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怎么是你？”哈利在看见那张年轻的脸后不禁叫道。失望的神情就浮现在他的脸上，令出现的小斯内普双手抱胸不悦地盯着他。

“你又在期待着谁呢？波特。”小斯内普冷冷地看着哈利，视线突然就胶着在那双微微肿起的唇上。他压抑住想要抓住哈利询问的愤怒，冷静地就像是漠不关心的陌生人，等待着这个愚蠢的波特将一切都告诉他。

“实际上我刚刚见到了斯内普，我是说未来的你。”哈利回忆着那个男人，将他与记忆中那个倒在纳吉尼蛇毒下的男人对比，“我们先上去吧。”他说着转身，又回头看了眼这个虽然年轻却已经比他还要高一些男孩。

“你看上去比我们上次见面时还要高一些。”他说。

“现在是三年级下学期，我已经14岁了。”小斯内普说。

又过去几个月了。

哈利点了点头，看来召唤魔纹并不是定时召唤斯内普——也是，否则之前那个30出头的斯内普也不会出现了。哈利想起来那个高大的男人和他们初见时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那个时候的斯内普看上去还很年轻，整个人就像是黑夜中的独行侠，在学生中口口流传着有关于老蝙蝠的恐怖故事。

而第一节魔药学课后他才真正讨厌起斯内普。

“我还是不明白。”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冷的水令他暗藏的兴奋彻底消退，他不该兴奋的，更不该还有着狂喜。

这些都太不对劲了。

“为什么他要亲吻我呢？”他困惑到忍不住向着这个年轻的斯内普寻找答案，却在开口又有意识到他的鲁莽，他不该问这个问题的，但既然说出口就收不回来。

“他吻了你。”小斯内普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他猛地上前抓住了哈利的手，于是那杯水撒落，将他身上的羊绒毛衣弄湿了。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让他亲吻你，还是说你觉得只有我不可以？”他嫉妒地望着那张脸，视线在那轻微肿起的唇上停留。

若换做是他，他会做得更好。

明明他等了那么久，却——果然若不牢牢抓住，他终将一无所有。

于是他的另一只手绕过哈利的后背抱住了他渴望了很久的青年，在那长久以来等待的夜晚，他所想念的难以忘怀的渴望，现在就在他的手臂之间。

哈利惊吓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小斯内普，震惊令他直接大脑停机，羞愤的热度跃然上脸，没等他做出反抗，他的双唇又被亲吻住了。

他惊愕地倒吸一口凉气，结果那狡猾的舌头便趁机钻了进来，毫无章法地在他的口中肆虐一通，和之前完全不同。

哪怕他的气息是如此的相似——不，还是不同的。

小斯内普的身上有一股香甜的牛奶味，他的触感也是温热的，是如此的无害，就像是——他才是引这少年至此的罪人。

“这是错误的。”哈利尖叫。他的手推着压过来的胸口，但不知为何全身无力。后知后觉，他终于明白他中了力松劲泄。小斯内普并不是表面的人畜无害，他狡猾到始终隐藏着自己，连学会无声无杖咒都不愿告诉他。

小斯内普抱着哈利的腰，将他公主抱起来走向一旁的双人沙发，将他放下后，他蹲下身抚着那张脸，摘下了碍事的眼镜，随之亲吻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引着他去聆听一个波特的聒噪。

是什么令他忍受一个波特至此？——当然是因为他想要从这个男人身上获得一些东西，或者换一个说法，答案在他的身上。

“他能够亲吻你，我也会。”他垂下眼睑，哈利第一次发现这个瘦弱的少年有着纤长的像是飞鸟羽翼般睫毛，“因为这是我们都想要的。”

“这是错误的。”哈利张了张嘴，他只能重复着这句话，就只眼睁睁看着小斯内普脱去了他的衣服。

然后他停住了，抽出魔杖朝着壁炉一指，火焰窜起带来了光与热。之后是一道保暖咒，哈利竖起的寒毛又一个一个缩了回去。

他的肩膀仍旧忍不住战栗，并非因为冷，而是为少年的举动。

“你会后悔的。”他大叫着，嘶声力竭。

霎时哈利失去了他的声音，他吸着气，伸手盖住了他的脸，不忍去看着压在他身上的少年。

他知道那过长的半长发挡在他的额头，令他看不清那张令他忍不住为之降下底线的脸。

不——他不想的。

那是斯内普！那才是一个14岁的孩子！

“不！”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力气，哈利抬起了手推着小斯内普那颗固执的脑袋。

小斯内普笑出了声。“我的，我的。全是我的。”他拥抱住无力躺在他身下的哈利。

忽然鼻尖一热，红色的粘稠滴在哈利的胸口，小斯内普羞愤的捂住他的不争气的鼻子。

“你给我下去！”哈利忍无可忍，他一脚把身上的少年踹倒在地上。

随后眼睁睁看着还妄想着再继续压着他的小斯内普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咸鱼般的躺在那里。

