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总是阴森沉闷的蜘蛛尾巷，庄园里的房间犹如梦境。

无论是第几次来到这间熟悉的房间，斯内普都依然会有这种感觉。

而今天，当他走进房间时，立刻嗅到里面淡淡的玫瑰香气。这味道让他想起了那个熟悉的人。

“罗齐尔。”

黑暗中传来一点细弱的响动，他听见温柔的声音。

“西弗勒斯。”

罗齐尔呼唤他的声音带着熟悉地温柔缱绻。

他的英语说得越发好，几乎摈弃掉了过去法语的生涩，完全融入到这个距离他家乡遥远的国度。

斯内普准备打开房间里的灯，但是被罗齐尔制止了。

“别开灯。”罗齐尔说。

青年素来温和慵懒地音调带上些急迫。斯内普停下了准备开灯的动作，他问，“为什么。”

问出这句话时，他似乎早已心有所感。

“……没什么，西弗勒斯。我太久没见到你了，让我们聊聊天吧。”

斯内普感觉到房间里有人在走动的动静，他能感觉到那踩在羊绒地毯上的轻柔脚步声，让他不禁联想起那只黑猫踩在床垫上的模样。他隐约间看见一只灵动地黑猫正藏在房间的黑色阴影中向他走来——他当然知道那不过是一种想象。

“当然。”斯内普说，“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聊聊。”

黑暗中青年的声音发着抖，“学校里的事情怎么样了，西弗。你和布莱克家的那个孩子的矛盾处理好了吗？”

当听到布莱克这个单词时，斯内普首先想到的是雷古勒斯。随即，他才想到，罗齐尔指的是西里斯·布莱克。恐怕他口中的事情指得是此前狼人被袭击时，他们两之间的冲突。

“没什么。”斯内普说，他并不想再西里斯的身上浪费时间。相反，他立刻提起了想和罗齐尔聊聊的事情。

“你知道雷古勒斯去了哪儿吗，罗齐尔？”

房间里的空气温暖而干燥，斯内普听见在他地问话出口的瞬间，罗齐尔原本沉重而平静地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西弗勒斯。”罗齐尔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我也消失无踪，你会来找我吗？像你现在追问雷古勒斯一样？”

青年的话让斯内普沉默下来，房间里一时间只能听见两道交织的呼吸声。

如果这个问题需要一个答案，那么答案必然是肯定的。可是斯内普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不希望去面对这个问题。于是他说，“你不会的。”

黑暗中传来罗齐尔的笑声。

又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别再追问他的去处了，西弗勒斯。”

“你问得越多，便会知道得越少。”

“那也许是我问错人了。”斯内普说，“也许我该去问问他。”

“不要那么做！”黑暗中猛然伸出来一双手，抓住了斯内普的胳膊，仿佛害怕他会像他说的一样立刻转身离开，去将这个问题摆在黑魔王的面前。

然而，罗齐尔在斯内普的注视中立刻松开了手。

他像是骤然接触到雨水地含羞草，猝然后退缩回自己的手。但是斯内普已经上前一步紧追向他的方向。

这个房间里充斥地玫瑰香气因为这片刻的举动被搅扰，如同波浪般从罗齐尔的身边游荡开。

“荧光闪烁！”

斯内普点亮了自己的魔杖高举在手中，而被他荧光照亮的青年则是颓然地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别，西弗勒斯！”罗齐尔发出悲鸣。

这是斯内普第一次如此坚决地决定去伤害一个人。他走上前，全然不顾罗齐尔地心情，强硬的用另一只手去拉扯罗齐尔的胳膊，发誓要看清他胳膊下的模样。

“别！”

罗齐尔的悲鸣没有阻止斯内普的动作。

又或者，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隐约希望这一刻的到来。

遮挡在脸前的胳膊被拉了下来，一张没有了形容的脸出现在斯内普面前——如果那也能称为脸。

原本多情闪耀的黑色眼睛此刻成了唯一能够从那张脸上辨认出来的特征。除此之外，那高耸的鼻梁和突出的颧骨全部成了如同融化后胶着成一团的肉块儿。

抓住罗齐尔的手松开了一瞬间。

眼前的男人立刻缩进了房间的黑暗中。

“……对不起，西弗勒斯。你一定被吓到了。”

