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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站在车站广场上的男孩非常引人注目。黑发微翘，一双漂亮的绿眼睛，衣着讲究。黑色长裤配灰衬衫，衬衫的领口镶着一圈窄窄的褶边，显得很文雅。即使是急着赶车的人，从他身边路过，不免也回头投下惊讶的一瞥。但他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心不在焉地看着车站上方悬挂的钟，好像在等人。
十点差五分，这猜想得到了证实。一个穿蓝裙子的姑娘来到广场前左右看了看，小跑着来到男孩身边。他转身时有些诧异，然后微笑起来，于是她也露出腼腆的微笑，有好一会儿，他们仿佛忘记了该怎么说话，只是站着，时不时地视线相触，又飞快地看向别的地方，看看天上的云，看看广场上散步的鸽子。
鸽子们扑啦啦地飞起，忽地散开，避开一只绕着广场盘旋的猎隼。
“那是哈里斯鹰。”赫敏说，“专门为了驱赶车站的野鸽。”
它通体棕黑，肩膀带有红棕色，尾巴还有一圈白边。
“看起来挺不错。”哈尔说，“我最近正在想如果我学会了阿尼马格斯，会变成哪一种动物。”
他们默契地跳开了刚才那一段沉默。那段沉默本该由寒暄来填充，比如谈论天气或称赞对方的装扮。但他们太熟悉了，谈天气有点做作，而在双方都以舞会规格打扮的前提下，任何一句赞美都很多余，好像会马上打破那种微妙的平衡，使人陷入手忙脚乱的境地。
不过，一旦起了一个话题，再接着往下讲是很简单的。
“那会和呼神护卫的形态有关吗？我知道你的呼神护卫是游隼。”赫敏感兴趣地说，“——往这边走，我们今天先去图书馆，然后到托腾汉宫路和查令十字街——”
“好。”哈尔点点头，他们顺着大路向前，“阿尼马格斯的形态可能和呼神护卫相同，我爸爸的呼神护卫和阿尼马格斯都是牡鹿。听小天狼星说也有不一样的。”
“你已经开始学了吗？”
“不，还没有。”哈尔回答。他一回到家就询问了小天狼星关于阿尼马格斯的学习步骤，但第一步是将曼德拉草叶子含在嘴里一个月......这就不太方便，他决定先推迟几天再学。小天狼星对此有点疑惑，当他得知原因后，他大笑了足足十分钟。可惜的是，哈尔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有用的建议，小天狼星或许懂怎么穿搭，怎么说漂亮话，但更深入的经验是没有的——听起来很荒谬，他在感情方面的经验和哈尔一样。
“我也想了解一些，我是说，我连呼神护卫还没有学会呢。”赫敏说。小天狼星在三年级代课时提到过，可是并没有时间真正地教他们。
“那不难，我可以教你。上次莱姆斯的博格特还关在箱子里。那箱子一直在我家。不过，我们需要哈利。”哈尔说。
“那要等到八月之后了？”
“或许这次不会这么晚，”哈尔说，“我们可能要搬家，搬到小惠金区。”
“那很好啊，”赫敏想了想，“只是你们怎么想起来搬家了？想离哈利近一点吗？”
“有这方面的考虑，告诉你也没关系，你迟早会知道的——小天狼星把他自己家的老房子借给邓布利多教授了，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好像是什么指挥部。如果我搬进去，或许他们愿意让我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我不想。那里保密系数很高，进去就不能随意出来，也不能随意和别人联络，”哈尔皱起眉头，“而且邓布利多还有一个古怪的要求，就是不准把和指挥部有关的事告诉哈利，少给他写信，双面镜更是绝对禁止。他的意思是今年就让哈利待在女贞路，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赫敏也皱起眉头了：“这是邓布利多亲自跟你说的？”
“我没有见他，是小天狼星转达的。他在为邓布利多做事，搬过去会方便些，罗恩一家已经搬进去了，罗恩还说要我们一起来。但如果我也住进去，不接哈利电话，信也写得模糊不清，还把他留在女贞路——”
“哈利肯定会生气。”赫敏笃定地说。
“是啊，大发雷霆。到时候开学我就会有大麻烦了。”哈尔笑了，“想想看，一个炸弹在两个月内不断积蓄力量，然后在开学那一天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小天狼星的想法和我一样，所以我们决定去和哈利当邻居。”
“邓布利多教授是什么意见？”
“啊......我们没问他。反正他没说不准我们去女贞路。”哈尔又微微一笑，“到时候你来，我们可以练习呼神护卫，或者你想学阿尼马格斯也行。”
“好吧，记得写信告诉我地址。”赫敏说，“我们到了。”
她指着前方一座显眼的砖红色建筑说。
今天是工作日，图书馆内参观和学习的人依然很多。他们愉快地在这里消磨了两个小时，研究展览室里的中世纪手抄本，包括一份莎士比亚的手稿。临走前，赫敏在一楼咖啡厅买了两杯焦糖咖啡，然后他们继续步行到托腾汉宫路。
托腾汉宫路是著名的商业街，街道两侧布满一面面光可鉴人的橱窗。赫敏假装看橱窗里的商品，实际借着反光悄悄打量着，庆幸自己听从了金妮的劝告——哈尔似乎有一种容易在人群里脱颖而出的天赋，而她盘着发髻，足够优雅高挑。他们步调一致地走在伦敦街头，看上去是很相配的一对。
午餐在街角的一家意大利餐馆解决。这家店的鸡尾酒和薄底手工披萨相当出名，赫敏和格兰杰夫妇经常来这里吃饭，此外，这也是格兰杰夫妇年轻时约会的餐厅，当然，赫敏在介绍餐厅时是不会说出这一点的。赫敏娴熟地点了几个招牌菜：撒着罗勒叶的玛格丽特披萨，帕马森芝士烤蘑菇，罗马风味小牛肉和奶酪卷。因为年龄不够，他们没有点酒。
