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part 70 One day

罗齐尔的手按在了斯内普的手臂上。

“别白费力气了,西弗。白藓没有用,我几乎整个儿被狼人咬烂了一半,这些伤痕让我也变成了狼人,它们不会再从我身上消失了。”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斯内普和罗齐尔。罗齐尔依然不愿意让斯内普直视他的脸。他低着头,缩着脖子。原本如同天鹅一般昂起的头如今藏在他的衣领中。

他像一只猫一样蜷缩着身体,伏在斯内普的膝盖上。这样他就可以用后脑勺对着斯内普,而不让斯内普看见他的脸。如果斯内普再多抚摸两下他黑色的长发,那他就真的是一只缩在主人怀里的黑猫了。

斯内普收起了装着白藓的药瓶。

“会好起来的。”斯内普说。

罗齐尔没有回应他的话,他坐在地毯上,身上披着斯内普刚才捡来替他恢复成原状的衣服。

斯内普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一直沉默的看着他。

“……你不害怕吗,西弗勒斯?”罗齐尔再次问道。

斯内普摇摇头。

“……你应该害怕的。”罗齐尔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着,“就连把我弄成这副模样的狼人也害怕我的脸。”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原本只打算和你打声招呼,西弗。我打算只和你说两句话就走的。我很抱歉……”

“去哪儿?”斯内普问。

“……”

罗齐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就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

感谢马尔福家的地毯。柔软地东西总是能安抚心神。斯内普的手按在身下的地毯上,思绪重新飘到不知正在何处的雷古勒斯身上。

踌躇中,斯内普缓缓开口,“你认为。如果——”

“——如果有人毁坏了他的、他的什么东西。你觉得,他会发现吗?”

罗齐尔瞬间像是受惊地鱼一般翘起上身,“西弗勒斯!”他急切地说,“不要做危险的事!”

那张脸近在咫尺时还是让斯内普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罗齐尔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他用刚才斯内普批在他身上的袍子裹住自己的身体,连带着裹住自己的脸和脑袋。

“西弗勒斯。答应我,别做危险的事。”

“某些时候,关心反而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罗齐尔的手紧抓着斯内普的。他又说了一次,“答应我,西弗。答应我。”

可是斯内普迟迟没有回应罗齐尔的恳求。他看着自己眼前的男巫,原本那个熟悉的青年此刻在他眼前完全变了模样。

“你认为我是个无能的人吗,罗齐尔。”斯内普突然也抓住了他的手,“你所说的,我所拥有的天赋,都是欺骗我的谎言吗?”

刚刚发生在这里的对话从斯内普的嘴巴里被再次复述,罗齐尔立刻反驳。

“不!那不是我想说的,西弗勒斯。你明白那一点,不是吗?”

“不。你所做的,一直都在提醒我。你总是告诉我不要这么做。或者不要那么做。我想,你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不!西弗!”罗齐尔用两只手紧抓住斯内普的胳膊,“那不是我的意思的,你明白的,不是吗?”

“我不明白。如果你不说,那么我就只能看见你做的,不是吗?”

裹在身上的袍子从罗齐尔的头上滑落下来,他浑然不觉,依旧用两只黑色的眼睛盯着斯内普的脸。从那一团赤色瘢痕和肉色夹杂的脸上,能感觉到他的焦急。

斯内普盯着他的眼睛,从那张已经彻底变形的脸上突然找出一点罗齐尔的痕迹来。

过去总是懒洋洋地、漫不经心的男巫;此时焦躁而迫切的男巫,却都一样的——

“——我爱你,西弗勒斯!”罗齐尔突然这么说。

斯内普的眼睛瞪大了。

空旷的房间,逐渐被罗齐尔的爱语充满。

“我爱你,西弗。我爱你。我希望你能一直安全。”

被人倾诉爱意的感觉十分奇妙。斯内普感觉像是一个气球充盈了他的心脏,然后不断上升。带着那满室的玫瑰香气在他心间怦然炸开。他像是乘上了飞天扫帚,在温柔吹拂地晨风中不断上升、上升……