黑暗中再次传来男巫温柔的嗓音。

罗齐尔的声音温柔缱绻而多情。可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发着抖。

斯内普的手中依然高举着他的魔杖，不断飘散的光点从他的魔杖中溢出，飘散向房屋中黑暗的阴影。

“我可以治好它。”斯内普说。

“让我看看你。”

斯内普举着魔杖向刚才罗齐尔退后的方向走去，可是更多脚步声传来，显然罗齐尔正狼狈地在黑暗中后退。

“不。西弗勒斯。谢谢你。”罗齐尔又说，“熄灭你的咒语吧，西弗。让我们聊聊天吧。”

“让我们就这样聊聊天吧，西弗勒斯。我害怕下次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

上次见面的时候，罗齐尔的脸上带着被抓伤的痕迹。他记得那道将罗齐尔的脸从中间切割成两半的巨大抓痕。那时候他问过罗齐尔，问他为什么不治好脸上的伤痕，那时候罗齐尔只是告诉他。

‘我更愿意让它待在我的脸上。’

“为什么？罗齐尔。你讨厌你的脸吗？”斯内普追上前，企图从房间的黑暗中再次抓住罗齐尔，“告诉我，为什么？我能帮助你，我可以治好它，我像你保证。”

他听见罗齐尔抑制不住的啜泣声。

“不，西弗勒斯。你不能。”罗齐尔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隐含着哭腔。但他很显然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克制自己的抽泣。他对斯内普说，“别再白费力气了，西弗。你没办法帮我。”

他想到了刚才听到过的、关于伊文斯的任务。

“是因为狼人吗，罗齐尔？”斯内普收齐了魔杖，这下他们完全站在黑暗当中，“是狼人制造的伤口？”

“你变成狼人了。”斯内普肯定的说完，立刻听见了罗齐尔的回应。

“对不起，西弗。我没想着故意瞒着你的。”

“我现在就走。”

可是在黑暗中向房间门口走去的男巫却被斯内普抓住了。

那只手不知何时准确抓住了罗齐尔的位置，他听见斯内普的声音。

“别走。”他说，“我能想办法治好你。”

斯内普想重新掏出魔杖来点亮萤火，但又害怕这行为会伤害到罗齐尔，于是他只好在黑暗中看向自己的手抓住手臂的方向。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听说狼人的事情已经交给了伊文斯了。”

当他说道“狼人”这个词时，能明显感受到手中那细瘦手腕传来的颤抖。

“可怜的孩子。”罗齐尔感叹般说出这句话，“你得帮帮他，西弗。”

“那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斯内普强调，“否则我没法儿帮他。”

黑暗中响起罗齐尔的叹息声，“黑魔王会要求他去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他会因此而被狼人们迁怒。”

“告诉我是什么任务。”

“我不能告诉你。”罗齐尔拒绝了斯内普，“这是黑魔王的指示。我不应该告诉你。”

“告诉我。”斯内普的声音异常坚决，“否则我没法儿帮你。”

罗齐尔沉默了很长时间。事件漫长到若非斯内普的手中正抓着他的手腕，就会误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这间房间。

但是很长一段沉默过后，罗齐尔依旧为他的主人——黑魔王而守口如瓶。

“我可以去问伊文斯。”斯内普突然放开了罗齐尔的手，“他刚刚就在楼梯上和我说起过这件事。我可以去问问他，他会愿意告诉我的。”

“西弗勒斯！”罗齐尔感觉到斯内普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腕。他最终妥协了。

“他们计划拉拢狼人来对抗邓布利多的影响力。但是黑魔王希望狼人们能配合食死徒的行动，在处理完霍格沃滋之后再肆意扩张。”

“他承诺允许狼人们在英国境内的每处山脉都设立自己的俱乐部，好让他们能够自如的在月圆之夜袭击麻瓜——但那必须是在处理完巫师界剩下的麻烦之后。他担心和狼人的合作会影响到他和其它一些巫师们在魔法部的声誉。”

“狼人不同意。”

“他们希望有更多的自由。他们希望黑魔王和他们一样成为狼人。否则就拒绝合作。”

“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

“主人希望我能说服狼人们。可我却……”

罗齐尔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斯内普站在黑洞洞的房间里，听着罗齐尔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他看不见罗齐尔的脸——即便他能看见，恐怕也没办法再从那张脸上看出青年的任何表情。

