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江至洵说的话,封羡并不明白,但是事实证明,她确实走错了一个关卡。
因为回到教室之后,虽不像别人在讨论韦恩琳那样,讨论着她,但是她享受到的,是韦恩琳一半的待遇。
李幼安拿着一个小风扇,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不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倒像是来讨个封羡认为没趣的答案。
李幼安半是好奇,半是疑惑道:“封羡,你和韦恩琳认识?”
这不仅是李幼安想知道的,也是刚才看见她和韦恩琳坐在一起的人想知道的,她俩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她敢和一个众矢之的亲密?
封羡看出这里面有蹊跷,懦弱的她,也有反抗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李幼安看她小小一只,平时为人胆怯,待人温和,竟然也会有不顺从的时候:“难道你没有听说最近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李幼安和江至洵的话是一样的。
李幼安说:“章克被人在学校公告栏那里贴了照片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谁贴的你知道吗?就是韦恩琳。”
封羡一怔。
韦恩琳?这样看起来和她一样怯懦的人,居然也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
可即便是如此,章克校园欺凌的事情是事实,她在前天晚上就已经目睹了,韦恩琳把照片贴出来,难道就不是替天行道吗?惩罚恶人是怎样一件令人舒爽的事,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针对韦恩琳?
李幼安拍拍她的肩,笑着说:“看来你还真的是涉世未深啊。那我就告诉你,就算章克打人是事实,就算真的有人站出来指控他,可他毕竟是未成年人,再怎么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惩罚。
更何况,章克的的母亲,姓谈!姓谈知道吗?嗯?”说完,上课的铃声响了,李幼安便回到座位上去,文嘉馨和李幼安一样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封羡这边。
尽管她从来没有打听过章克的家庭背景,但是“谈”这个姓,在治扬市非富即贵,谁都不敢轻易招惹姓谈的人。
上这节课的老师进来,要求同学们先打开书本四十一页看一遍这节课的内容,全部人都照做,只有封羡像根木头一样,书本没有拿出来,连头也不低,装都不装一下。
讲台上的人扫了一眼台下的人,只有封羡一人格格不入,老师根据座位表,说:“封羡。”她没应,老师再点了两遍之后她才缓过神,顿时,全班哄堂大笑。
老师当然生气了,大骂道:“你们下学期就要高三了,现在还这么轻浮,是不想高考了吗?还是你们有信心拿到保送的名额啊?啊!”
台下的人又恢复到之前的鸦雀无声,老师又看了一眼封羡,她此时已经认真起来了,老师便没再说什么,开始讲课。
放学之后,封羡在教学楼下看见了韦恩琳,无独有偶,还是自己一个人走。
封羡在犹豫要不要抛开偏见,上去和韦恩琳一起走。就算韦恩琳贴照片指控章克校园欺凌,得罪了章克,可她不也是一样得罪了,只不过她是直接□□上的。
没过多久,她就看见了昨晚和她打电话的康叔,韦康雄,他亲自来接女儿放学,脸上还挂着笑容,好像还不知道女儿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看见父亲韦康雄,本来郁郁寡欢的韦恩琳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是不是父亲回来之后,韦恩琳的生活就会好一些呢?封羡这样想着。
然而,她也马上意识到,既然韦康雄都有已经回来了,那么她父亲封建国也应该到家了吧?
仔细想想,她已经差不多有半月没有见过封建国了。所以,不开心的事情,她先不想,赶快在学校门口找了辆共享单车就走。
本以为回到家会有什么惊喜,可是还没有上楼,就已经在楼底下看见,她所住的那间房子,并没有亮灯。
封羡咬了咬唇,叹息一口气,对自己说:算了算了,康叔都已经回来了,父亲和回来的日子还会远吗?
封羡把共享单车停好,然后上了楼。开门的时候,她还故意把声音弄得大声点,然而几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什么惊喜。终究是她多想了。
像昨天一样,封羡洗澡、洗衣服,还看了会儿书,甚至在手机上娱乐了二十分钟,那沉闷的木棕色大门,依然没有被钥匙打开的迹象。
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空气也像大门一样沉闷,寂静无声。阳台边上的洗衣机的动静也没了,最后发出了嘀的一声灭掉了洗衣机上的数字。
封羡把衣服晾好,然后走到手机面前,打开了通讯录,在一阵思考后,还是决定打给封建国。
手机里先是几声嘟嘟嘟,而后又传来四小天鹅圆舞曲的声音,没多久,电话的另外一边被接通了。
她扯开好久没有发出兴奋的声音的嗓子,叫唤道:“爸,你现在在哪?”