“我也爱你,罗齐尔。”他说。

那张皱缩地脸上两只黑色瞳孔迸发出闪亮的光,他似乎在一瞬间忘掉了自己身上的伤,那张脸蓦然凑近了斯内普的脸。斯内普向后退缩了一下。

黑珍珠里希望的闪光暗淡下去。

眼泪从罗齐尔的眼睛里涌出来。他低下头,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只留下一颗后脑勺冲着斯内普。罗齐尔说,“……对不起。西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遗憾和懊悔。

那种眼眶酸涩地感觉也涌上斯内普地心,他眨眨眼睛,一下一下抚摸着罗齐尔的头发。

“我也爱你,罗齐尔。”他又说。

趴伏在地毯上的罗齐尔被斯内普抱在怀里,他将头紧贴着罗齐尔的脑袋,整个人盖在他的身上——

他想起那个夏天,在那个小小地、温暖地、种满了洋桔梗的房子里。他躺在床上读书,罗齐尔就是这样和他躺在一起。

那时候他面容俊秀、身姿挺拔。英文说得磕磕绊绊,于是惯于用眼神来示意他的想法。他会打着哈欠对斯内普说几个单词,暗示他应该停止读书下楼去吃早餐;又或者暗示他,他们应该扔下书本去外面散散歩了。他们像家人、像兄弟、像挚友。

——在他怀中的罗齐尔摇了摇头。

斯内普于是又说了一次。

“真的。罗齐尔。我一直都爱你。”

罗齐尔的手紧紧抓着斯内普的衣服,把他的袍子揉成了一团。他一直在摇头。于是斯内普就一遍遍地告诉他。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罗齐尔终于不再摇头了,斯内普才不再开口。

房间里充斥着玫瑰和燃烧木柴地气息,彼此缭绕。然而在这当中,那斯令人不易察觉的薄荷香气依然冷冽地凸显着自我。

斯内普嗅着鼻翼间这甘甜的香味,感觉到罗齐尔在他的怀里挣动了几下。他松开罗齐尔,怀里的人重新直起上半身。

罗齐尔的脸上满溢着泪痕。晶莹的泪珠四嵌在他脸上斑痕的凹陷中,让他看上去比刚才更加可怕。

“……是因为我的脸吗?”他问。

斯内普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我的身体吗?”他又问。

斯内普依然摇头。

罗齐尔不说话了。黑色眼睛暗沉下去。

他跌跌撞撞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向外走。斯内普立刻站起来想扶住他,但是被罗齐尔推开了。

“抱歉。”罗齐尔没有回头看他,“让我自己来吧。”

脚步蹒跚地男巫如同沟渠老鼠般窜进了过道的黑暗中,斯内普只听见那不断远离的脚步声。

斯内普想追上去,抓住罗齐尔的手。告诉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会依然爱他的。可是随着罗齐尔离开,这房间中突然袭来地森然冷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他站在原地,在黑暗的过道中寻找那道背影。

良久,他转回房间内。

‘爱。’

他想。

他当然爱罗齐尔。他像是他的家人。

然而这种爱是不一样的。他想起那个没有印上他嘴唇的吻。

家人不会亲吻嘴唇;不会抚摸彼此的肌肤。

他愿意和罗齐尔躺在一起,一起讨论最新的魔药研究进展。

但他没法儿接受他的亲吻印上自己的嘴唇。

因为家人是不会亲吻嘴唇的。

斯内普走回到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下,看着那壁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这样就能驱散一些罗齐尔离去后留下的寒意。

炉火烧得很旺,赤红的火苗在炉灶中扭动、摇摆。这规律晃悠的红色火苗让他想起了某个人。这个人所在的地方,总能给一片寒冬带来春日朝阳地融融暖意。

他想起某一簇火红的头发——也许没这么红,不像是火苗的尖端那样赤红,更像是火苗中央那样的胡萝卜色。

他想起莉莉。

想起莉莉的背影,那摇曳的微卷红发,如同一片移动的奶油雏菊。

他想起莉莉转身的脸。

莹润的绿色眼睛,满布整个草地长坡上的希望之光。

他想起莉莉的微笑——

——那双红唇。

像丝绒花瓣粘贴的玩偶。

然后他想起了那颗没有送出手的红宝石。

——

现在,那颗宝石正戴在伏地魔的左手。

——

1996年

那只苍白的手褪去手套后摆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手臂上弥漫着一层不详地黑色死气,几乎遮挡住这只手的轮廓。