“现在你不需要为此负责了。”斯内普开口安慰罗齐尔。

“没关系的。我能帮你。我可以研制新的魔药。”他这么说，仿佛是认定了这件事，“你的脸会好起来的。我会让它恢复如初。你的身体也会恢复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做出比狼毒药剂更好的魔药，用它来帮助你摆脱现在你身体的困扰。”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听见罗齐尔的回应。

“罗齐尔？”斯内普喊着他的名字。

这下房子里终于响起了罗齐尔的哭泣声。他拒绝着，“不！西弗勒斯。谢谢你，我的朋友！可你没办法帮我。”

罗齐尔的声音几乎是嘶鸣，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为什么不。”

罗齐尔的悲鸣反而让斯内普变得越发坚定。他再次转动身体横亘在罗齐尔通向房间门口的路上。他又说了一遍，“我发誓。罗齐尔。我可以帮你。我一定能够研制出解决狼人化的魔药的。过去你总是夸赞我的魔药天赋不是吗？那就让我用这天赋来帮帮你吧，罗齐尔！”

“帮他？”一道冷酷的声音突兀出现。

房间里的壁炉被点亮了，火光迸射出强烈地照明，驱散了整个房间里的黑暗。

斯内普一眼看见了正躲在房间窗帘后面的罗齐尔。他穿着一身黑色地西装，把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埋在窗帘的后面。然后他看见一道影子，笔直地钻进房间中央。那道被灯光拉长的人影像剑一般横亘在他和罗齐尔的中间。他顺着那道人影看见伏地魔的脸。

刚刚被他点亮的火光在他地脸上跳跃。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远处躲藏在窗帘背后的男巫，等注意到斯内普的视线后又带着玩味地神情看向他。

“西弗勒斯，真抱歉。我刚才恰巧听见。你说罗齐尔需要帮助？”

伏地魔玩弄着手里的魔杖，缓步走向房间中央。

透过他的肩膀，斯内普看见那群跟在伏地魔身后的人。他们聚在房间的门口，都低着头。

“真有趣。”他说。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冷冽。

壁炉的炉火比刚才燃烧得更加热烈，甚至能清晰听见那些干柴落下的噼啪声。

一股清冽地胡椒薄荷地气味儿钻进斯内普的鼻孔里，冲散了刚才满室的玫瑰香气。他看着伏地魔转动着手中的魔杖，如同捏着一只玫瑰花般那样抚摸着魔杖的杖身，一步一步走近他。

“我们的魔药大师，看来的确天赋异禀。西弗勒斯。瞧瞧，人们急不可耐地寻求你的帮助！”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令人头脑清醒地薄荷味儿越发浓郁。斯内普僵直的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但是你得想清楚，我的朋友。”伏地魔笑着走到斯内普的身边，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状似无意地模仿着罗齐尔的话语，“西弗勒斯，谁才是你真正的朋友，谁才是值得你伸出援手的人呢？”

垂头耳语地伏地魔几乎是把脑袋也搁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必须谨慎地考虑这一点。”他说，“因为你将会看到，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的同情。”

依靠在斯内普脖子边的伏地魔说话时，卷发扫在他的皮肤上，冰冷清冽地气息将他团团包裹。斯内普藏在袍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胸前的起伏。

“……罗齐尔！”伏地魔突然站直身体看向房间角落的青年。

罗齐尔没有立刻回应黑魔王的呼唤。于是伏地魔松开了斯内普，用两只手像捏教鞭那样捏住了手中魔杖地两端。他再次命令道，“站到中间来，埃文。”

片刻后，躲在窗帘后面的男巫动了。

他徒劳地试图用竖起来的衣领遮挡自己的面容，但是在他身后，房间中央壁炉越发热烈的火焰和头顶四处被点亮的烛光无一不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暴露得无从躲避。

“把你的手放下来，埃文。”伏地魔尖锐地命令他，一边朝他走过去，“你需要帮助，不是吗？至少让我们的魔药大师看清楚你的脸。”

他走到罗齐尔的身边，盯着罗齐尔，直到对方在众人的视线中放下遮掩的手臂和衣领，如同一只刚出生地鹿一般瘫立在房间中央。

那张脸在灯光充足地房间中央看上去加倍可怕。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被人揉捏过后扔回碗里的肉馅。除了肉馅上两颗闪着泪光的黑色眼珠。

