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命

文嘉馨也看到封羡那,两个少女双眼一对,都是疑惑万分。

离开了学校之后,文嘉馨没有再穿着整洁端正的校服,而是一身朴素简洁的衬衣和长裤,这与她平日在学校里的形象很不相符,没了个贵气感和甜美感,反而多了几分憔悴。

还没等两人搞清楚为什么双方会出现在这里时,其中一个手术室便灭了灯,医生也随之推着病人出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这一个病人的身上,病床的旁边什么东西也没有,没有吊瓶,没有氧气罩,有的只是一张盖在病人身上的白布,还盖过了脑袋。

看到没有露出脑袋的从手术里推出来的人,没有人的内心是存有一丝喜意的。因为脑袋没有露出来,所以这是封建国还是别人,谁也不知道。

封羡几乎屏住了呼吸,咽下了一口水,然后从椅子上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另外那两个女人则不然,尤其是那个中年妇女,比谁都想知道,眼前死了的人,与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

妇女跑到病床前,本来有的力气也使不上了,看着这副身躯,莫名觉得熟悉,手抬抬不起来。

医生在一旁叹息道:“病人被送过来的时候,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了,而且他在急救车上的情况也不可细说。我们尽力了,家属节哀顺变吧。”

封羡和文嘉馨也聚集到病床前,妇女对文嘉馨说:“妈的手没劲了,你帮妈看一眼。”

不难看出,眼前的两个人是母女。文嘉馨点了点头,眼睛也红润了,双手缓缓抬起,靠近病床上的人,然后抓起一脚,徐徐地把病床上的人的脑袋露出来。

脑袋露出来的一瞬间,妇女再也忍不住哀嚎,大把大把的泪水往下掉,痰在喉咙里卡着,让其根本说不出话。

文嘉馨也往后一退,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也涌了出来,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文嘉馨转头跑到警察面前,用极其坚韧的语气说:“我爸为什么会这样?他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一个生龙活虎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并质问道:“谁干的?”

封羡在另外一边,问医生:“医生,另外一个病人被送过来的时候情况怎么样?危不危险?”

医生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两辆车子是分开送人过来的。”

封羡得不到答案,再次陷入迷茫之中。但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那还是存在一丝希望的,有了希望,比什么都好。

文嘉馨听到封羡的话,立马联想到她和母亲在家时接到的电话,就是说父亲出的是车祸。既然是车祸,她的父亲都已经睁不开眼了,那么另外一方的人,情况也不一定不好。

而这个另一方在现场和她父亲有什么关系?她父亲是有车的,一辆二手的车,可以自己开,所以根本不需要因为搭别人出意外,同时她父亲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连酒都不喝,也知法守法。那么能与她父亲一样车祸送过来的人,一定就是撞他的人了。

文嘉馨问:“是那个人的父亲吗?”她指着封羡。

警察没有说话,但算是默认了。

文嘉馨不是一个好欺负的,她自己吃了亏,一定要让对方也不好过。

文嘉馨跑到封羡面前,二话不说就甩给封羡一个巴掌,唾骂道:“明眼就看得出你不是什么好人,原来你爸也不是!你爸把我爸给撞了,你看看我爸,他现在成什么样了!”

封羡的脸蛋滚烫,黑框眼镜也掉在了地上,但是面对文嘉馨的对质,她一点筹码和胆子也没有,事实上,封建国真的撞了人,并且人家也醒不过来了。

文嘉馨揪着封羡的脸,让她看看病床上的人,这股平日看不出来,现在却突然被爆发的力气,像是要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好让死去的人安心离开。

文嘉馨的泪啪的流下来,但越是这样,心里淤积的恨意就越多,说:“看啊,你看啊,怎么你不敢看了吗?可我爸再也醒不过来了!”

尽管文嘉馨心中再怎么有恨,警察和医生也不允许她们打架发泄,于是几个人便立刻上前把文嘉馨揪住,把封羡救下来。

封羡狼狈地被警察护在身后,文嘉馨也不被医生扒拉开。有医生把封羡的眼镜捡起来,塞到她手里。

文嘉馨被拉开后,已然颓废了,心如死灰,哭嚎声大得整层楼都听得见。

妇女闻声起来,把文嘉馨拽进怀里,说:“嘉馨,怎么办啊?”