斯内普机械而麻木地捧起邓布利多的那只手,仔细端详后将一个水晶药瓶里的液体倒在他的某一根手指上,然后用自己的魔杖对准那根手指。

当他念到第十遍咒语时,正在不断向上蔓延地黑色终于开始向内回缩。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向外溢散的黑色回收成有形的实体。手指上显现出一枚戒指的形状,从黑雾中隐隐透出半点儿火红地闪光。

冷汗凝湿了斯内普地后背前额,他皱着眉,继续紧盯着那枚戒指地位置,每念一句咒语他的脸色就青白一分。

“够了,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挥手阻止了斯内普。

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相较刚才看上去好转了许多。他们盯着它,邓布利多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后,那只手地食指指尖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哦,梅林!”邓布利多松了口气,缓缓挪动身体在办公桌后的靠背椅上坐下。

“但愿我还能撑到那时候。”他仿佛打趣般冲斯内普眨了眨眼睛。

但是斯内普没有笑,他板着脸。

邓布利多于是收起玩笑的神情。

“让我看看……”年迈的老巫师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捡起桌面上的几张羊皮纸。

斯内普站在办公桌前,缓慢收起刚才使用过的魔杖,神情麻木地等待着邓布利多的下一句话语。

“哦,正好。这就是我刚才想要告诉你的。”邓布利多抬头看向桌前的斯内普。对饭的视线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看着空气中遥远地某个地方,好像漫不经心,但邓布利多知道,他在听。于是他自顾自的说下去,“恐怕我收到了关于挂坠盒的线索,西弗。我会在这个月就出发,尽快毁掉挂坠盒。”

斯内普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邓布利多的脸上。

“是吗。”他说,“那么祝你好运,阿不思。但愿你能活到那个时候。”他转头大步走出了办公室,压根儿不理会邓布利多是否还有别的消息要告诉他。

坐在椅子上的校长没有阻拦他离去的脚步。等到外面响起石门关闭的声响,他身后的画像框里突然传来“噗嘶、噗嘶”的声响。

邓布利多转回头,“哦,是你。有什么问题吗,我的老朋友。”

迪佩特从画框背后探出头来,他皱眉看着邓布利多。

“阿不思。你怎么能那么说。你怎么能让自己的学生杀了你?这太荒谬了。对你也是。对他更加是。总会有其它办法的。”

“恐怕我无法再等待其它的办法了,迪佩特。”邓布利多叹了口气。

“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不能再有任何一个地方有所遗漏。我只知道,我必须阻止事情按照伏地魔所设想的那样发展。事实上,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让一个学生来杀死我。”

“我甚至无法分辨这是他的一个玩笑或者是他某个计划的一环。”

“但就在刚才。在我听到西比尔的语言时,我就有了一种预感。我能预感到,这将是异常关键的一个问题。所以为此,我必须破坏他的计划。”

“我别无他法。”

他身后的画像沉默一瞬,那有些尖利的嗓音小声说道,“这不像你,阿不思。”

“你被它影响了。”

迪佩特指的是他手上的指环,邓布利多明白这一点。但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环,每当他注视自己手上的指环时,昔日阿利安娜的呼唤声就会在耳边响起。他无法克制的被那种懊悔和沮丧的情绪包裹。

“也许不是对的。”他对老友这么说,“但我别无他法。”

他再次强调了最后一次,转而面向办公桌,提起一只羽毛笔来给刚才的来信写回信。

1976年

圣诞假期最后一天的前夜,斯内普主动去向伏地魔问好。

一连几天,自从那天的宴会过后,伏地魔都没有去询问过他的研究进展。他就像是完全忘掉了斯内普和罗齐尔,只忙着处理自己的集会里的工作。他有见不完的人,听不完的汇报,做不完的决定。