“我不是你爸。”对方这样说。
封羡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她显示了屏幕一看,确实是“爸爸”的备注。她把手机重新放回到耳边,问:“那么请问这个手机的主人在哪?”
对方却突然以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这个手机的主人在东环二路的十字路口处发生了车祸,刚才已经让救护车送到南汕医院,你作为伤者的家属,最好也来一趟。”
听到这些话,封羡的心一下子沉入到了谷底,身体也不由得一震,可她还要让自己振作起来,不能在此时倒下。
面对还未挂断的电话,封羡颤抖着声音说了一个字:“好。”
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就连立刻在手机应用上约车,车子将会在六分钟之后到达,她也给赶紧把睡衣换下来,穿上鞋袜。
六分钟之后,她坐上了网约车,一上车她就以极其着急的语气跟司机说快点去南汕医院,司机听到她的话,也不敢耽误,能快点就快点。
去到医院后,她又跑到护士站那,用微红的眼睛看着护士,沙哑的声音说出:“你好,刚才出车祸送来的伤患现在在哪?”
护士诧异地看着她,说:“在七楼手术室。”
听到具体的地点,封羡火急火燎地就要往那走,连一句谢谢也忘了说。
尽管是在夜晚,但医院里的伤患家属还是很多,打算上去的,打算离开的人来往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她急切地赶到电梯门口,中间撞到了不止一个人,甚至连她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一句句含糊不清的道歉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哭丧的语调,难听死了。
终于去到七楼,亮着的手术室没多少,也就两个,而且还挨着。一旁竟然还有警察待着,看见封羡来了,警察便走到她面前,瞧见她还一副稚嫩的模样,便知道这还是个孩子,于是声音也变温柔了:“小朋友,你家大人叫什么名字?”
封羡从下车到跑上来,早已气喘吁吁,她想开口,却被眼泪和鼻涕,以及不足的气息生生咽下。
警察伸手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让她深呼吸,这才让她好些,然后一字一字道出:“封建国。”
警察便赶紧记录在案,然后又说:“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小孩,你家的其他大人呢?你妈呢?”
封羡摇头哽咽道:“我爸妈离婚了,家里的其他大人都没了,也没有亲戚朋友。”这不仅让封羡的泪水止不住流,就连警察也黯然神伤。
封羡抬头看向手术室上面亮着的灯,写着:手术中。封羡赶忙问警察:“手术室里现在情况怎么样?我父亲现在怎么样?”
警察摇头说:“你父亲开车撞了人,不仅是你父亲,现在连被撞了的人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封羡张了张嘴,“开车撞人?不可能的,我父亲绝对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开了这么多年的车,要有意外早就有了。”
警察说:“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我们在你父亲的身上检测到了酒精,你父亲是酒后驾车。”
封羡一下子好像如雷一轰,明明昨晚通电话的时候,韦康雄才说,他不怎么喝酒的,只一天,封建国就变了。那些她认真叮嘱过,希望父亲能记住的话,都如泡沫破灭。若只是破灭还好,可现在,连车祸也出现了,还撞了人,还真是祸不单行。
封羡无力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警察在一边安慰着,几句之后便把空间留给了她,与她离远些。
她心里在祈祷,倒数着,也忐忑着,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清楚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像她的心脏生在她的耳边,或者是脑子旁。
好久好久的宁静,除了她的哭声,什么也没有,慢慢的,她的哭声也减弱了,只剩下无声的抽泣,断断续续。
没多久,又来了两个人,是两个女人,一个年轻些,和她差不多年纪,一个四十多岁,和封建国差不多年纪。
这两个人也是问了护士才上来的,上了七楼还不明方向,看见一个护士路过,便急忙将人抓住,眼含着泪水把问题问个清楚。得到答案后,来到了和封羡一样的位置,看见几个警察,他们便知道,这个位置没错了。
封羡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妇人和一个她眼熟的女人在警察的面前站立,不知在问什么。
那个妇人她没有见过,但是那个年轻一点的女人,她见过,就是文嘉馨。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