门外的走道上响起一片抽气声，有人在小声地议论着。

“安静！”黑魔王挥手喝止他们。

伏地魔用魔杖地尖端指向罗齐尔的喉咙，“埃文，告诉我。你认为你应该获得帮助吗？”

“……不，主人。”

“不？”伏地魔满脸惊讶地转过身看向斯内普，冲他偏了偏头，“你说不？”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完成……伟大的黑魔王……给予的任务……”

“嘬、嘬、嘬、嘬”伏地魔咂嘴，那只指向罗齐尔喉咙的魔杖改为挑起了他的下巴，让他的整张脸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你错了，埃文。难道是我让你变成这幅模样的吗？”

“不！主人！不！”罗齐尔立刻回答，“是我的无能，主人！这是我应得的——”

伏地魔用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制止了罗齐尔的话语，“注意你的措辞，埃文。我早说过，你们法国人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告诉我，埃文，为什么你竟然觉得你不需要我们伟大的魔药大师的帮助呢？”

“告诉我，埃文。”

罗齐尔脸上那道原本是嘴唇的地方的一道缝隙在伏地魔的质问中开开合合。斯内普看见一道泪光划过他凹凸不平地脸颊，像是闪光的利刃。

“……我很抱歉。主人。”罗齐尔最终只在伏地魔的注视下说出这句话。

“因为你瞧不上西弗勒斯的魔药？你认为他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地学生，却自大的认为可以拯救你、拯救你这扭曲的身体和悲剧的人生？”伏地魔笑着说。

埃文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但是伏地魔的魔杖挂着他的脖子和脑袋，强硬的把他钉在原地。他看着罗齐尔，又问了一边，“告诉我，埃文。告诉我。”

埃文·罗齐尔看向天花板的方向，用发抖的声音说出口，“没错。因为他是个没用的魔药大师。虚有其表。”

他说完，伏地魔收回了抵在他喉咙上的魔杖，同时发出哈哈大笑声。

他转过身来，站在爬伏在地上抽泣地罗齐尔旁边。后者就蜷缩在他脚边的地毯上，无声的抽泣，用两只手遮掩自己的面容。

“西弗勒斯！”伏地魔笑着冲斯内普展开双手，“我告诉过你，选择朋友要谨慎。”

他哈哈大笑，笑声在房间中回荡。房门外的过道里再次响起食死徒们小声地议论，如同蚊虫般嗡鸣，这些声音混合着罗齐尔几乎无法分辨的抽泣声，在斯内普的耳蜗中搅扰。

“对了。恐怕还有一个秘密是你不知道的。”伏地魔的声音再次推开其它的杂音占据了斯内普的全部心神。

他发现伏地魔重新抽出魔杖对准了趴在地上的青年，那双猩红地眼睛正盯着他，眼眸中的火光甚于他身后炉火的光。他说，“西弗勒斯。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即便你能研制出比狼毒药剂更优秀的魔药，我恐怕你也解决不了罗齐尔的烦恼。”

趴在地上的男巫突兀发出一声悲鸣，用双手抓住了伏地魔的脚。但是抓着魔杖的男人不为所动，他笑着，看着斯内普，“因为他是个怪胎。”

魔杖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冲向罗齐尔，他的衣服四分五裂散落开。罗齐尔尖叫一声立刻蜷缩身体想要躲开咒芒。他变成了一只黑猫，迅速朝房门的方向冲去，但是在半空中的黑猫身影一顿——伏地魔踩住了他的尾巴——它掉在地上，重新变回了男巫的模样。

“你在害羞吗，埃文？”伏地魔低头看向脚下的青年，对方身上此刻不着片缕，“真可爱。”

他的脚依旧踩着罗齐尔的一条腿，弯腰拎起他的脑袋，在他的挣扎中将青年的身体掉转方向朝向斯内普站立的位置，以便他能看得更清楚。

“瞧瞧，西弗勒斯。即便是你和我，也少有能看见这种稀有怪胎的时候。”他盯着斯内普，脸上带着发自内心地喜悦和兴奋。他的眼睛发亮，亮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燃烧起来，“过来。西弗勒斯。过来仔细看清楚。”

拼命挣扎的罗齐尔用双手去掰扯自己的头发，他努力想要蜷缩身体遮挡住自己**的身体，一边尖叫着、抗拒着。他向伏地魔道歉、求饶，恳请他的宽恕，向他保证下一次必然会完成他的命令。