等到斯内普终于能够排上号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深夜,月亮高悬于庄园的上空。

“斯内普先生。”伏地魔从书桌上抬起头,看向站在房间门口的斯内普。

斯内普僵硬的站在门口看着他,因为他的这个称呼而突然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

“怎么。难道我还必须去邀请你才能让你屈尊降贵走进我的书房吗?”伏地魔尖利地说。

他的脸色猛然一下变得难看,从书桌前站起来,踱步走向房间门口,似乎打算如果斯内普依旧没有行动就把他从房间门口给拽进去。

这下斯内普终于走进了房间里面。

门口探听的耳朵被隔绝在房门之外。斯内普走进房间后,房门在他身上合上了。伏地魔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他走过去。他笑着说,“怎么了,我伟大的魔药大师,你是来向我展示你这几天的研究成果的吗?”

“为什么呆站在那里?到我身边来。”

“有个咒语,我想给您演示。”斯内普走向伏地魔,“也许您可以给我一些建议。”

“当然。”伏地魔笑着看向斯内普,恶毒地说,“你要给我演示什么。是能让怪胎恢复如初的咒语吗?”

斯内普没有回答伏地魔刻薄的嘲笑。他将手里拎着的兔子放到地毯上,在伏地魔沉默的注视中倒退回房间门前。

伏地魔眯着眼睛看他从袍子里抽出魔杖对准了自己的方向。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没有注意到伏地魔的视线,他的精神集中在那只兔子身上。

被放在地毯上的兔子昂着脑袋,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巫。它抬头的瞬间,一道来自斯内普的咒语击中了它,兔子倒在地上,双腿抽搐。紧接着,从它身体蔓延出的红色血液染湿了它身上的毛发。它的身体逐渐停止动弹。

“……精妙绝伦。”伏地魔拍了两下手掌。

但是在他开口询问之前,他发现斯内普走向地上的兔子,将魔杖抵在了它的身上。那些从它身体里流出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到了它的身体里。被染红地毛发重新变成干爽地白色蓬松绒毛。

片刻后,昏迷中的兔子醒过来。抽动两下耳朵以最快的速度逃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躲藏在窗帘和柜子的夹角中。

伏地魔凝神注视着斯内普,后者仿佛期待般看着他,等待他对这个咒语的评判。

一只手抚上斯内普的后颈。那只手冰冷的温度让他哆嗦了一下,紧接着,令人感到麻痒酥颤的冰冷寒意顺着他被伏地魔抚摸的肌肤钻进他的身体里。他感觉到晕晕乎乎地,身上发烫、又好像发凉。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他的身体里钻动。那只抵在他的后脑按揉他肌肤的手指舒服得让他几乎呻吟出来——突然,那只手离开了他的后颈。

刚刚天旋地转般喝多了蜂蜜酒得感觉一下消失了。熟悉的、飘散着一丝血腥味儿的房间重新出现在眼前。

“……你长大了,我的孩子。”伏地魔突然这么说。

斯内普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读不出来任何情绪。可是下一秒,他听见伏地魔抬高声音对房间外的走廊大声喊道,“去把埃文·罗齐尔叫过来!”

斯内普上前一步,本能的想要去抓住伏地魔的手臂。但是对方已经闪身走向了书桌后。

“你的咒语非常精巧,西弗。”伏地魔的口吻充满对他的赞叹。但是同时,他从桌面上捡起自己的魔杖,拿在手里摇晃了两下。

“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巫师,你应该更用心把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话音落下,伏地魔完整的复刻了斯内普的咒语。

一道白色的闪光从他的魔杖射出,直指向房间角落里的位置——片刻后,从那个角落氤氲出一滩鲜红的液体。

斯内普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看了一眼伏地魔,在对方好整以暇的微笑中向角落走去。他抽出魔杖,准备立刻施咒回复它的身体,但是他走到角落,发现那只兔子已经死掉了。红色的眼睛盯着他。

它身上的伤口比以往实验的任何一次都多,鲜血打湿了所有的毛皮,它看上去完全是个红色的布偶。除了那些外翻过度的伤口。

房门突然被打开。

“主人!”兴奋而狂热的呼喊,一个戴着兜帽的巫师将一个裹在黑色纱布中的东西扔进了房间里,“需要我为您再做些什么吗?”男巫的声音充满了期待,一边将脚放在身下蠕动地东西上。