文嘉馨也抱着母亲,相互抽泣。

封羡被文嘉馨抓过的地方那样生疼,可是看见她们母女俩,更痛的是她的心。

文父的尸体被送去了太平间,一对母女也跟着去了,总要再诉诉衷肠,冷静冷静。而警察也跟着去了,还有些相关的工作也做一下。

封羡还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医生也散了,她的周围又恢复了宁静。

她复坐在椅子上,两手肘支撑在大腿上上,双手覆盖了脸,她发丝夜里凌乱,活了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这一刻惆怅的了。

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然后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联系人。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她猜对方已经睡着了,但是还是希望有一丝幸运。

拨通吧,拨通吧,给她一些安慰吧。她这样想。

二十多秒后,手机里传来了声音,它竟然意外地拨通了:“喂。”

封羡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掉了一滴泪。她静默着不说话,电话里的人没说话,在等她。

几分钟之后,她鼻子酸酸涩涩的,忍不住吸了下鼻子,电话的另一方终于察觉到了不正常,担忧地问:“小羡,你怎么了?告诉妈妈。”

封羡忍了很久,还是被电话里的人发现了她在哭,她本来想坚强一点的,只是想听听母亲的声音,可她内心的悲伤已经填满了,怎能藏得住?

她哽咽着说:“妈,我……”她被情绪哽住,有话难出口。

她母亲陈妤英更加着急:“小羡,你别吓妈妈,你到底怎么了?或者说,你现在在哪?”

陈妤英的意思是,可以来找她吗?

封羡说:“我现在在南汕医院七楼。”

陈妤英并没有多问她为什么会在医院,而是直接说:“你在那里等着妈妈,我一会儿见就来。”

封羡嗯了一句答应了,其实就算陈妤英不这么说,她也没有力气乱动了。

她在原地等了三十多分钟,之后还真的见到了陈妤英。

陈妤英与封建国离婚之后虽然还在治扬市生活,但是与自己女儿相隔的距离也很远,已经大半年没有见面了。更何况,自己已经再婚了,有了新的家庭,太多惦记以前的家庭,让夫家不好看。陈妤英会去看望封羡,但少之又少,顶多每天发两条消息关心女儿,也算没缺席女儿的成长。

封羡一看到母亲,便抱了上去,陈妤英见此,心也软了,伸手在封羡的背上轻轻地拍,一句一句地安慰,说:“你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封建国呢?”

封羡用不太流利的话说:“爸爸喝酒,撞到了人,他自己现在也在手术室里。”

陈妤英一愣,居然是因为这个!当初夫妻二人离婚,有一大半原因都是因为封建国整天只顾着喝酒,整个人懒洋洋的,不上进,还老摆着臭脸,陈妤英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封羡六岁的时候爆发出来了,没多久就离婚了。

离婚之前,陈妤英就想让封羡跟着自己生活,奈何封建国这个人强势,不同意共同抚养,也绝对不会对封羡的抚养权让步当时陈妤英还差点和封建国打官司。

之后,封建国强调自己会好好赚钱养女儿,并签了保证书,绝对不会让女儿受委屈,陈妤英这才放心。而且多年的磨合,封建国也愿意分给陈妤英一点封羡的抚养权。可是万万没想到,意外还是来了,竟然还是因为喝酒!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只是恨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只能把目前发展的事态转轻了。陈妤英一边拍封羡的背,一边问:“小羡,你先把目前所有关于车祸的事情告诉妈妈。”

陈妤英是一个律师,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的,但也有几分本事,在法庭上吃过不少胜仗。封羡也很相信陈妤英的能力,于是又说:“死人了,刚才一个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推出来的,是爸撞死的人。”

陈妤英焦急了,没想到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陈妤英松开封羡,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取出一张,帮封羡擦拭眼泪,安慰道:“没事的,有妈妈在。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妈妈来处理,好吗?”

封羡点头,除了母亲之外,她已经没有可以依靠得人了。

陈妤英道:“妈妈先离开一会儿,你在等等好吗?”

封羡乖乖地听话。

看着陈妤英离开,封羡又承受到了独自一人哀愁,她抬头看见还在亮灯的手术室,静默地又等了起来。

过了好久好久,陈妤英才匆匆忙忙地回来,样子劳累了很多,呼吸一上一下的,好像除了跑着过来,还做了什么激烈的事情,连头发都没有刚来时的整齐。

陈妤英陪着封羡一起等手术结束把封羡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好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靠在自己母亲的肩膀上了。

良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推着封建国出来,手上还拿着吊瓶,病人脸上还有一个呼吸罩,是还有生命的现象。

封羡激动地站起身,走到医生面前,看了几眼封建国,又问医生:“医生,我爸爸情况怎么样?”

医生和护士边走边说:“情况不太好,你父亲虽然抢救回来一时,但是情况并不乐观,我们现在必须先把你父亲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

看着封建国被推走,封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巴巴地瞧着。陈妤英扶着封羡,生怕她一会儿软倒了。

封羡问:“妈,怎么办啊?”

陈妤英抓住她的手,认真回答:“别着急,你爸现在不还是没事吗?他有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妈先去给你爸缴费,你跟妈一起好吗?”

封羡尽管点头,一切按着陈妤英说的做。

姐姐回来了,但还是好无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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