可是轻巧地用一只手控制住他的脑袋的伏地魔充耳不闻，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斯内普。他的脸上是心满意足的微笑，心情愉悦。

“过来。”他命令，“到我身边来。”

可是斯内普没有回应他的呼唤。他站在原地，注视着前方的两个人。

过道上传来的嘈杂议论声和罗齐尔的尖叫声都消失了。他只能听见伏地魔的呼唤。

“过来。”他说。

但是这声呼唤也很快混合着他们两人印在地上摇摆地影子而破碎。斯内普摇摇晃晃地走向伏地魔，看着他的双唇开合，看着愉悦的笑容爬上他的脸。

他看上去是那么高兴、充满了活力。连那些眼眶下地黑影和凹陷的脸颊都仿佛重新变得富有生命力。

“瞧。西弗。过来看看它的身体。你打赌你一定没见过。”

斯内普听见了罗齐尔的悲鸣。他听见他的抗拒。但是他的视线依然顺着伏地魔的指示向下。他看见罗齐尔**的躯体。那雪白的身体无助地落在地毯上，他拼命的蜷缩身体却无济于事——斯内普看见了他的身体，没有第二性征的身体。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斯内普想。

很多东西都没有性别。比如海马、比如海鳗、比如打人柳、比如鼻涕虫或者是合欢花和毛茛。

如果时间允许，他能一口气说出来二十个。甚至更多。

可是罗齐尔在尖叫，在哭，在求饶。

他是个巫师。

此刻却被剥光了衣服让伏地魔拎着脑袋，如同一只即将被放上案板切割的鼻涕虫那样扭曲着。

“主人！我恳请您！主人！”他大声地哭叫着，英语混合着法语，哀切地恳求着伏地魔。

但他伟大的黑魔王只是享受着他的哭叫，在房间中央发出满足的大笑声。

突然，大笑声停止了，伏地魔看着斯内普的动作。

“……西弗勒斯？”他皱着眉。

斯内普脱下了自己的巫师袍，将它批在罗齐尔的身上。裹着他的身体和那张他急于隐藏起来的脸。

伏地魔收回了拎着罗齐尔头发的手，他冷冷地看着斯内普。

“你在干什么？”

斯内普用自己的巫师袍将罗齐尔裹成一个球。罗齐尔蜷缩着躲在他的巫师袍下面，克制不了的抽泣呜咽声透过布料传出来，发闷。

“你喜欢它？”伏地魔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斯内普。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没有说是或者不是。他紧紧地将罗齐尔颤抖着缩成团的身体搂在怀里，对方的抽泣声逐渐减弱。

“……真让我感到失望。”伏地魔这么说。

斯内普没有抬头去看伏地魔的表情。因为他也在发着抖。他感觉到罗齐尔的手正隔着那薄薄的布料抓住他的手，仿佛在给予他无声的安慰。两只颤抖的手握在一起，斯内普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只是在想，或许可以借此研究更多。大人。您也说过，这是相当少见的。”斯内普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

他没有听见伏地魔的评述，他的眼睛看着伏地魔的小腿。那双小腿在他的眼前站了很久很久。他听不见伏地魔的回应，也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他只能在脑海中勾勒伏地魔此刻可能会有的表情。

他生气了吗？或者是正在考虑如何折磨他们？

他应该折磨他们。斯内普想。因为的确是罗齐尔让他的计划搁浅了，他一定为此而万分头疼，不得不让伊文斯的父亲去接受这个重要的任务。

‘但我会帮他的。’斯内普想。

狼人总是肮脏、贪婪、狡诈。也许就连伊文斯的父亲也不能说服它们。但是斯内普认为他可以趁机研制出更好的魔药。假使他能让狼人们重新变回巫师，那就会一切都变得不同。

伏地魔也不必再为狼人的事而头疼。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斯内普怀中的罗齐尔已经不再颤抖时，他终于看见那双站在自己眼前的脚动了一下。

“那就尽你所能吧，西弗勒斯·斯内普。”伏地魔的声音没有音调，仿佛只是在陈述什么事实，“但愿圣诞结束前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眼前的脚调转方向，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斯内普只来得及看见伏地魔的背影，他被人流裹挟，汇入过道的阴影中远去。

没有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查看一下他们的状况。所有的食死徒们都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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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part 69 painful lovel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