是个清醒的孩子。”
男人狠狠瞪了老莱特贝格一眼,投身进了房间里的火炉,借助飞路粉离开了。
老莱特贝格得以安稳坐下,把手杖放在一旁。手杖顶端可怖的形状与这位迟暮老人温吞的表现全然不符。
老莱特贝格又咳嗽了几声,却依旧没有熄灭男人留下的烟,在他的注视下,烟雾化作几何图形重叠的形状,又很快散去了。
“病痛和诅咒折磨这孩子太多年了......”老人叹了口气,终于挥了挥手让那团烟雾散去,整个房间又重归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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