“把它解开。”伏地魔淡淡的吩咐完,在书桌后的靠背椅上坐下。

“西弗勒斯。我曾经告诉过你,你应该专心在你的研究上。但是我突然发现,似乎有些东西正在阻挠你施展你的天赋。”

黑色的纱布被揭开,里面的人被踢了一脚,罗齐尔从门边滚到了伏地魔的脚下,一直等它撞到书桌才停下。

“恰巧。今天是个合适的机会,你或许可以试着感受一下。”

罗齐尔从地上爬起来,垂头站在书桌旁,发着抖。

“我告诉过你。不要浪费你卓越的天赋。”

斯内普握紧了手中的魔杖,缓步走向伏地魔。

“我告诉过你。人们只会害怕他们无法掌控的力量。”

伏地魔的魔杖已经对准了书桌前颤抖的青年。斯内普听见罗齐尔的低声呼唤,“主人……”这声呼唤里满含着祈求的意味。

“如果你的咒语总是像这样犹豫不决、留有余地。那么,你该如何让人们对你感到恐惧呢,西弗勒斯,我的朋友?”

“我不需要他们的恐惧。”斯内普终于开口。

“你当然需要。”伏地魔向前倚靠在书桌上。他盯着斯内普,手中的魔杖却笔直指向罗齐尔。

“哦,西弗勒斯。你忘了。我告诉过你,唯有力量是一切,而非其它。人们的恐惧才会赋予你力量。”

“而力量,即权力。”

“否则你以为是什么能让你获得所有你需要的东西。”

“爱吗?”

盯着斯内普的红色眼睛里释放出一点嘲弄地笑意。伏地魔也的确弯起嘴角讽刺地笑了两下。

斯内普的视线在伏地魔和罗齐尔的中间来回闪动。这个动作无疑被伏地魔捕捉到了。

“举起你的魔杖。”他命令斯内普。

斯内普抓紧了手里的魔杖,但是并没有按照伏地魔所说的,举起魔杖。

“我说。”那张脸上展现出怒容,“举起你的魔杖!”

手臂上传来的激烈痛楚让斯内普差点儿丢脸地尖叫出声。他感受到小臂上四处游移的纹身——它像是小刀一样在他的肌肤下切割,灼热地痛楚燃烧了他的理智。

“用你的咒语来治疗它吧,西弗勒斯!”伏地魔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疼痛让斯内普的听觉越发敏感,他痛苦地跪在地上,强忍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伏地魔那充满讽刺地笑声像是扰人牤一样围绕着他,即便他摇头挥手也无法摆脱。

“你不是说过要帮助他吗,西弗?站起来!用你的咒语来帮助他吧!来吧,西弗,来让罗齐尔家的孩子见识一下你的能力。让他的身体来感受一下你的咒语能做到的极致——”

“——也许你能用那锋利的刀刃将它的身体重新塑形不是吗,西弗勒斯?”

“不——!”斯内普拒绝,“你知道它做不到!”

“做不到?”伏地魔的笑声减弱了。他如同鬼魅般低语,“你应该做到的。”

手臂上不断扩散的疼痛让斯内普几乎失去意识,他瘫倒在地毯上,隐约看见哭泣的罗齐尔的脸和那张隐藏在书桌背后的黑色的幽灵。

在斯内普的眼中,伏地魔此刻的样子看上去如同漆黑夜色下刚刚掘坟而出的幽灵,飘荡在房间的上空。完全看不清脸色的黑雾中飘来他威胁地话语。

“如果你无法按照我的指令来做。那么我恐怕不得不亲自代替你来试用你的咒语了,西弗勒斯。”

“不、不、不——”斯内普像蠕虫一样在地上爬动,但他太疼了,他无法分辨方向,他感觉伏地魔那令人恐惧的粘滞气息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他乞求,“你不能那么做——你不能——他对你如此忠诚——”

“忠诚?”伏地魔哼笑一声。

随即,斯内普听见罗齐尔的声音,罗齐尔尖叫的声音。

“ 他的家族不过是因为背叛了格林德沃,希望能向我臣服以赎罪。”