侍者的服务殷勤周到，时不时来给他们的杯子添柠檬水，讲解菜式。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能谈论和魔法界有关的话题。赫敏转而谈起她之前在麻瓜世界生活旅行的见闻。哈尔听得很认真，他的眼睛看着她，带着一点笑意，她就忍不住讲下去。
从旅游到童年趣事，从托腾汉宫路到查令十字街再到牛津街，赫敏前十一年丰富多彩的麻瓜生活不断展现——她在这家店买了第一把吉他；那一家的巧克力可以与蜂蜜公爵媲美；与甜点店结合的一家小书店是她最喜欢的，她经常在那里边读书边吃三明治，悠闲地度过整个周末下午。
“一年级时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就是在那家书店买的，老板也很喜欢奇幻主题的小说，要去看看吗？”赫敏说，“或者你想去贝克街看福尔摩斯博物馆吗？如果去书店可能就来不及了。嗯，抱歉，我讲太久了。”
他们的午饭比平时晚，出来后在路上又慢悠悠地走着，说了半天话，天色竟然已经暗淡了下来了。
“没关系。”哈尔说。他对赫敏本人的兴趣大于福尔摩斯，她在他身边眉飞色舞讲话时，他很难分出心神去注意别的什么东西。“我记得那本书是《亚瑟王之死》？我们去看看吧。”
这家书店在牛津街和查令十字路的交界处。它外表不太起眼，然而其气质与欧.亨利在《桃源小憩》中提到的莲花旅馆类似，内部的装潢温馨舒适，棕黑色书架隔出许多空间，里面摆放着矮沙发和小茶几。空气里有一股甜甜的香气，像是奶油和水果的混合味道。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一位女店员坐在柜台后打盹，被他们进门的声音惊醒后，她揉了揉眼睛，用一种慢吞吞的调子介绍店内今日特色——覆盆子香草圣代冰激凌和奶油巧克力华夫饼。
赫敏点了两份圣代，他们都不饿，但毕竟在街上走了一段时间，来份冰激凌正合适。
店内很安静，他们边吃冰激凌边在书架间闲逛。如赫敏所说，这家店的老板爱好奇幻冒险类书籍，哈尔甚至看到一些书页已经被虫蛀了、不知道哪个年代的奇幻小说。
“《纳尼亚传奇》、《梅林日记》、《湖中夫人》，”赫敏微微弯腰念着书架上的名字，“《青春泉》？”
这听起来很像不老泉，伏地魔复活时所用的特殊材料。她随手把冰激凌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取下这本书。哈尔低头和她一起看，但它只是一本普通的披着冒险外皮的爱情小说——打猎迷路的王子遇见森林里看守泉水的女妖。
不管是在童话故事还是各种小说里，每年在森林迷路的王子能从伦敦排到莫斯科。
他的视线慢慢就从书页偏向了别的地方，赫敏倒一页一页翻得很仔细，神情专注，微张的嘴唇泛着晶莹的粉色光泽，像果冻似的。
看颜色应该还是圣诞舞会前他送的那支口红。
书里的女妖毫无预兆地开始和王子激烈亲吻，赫敏“啪”的合上书。
“没什么特别的，和不老泉——”她抬起头，恰好撞上哈尔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视线，一下把要说的话忘记了。
湖水一样的绿眼睛里映出她的身影，他脸上有一种她没见过的柔和神情，微微带着笑。被她发现后，他眨了眨眼，从倚靠着书柜的姿势改为站直身体，上半身俯向她。
“不看了？”
赫敏有些目眩神迷。
“写得不好。”她撒谎道。想到哈尔就站在边上，她一阵心慌意乱，不好意思再看下去。然而合上书并没有改善这种情况。书外也有一个妖精在等着她。
“是吗？”哈尔说，“那你为什么脸红了？赫敏？”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引诱的口吻。
这当然是明知故问。赫敏想。他刚才也在看书——或许不止是看书。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就像他们早上刚见面那样。她有点喘不过气，可书店的上空不会再飞过一只猎隼了。
狭窄宁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呼吸都清晰可闻。她几乎能察觉到他的视线正沿着她的脸一寸寸往下移动——如果不是错觉——停在了她的嘴唇上。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他的眼睫跟着颤动，使她无法控制地心跳加快。
“嗯？”他低声问。又像催促，又像邀请。
这张从二年级时就刻在心底的脸离她如此之近，漆黑的、长长的睫毛垂着，眼睛透亮，像冒着火光，轻而易举地把她点燃了。他干嘛非要这样捉弄她呢？赫敏的心口烧得发烫，她似乎又听到金妮咯咯的笑声，和她的心跳重合了。
难道他以为她不敢说吗？还是喜欢她露出窘迫的神色？
如果他真的这样想，那他就太小看她了。他低估了她的胆量，也低估他那张迷人的脸靠近时能够激起多大的渴望——从今天早上见面，又或者从他跳进火车车厢的那时起——这可能就是她长久以来期盼的时刻，而她已经清楚地知道她不会被拒绝。
“我是在想别的事情。”赫敏深吸了一口气。
“是什么？”他追问。
“吻你。”她飞快地说。
在他的瞳孔因惊讶而放大的瞬间，她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脖颈，贴上了他的嘴唇。
嘿嘿，想不到吧，赫敏主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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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一个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