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速推移，来到一个月后。

“今天就开始网聊了？”乔栀接到节目组通知时眉毛一挑，但依旧手指不动地画眼线。

她大学期间光顾着玩乐了，自觉长得好便不学化妆，以天生丽质洗脑自己，不肯在除打工追剧学习以外的任何事物上浪费时间。

“对啊，小乔好好表现，我看好你。”林默充满笑意的话语传至耳边。

林默是《心动的话请告白》的一把手，第一季的时候她靠泼天的狗血抓马狠狠杀出重围，争夺到了自己的话语权。为了维持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地位，她对第二季非常看中——尤其是作为“阵眼”的乔栀，不惜每天抽出时间亲自培养她。

“对了默姐，第一次聊天我还是正常一些吧？”乔栀眯着眼完成眼线的最后一勾。“我觉得，就算是现实中的坏人，他们也不会一上来就发难的，顶多是不讨喜。而且吧，”

乔栀面露难色，手也停了下来，打算做一个违背合同的决定，故小心开口:“我真觉得没事找事儿挺难的，能不能光嘴上不饶人一点？然后有事没事地下别人的面子？我觉得毒舌比较简单……”

但林默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定作精人设主要是为了讨论度，如果你能掀起讨论度作不作都无所谓。第一次聊天你看着发挥就好，达不到效果我会通知你。”林默嗯了声，声音急促，可能还有工作要处理，“那我先挂电话。”

“默姐再见。”

乔栀放下手机看着镜子里完美的眼线，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她起了兴致，对镜自拍，把除眼部的地方全部马赛克掉后发了朋友圈。

一小时后，网聊正式开始。

————

《心动的话请告白》节目机制在第二季迎来了全新改版。

首次聊天嘉宾有四女四男变为了四女三男，而第四位男嘉宾会在第三期出现。

四女三男的配置显然易见的不合理，因为这意味着在男四来的前几天，一直会有女生陷入“落单”的情况。

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女嘉宾都会努力地寻找话题让自己成为被选择的那一个，由此也就形成了骂声极大却看点十足的修罗场，可以替节目打开初步市场。

除却人员配置，播出方式也大大改变。

嘉宾们照常录制，但观察室的艺人则是和观众一样同步观看——也就是现场直播。

经验丰富的主持人笑着念开场白，一一介绍第二季嘉宾，弹幕反应始终平平，直到孟湛点头致意，做自我介绍。

“各位同事好，观众朋友们好，我是孟湛，新晋心动观察员。”他面上带了笑，露出小梨涡，给一贯疏离的气质之上添了五分温柔。

“蓝蓝出来了！！！几日不见蓝蓝又变帅了呜呜呜！”

“孟哥孟哥孟哥！能不能看到我哇！”

“湛子哥笑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温柔（西子捧心）”

“小孟老师今年也有二十八岁了，应该也谈过恋爱吧？不知道看别人谈恋爱和自己谈恋爱会有什么区别呢？”

主持人李阔刻意忍着不去看弹幕，嘴角笑意盎然，内心却把节目组骂了千百万遍。

——在座的谁不知道孟湛女友粉老婆粉事业粉高度重合啊？

节目组这是想让他死吧？

李阔咬着牙努力微笑，他几乎可以想象到今天的私信内容了。

如今的弹幕确实有点失控的味道，头脑简单的直接指责李阔长舌男八卦汉，大概能看明白的大骂节目组拉两个人下水。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孟湛扫了眼弹幕，面色不变，“未成年之前父母管得严，成年后又进了电影学院，整体来说还是很忙的，没太有恋爱时间。”

“而且，”他顿了顿，“目前我还没有看过嘉宾的相处片段，暂时没什么心得，不如让小晴老师讲一讲吧？上一季小晴老师也是观察员。”

孟湛笑着看向身边女士，礼貌温和地将话题递过去。

粉丝们放了心，跟随偶像脚步表示“期待小晴老师发言”。

尽管对这个节目没兴趣，但孟湛在大半时刻仍是以微笑面对镜头，工作态度认真，也会挑选自己认同的观察员发言附和补充，适时和弹幕中的粉丝互动。

看完前三位的女嘉宾VCR，李阔再一次笑着看向孟湛，“小孟老师觉得哪一位嘉宾最有神秘感呢？”

孟湛礼貌回应，“感觉女孩子都各有各的独特神秘，如果就我个人而言——”

弹幕里的粉丝也一时忘了刷屏，等待他的回答。

“还是先看第四位嘉宾吧。都没全部看完，哪里有发言权呢？”

李阔擦去额间冷汗，感慨孟湛的周全，示意导播播放第四位女嘉宾的自我介绍。

“我叫乔栀，今年23岁，正在沪城经营一家甜品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四号女嘉宾的声音听上去年轻又冷淡，镜头扫过各色面包冰激凌，再自然转至人来人往的街道。

“因为我从小没有谈过恋爱，大都是看着身边朋友同学甜甜蜜蜜，所以对恋爱还是很向往的。不过呢，我很害怕遇到某些奇葩，毕竟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的人真的蛮多的。”

她话音一转，镜头也移到她的背影。

女生身形高挑，她托腮微笑，穿着张扬热烈的红色鱼尾裙，正在拍摄写真。

随着她的正脸露出，观察室和直播间都变得兴奋起来。

“女四这么漂亮的吗？这是可以出道的颜值吧？”