斯内普身上的痛楚消失了,他冷汗淋漓的躺在地毯上,耳边是罗齐尔的尖叫声。他转头,看见罗齐尔正和他一样瘫倒在地毯上,捂着自己的手臂,挣扎、打滚、求饶。

“如果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出了问题,是个怪胎,没法儿生育。我猜,大概到我统一整个巫师界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想起来对黑魔王的忠诚。”

“瞧瞧,西弗勒斯。法国人就是如此薄情寡义。他们背叛格林德沃,紧紧因为害怕死亡;然后又急切地向我臣服,紧紧因为害怕无法延续家族血脉。”

“我早就告诉过你,应该谨慎挑选你的朋友。”

从痛楚中回过神来的斯内普看见伏地魔的魔杖已经指向了罗齐尔。

他不知何时从书桌后走了出来,正站在斯内普的旁边,看着另一边痛苦挣扎的男巫。斯内普的胳膊软绵绵地,甚至无法握住魔杖。

“我最后一次询问你,西弗。”伏地魔地声音听上去没有感情,“你来,还是我来?”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伏地魔低下头,注意到那是斯内普的手。斯内普艰难地翻转身体,发抖泛红地手指拉扯他的袍脚。“……别杀他……”他虚弱的说。

高高在上的青年盯着自己脚下的男巫。他又看了一眼另一边还在痛苦尖叫的男巫,身体突然一下放松了,就好像是做好了什么艰难地决定。“真可惜。”伏地魔说,“我对你感到很失望。”

他的魔杖对准了罗齐尔,嘴唇微动——然而就在咒语完成之前,他听见了斯内普的话。

“……您的灵魂是无价的,主人。一个肮脏的巫师和一张肮脏的地毯不配拥有盛装您灵魂的权利。”

房间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起初,斯内普绝望地以为罗齐尔已经死去,但是紧接着,他听见那道细弱的呼吸声——罗齐尔只是晕过去了。他欣喜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狂热的红色眼眸。

“你发现了,西弗勒斯。”伏地魔弯下腰来仔细审视他的表情,“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他脸上的笑意如此真挚而充满期望。

“我知道,我明白,你果然就像我期待的一样,和我一样,你能够发现这个秘密。”

伏地魔完全俯下身,靠在了他的脸颊前方。他注视着斯内普,眼神里的兴奋仿佛是他本人刚刚发现一个能令他欢呼雀跃的秘密。

“如此长的时间。”

“如此漫长。”

“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

“这是梅林注定的奇迹。因为你我才是魔法的本源。”

斯内普感觉到一点微弱地冰冷呼吸,他嗅到浓郁地胡椒薄荷味儿,紧接着,那呼吸和那股味道印上了他的嘴唇——他看到一片黑色的影子从他的脸上拂过,紧接着嘴唇上有片刻冰冷地触碰:太短、太凉,让他无从分辨。

“我希望,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斯内普重新看见伏地魔那双猩红地眼眸。

“……我不是——”“你当然是。”伏地魔冷冷地打断他。

“我告诉过你。西弗。我告诉过你。现在,我希望你牢记。”

瘫软在地上的少年仰面看着伏地魔,没有再试图反抗。他又一次想到雷古勒斯。于是臣服般说道,“我的主人,您无所不知。”

伏地魔看着他。

“那么如果。有一天,您的器皿被损毁,您是否会知道这一点,或者说揪住这个背叛者?”

重新直起腰站立的男巫笑了。

“没错。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秘密,西弗勒斯。”他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用魔杖挥了挥,斯内普的身体重新充满力量。他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伏地魔的面前,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但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伏地魔笑着。

斯内普皱眉,“主人?我不明白。”

伏地魔的手指如同展示一颗掌上明珠般托起斯内普的下巴。他端详着斯内普的眼睛,仿佛在用视线描摹他脑中的思想。他轻声告诫,充斥着冷冽气息地呼吸顺着他的话语飘进斯内普的双唇间。

“某一天。你将会明白我的心中所想。”

“这一天必然到来。”

“只有我和你。”

“在那之前,你只需要等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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