他这下是彻底搞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15

他真的不愿再想起那日了。哈利狠狠洗了次澡，穿上睡衣后睡了充足的长觉把时差补回来后就投入了工作中。

赫敏和罗恩准备在开春办理婚礼，这对未婚夫妻邀请了哈利一起去过圣诞节。但这样的一个属于家庭的节日，他跑过去不就是多余又发亮的令人难以忽略的麻瓜电灯泡——简直就是格格不入啊！

于是哈利拒绝了罗恩他们的邀请，他一个人待在格里莫广场12号，实在是无聊到透不过气就骑着他新买的千禧年限量版火弩箭在天上飞。

整个假期都泡在寒冬的冷风中，吹得他头疼欲裂。但飞行就是要感受风的流动，就是这样的冷冽的寒风才能令他意识清醒地认识到，他只剩下了他自己。

罗恩和赫敏都找到了彼此，他们能够共度余生。

而他呢？他的余生又在哪里？

扫帚升空到平流层，高空的风如刀刮过哈利的身侧，他的大衣衣尾被风掀起。滚滚云层之上唯有一轮耀目的太阳挂在天际的中央，审视着他，仿佛将他的过去未来全都毫无保留的照射。

他是如此的渺小，被残酷地钉在审判柱上，无法遁形。

坠落，持续的坠落。

就像是不断旋转着的硬币的两端，他在正面，而斯内普在背面。在坠落中，不断地翻转着，变换着，却永远都触摸不到彼此。

他和斯内普隔着的何止是时间，那是无法触及的两端。

闭上眼即是永恒。

眼前一阵发黑，哈利凭着多年格兰芬多黄金找球手的身手，在避免变成摔地的鸡蛋，他熟练地操作着扫帚刹住后缓缓降落钻进了敞开的窗户内，然后就这么从扫帚上跌倒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地毯上，不省人事。

壁炉的火焰从摇曳中炸开，到逐渐冷却，连一丝火星都冒不出来。

哈利是在半夜被冻醒的，他打了个喷嚏，迷茫的望着黑漆漆的室内，屋外被白雪的反白照的宛若白昼。

他哆嗦着手，从口袋中抽出魔杖对着窗台一指，关上了窗并拉上了窗帘。

他重又点燃了壁炉，从酒柜里拿了瓶西里斯的威士忌。这一年多他糟蹋了不少酒，没有一瓶能够喝完，他始终不喜欢酒精。但唯有酒精能够令他温暖起来，给他除却孤独之外的陪伴。

他是如此的孤独，形影单只，只有这些酒并没有抛弃他。

“圣诞快乐。”哈利举起了一杯酒，他饮下这燃烧着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喉咙，点燃他的胃。

于是他获得了自内而外的温暖，能够令他忽略掉这冷清的客厅，冷到结霜的窗框，以及无人问津的壁炉。

他是如此失败的一个人。

“如果你站在这里，一定会骂我吧，教授。”哈利垂下手，他喃喃自问道。

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明日就是千禧年的元旦，而他梦着1998年的5月2日，所有人都在前进，只有他被梦魇缠绕，踌躇不前。

屋外传来烟火炸开的声音，凌晨的钟声敲响，麻瓜们在欢庆着千禧年的到来。

漆黑的屋内只有壁炉摇曳着橙黄色的火焰，他在一片黑暗中，痛饮着错失的岁月，在回忆中在酒精中捡拾着为数不多的温暖。

忽然他站了起来，踉跄地朝着地下室走去。

想要见斯内普的心愿是那么的强烈，他可以见到他的，他可以拥抱住他的。

他并不是完完全全一个人。

如果西弗勒斯需要他的话，那就全都拿走吧，他只想不再是一个人。哈利如此想着，他找到了上次没用完的材料，绘制着闭上眼睛都能绘制出的召唤魔纹。

然后期待着这一次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