“漂亮姐姐我可以！这看着得有170了吧？妥妥的衣服架子！”

“本来还觉得她说话太直白，现在她脸一出来谁还听她讲话啊？”

孟湛看到她含笑闪光的桃花眼不由得一愣。

是她。

签合同那天遇到的女生。

只是，变化有些大。

虽然依旧好看就是了。

乔栀的声音仍在继续，“我其实没什么兴趣爱好，平常也就是做做甜品、拍拍照片，有时候会去做美甲。不过因为性格相较内向，我很少出门，所以能够遇到的异性就比较少，这也是我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原因。”

“性格内向？感觉与形象不太相符。”有观察员默默记下这个信息点。

“至于我的理想型……”镜头前，容色姝丽的女生又换上一身墨绿吊带，做着夸张却意外好看的浮雕穿戴甲，“首先呢，他要长得好看，我是绝对不会和丑八怪恋爱的。”

闻此言，弹幕发得更快了。

“第一次见把以貌取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笑死。”

“这不好吧？明目张胆地宣扬以貌取人的不良论调？”

“怎么不好了？人家这是耿直，谁想看美女配山猪啊？我都看恋综了，谁看恋综想看丑八怪在眼前晃荡？支持美女择偶自由！”

“上面的你在说什么啊？以貌取人就是不好的，别扯什么帅哥美女相爱论好吧？”

“…………”

林默在后台紧盯弹幕，嘴角微微上扬。

讨论度这不就上来了。

她转头看向助理，声音都不带压低的，“再去买一个热搜，题目就是恋综女发言以貌取人，前期论人后期论事，最后用官号蹭热搜和稀泥。”

助理习以为常地点头，“好的默姐。”

林默的视角再次转到演播厅大屏。

乔栀仍在说自己的择偶标准。

“我觉得每个人对于另一半品行都有要求吧？起码不能是爹味男、死装哥、妈宝弟这样的，这种男人既不适合谈恋爱，更不适合结婚，只是想想就够糟心了。”

乔栀这时候开始做蛋糕了，手法专业，打扮也与之前截然不同，干净简单至极，连一绺碎发都不留，全部包了起来。

“我是《心动的话请告白》的老粉，去年节目刚出的时候就在追。这一次有幸前来，也希望能收获属于我的真爱。”

最后一句话落音，她的VCR也按下暂停键。

不出意料，各位观察员对女四乔栀的关注讨论度是最大的。

长相实在称不上帅气的诙谐风男艺人忍不住对乔栀的“就要找帅哥谈恋爱”的发言进行批判，认为她太过世俗，只看脸不看别的。

坐他身旁模样清丽的女艺人小晴马上反驳，“人家看内涵呀，不都说了吗？爹味死装妈宝都不要的。”

另一位女艺人点头，“是的，她性子很直率啊，有什么说什么，大大方方的多好。而且女四是一位很有良心的商家。”

她看向镜头，“我觉得做食品餐饮这行的都需要特别注意个人卫生，但大部分人在拍摄时为了美观往往忽视了这点，但女四在这一点做的是真好。起码我作为一个甜品爱好者，对女四印象很不错。”

李阔从耳返中接到林默指令，再次看向孟湛。

孟湛看出了他眼中的为难，不等他发问主动开口:“我个人也觉得女四性格不错，心直口快心思简单。但这也有不好，比如说她会不经意伤害到别人，在恋爱关系中，可能另一半需要是个强心脏吧。”

他开了个善意玩笑，将直播间的些微火焰扑灭，转向别路。

“女一和女四就很不相同，从目前的VCR来看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能很好考虑到他人的想法，她的另一半应该处于被包容的地位，但这对她本人不是很好。”

孟湛言尽于此不再多说，把发言权交到别人手中。

弹幕纷纷扬扬充满屏幕。

“孟湛好会说啊，对女生也很有礼貌，你们孟丝吃这么好啊。”

“别人都碰火星只有他还记得这是个恋综哈哈哈！”

“我们家孟哥天选打工人罢了，无论干什么都是超认真的帅哥（点赞），内娱情绪最稳定的艺人之一！”

“点了，孟给人的感觉就是情绪稳定不卑不亢，就是看着有点冷。”

“…………”

演播室里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嘉宾VCR观看。

《心动的话请告白》的男嘉宾别的不说，颜值一定是会比同行高的。在众多男嘉宾颜值平平的恋综中，心动凭四组高颜值组合圈住了相当多的一部分观众，再配合抓马的人设、要命的选择，打开知名度不是问题。

男嘉宾的VCR都很好地展示了自己的魅力。

首发三位嘉宾，第一位是高知理性IT男，介绍自己的专业时意气风发；

第二位是温柔爹系医生男，对待患者态度温和有礼，看着就靠谱；

第三位是帅气爽朗足球男，用网络流行语来说便是荷尔蒙性张力满满，男友力足。

“这一季的嘉宾们依旧质量很高啊。”李阔笑道，“各位观察员觉得谁和谁比较配对呢？”

“感觉很难选择诶，温柔女一、气质女二、可爱女三、耿直女四……好像都是白搭的类型。”女艺人面露为难，“不过，这也更让人期待他们未来的感情发展了。”

孟湛垂了垂眼，心里并不很认同。

起码乔栀不是百搭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