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先帝和宸贵妃

“夜深露重,将军回家还是走正门的好。”

阮清以扇子卸下宣毅一拳的力道,半个身子贴上去,在他耳边小声调笑。

回京几日,已经不知见证过这人目无王法多少次了,在这里见到他反而显得他白日里主动请罪更合理一点。

宣毅收回出拳的动作,心下嘀咕:倒是不用再去寂王府盯你了。

“你应该在府里养伤。”

说着,宣毅便要低头继续掀瓦片,刚刚被阮清打断还没来得及看,说什么他都不相信他这位便宜祖父能真的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行了,刚刚我已经看过了,老头子这儿什么都没有,跟我走。”

仗着两人武功都不错,阮清不由分说地便将宣毅带走,扯着他来到一处废弃的房子旁,扇子指向某处:“熟悉吗?”

宣毅当然熟悉,被武相送进暗卫营之前,这便是他住了几年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看起来比我当年住的时候要破烂多了。”

手臂上是府医里三层外三层给他包扎好的伤口,阮清不自在地动了下胳膊,小声嘀咕:“若是当时被本王知道......”

“伤口疼?”

宣毅没注意他说什么,只注意到阮清的动作,伸手要看他胳膊,结果被这人灵巧躲掉:“没,我是说,之前在城门口迎你的时候,武相不是说在府里给你准备了上好的院落了吗?这里怎么看都不像精心准备好的吧?”

“多年未归,可能别处准备了新的房间吧。”

不欲说太多过去的事,宣毅细细打量着阮清宽了一圈的手臂:“你的伤真没事?”

“无事,”若是阮清心思活络些,想必能看到宣毅眼中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关心,但可惜,寂王爷现下满脑子都是怎么趁这个机会教育一下这脑子不太灵光的宣将军,“不问问我为何带你来这?”

“王爷这不是自己便要说了。”

宣毅一副臣老实忠厚,绝不好奇任何多余事情的表情,看得阮清没脾气。

扯着他向那破屋子后腾身飞去,最终落地在一片林子中。

“被你偷藏起来的令牌还有印象吗?”

宣毅理亏地脸红了一下,结巴着反驳:“不是偷藏。”

“行吧,那就不是偷藏,我想说的是,皇、”

在宣毅身边他不设防习惯了,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这位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保皇党,阮清自觉换了个说法,继续道:“有人想嫁祸我,让你觉得刺客是我派去的,于是准备了王府令牌,但王府真正用来互通身份的东西,是这个。”

上好的羊脂玉佩递出去,宣毅不是很赞同地看着阮清,没有动作。

“接吧。”

阮清笑了笑,将玉佩又朝前送了送。

再怎么装傻宣毅作为一个将军,也该知道传令的东西有多重要,何况阮清如今就陷在这样的局面中,他出神地看着那玉佩,复又望向起身不知在观察什么的阮清。

阮清,我到底是谁,值得你这般不要命地信我。

走到阮清身边,将玉佩递还给他:“王爷曾用令牌与人传信?”

“不算传信,我的人曾经被抓到兵部,当时杨黎拿着个装样子的令牌过去提的人。”

阮清仔细摸着面前的断木,一个不防,掌心被木屑刺到,无声地顿了一下,便装作无事继续道:“我府中的东西再怎么随便也不是哪都可以得的,那令牌是我府库里的金丝楠木所制,这东西向来是南面送过来,只是我没想到,武相府里竟养成了几棵,又碰巧近日还砍了一棵。”

宣毅只听了一半,心里便明白武相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他在阮清面前还要装傻,只能装做听不懂,在阮清扇子中找到藏着的暗器,拽过他的手帮他清理那木屑。

“......我的人若想查,应该很轻松便能知道这是你曾经的住所。宣将军,你说那贼人知不知道武相的心思,还是这两个人是一伙的,想一起除掉我们两人?”

被伺候习惯的人只是稍微不解了一下,随后便心安理得地让他帮忙,顺便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点拨这人。

“应该不知道。”

木屑挑出来后,宣毅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

“何以见得?”

“朝中除了我还没人能在王爷面前占便宜,一时半会儿皇上应该不会想杀我,况且若皇上知道,宫中金丝楠木足够,不至于要费力在丞相府这么偏的位置偷种,何况刺杀的事来得急,这树怎么看着都是早早准备好了。”

阮清见他主动提到皇帝,起身道:“想必这令牌也是皇帝交代武相做的,只是没想到老东西自己有小心思,还碰巧被我们发现了。”

等了半晌也没见宣毅说话,阮清只以为这人是道德理念被冲击的太猛,于是善解人意道:“今日收获还算颇丰,过了子时,明日便是羌人使者进京的日子了,见不到我估计他们会故意提几句,万事注意安全。”

说完,阮清边率先施展轻功离开,只留宣毅独自站在原地发呆。

羌人联络的又是谁呢?皇上还是武相,亦或者还有第三人?

使者进京这日,宣毅带着人于城外相迎,知晓他是谁后,那位使者全程未流露出一丝不满,甚至连寂王两个字都未提过,只说大梁王朝国富民强,愿两国和平共处,百姓安居乐业。

宣毅自认自己唬人的本事已经算是登峰造极,没想到这人见到皇帝时,为他展示了一把什么叫做山外有山。

“皇上,不知寂王殿下如今在何处?我王素来敬佩殿下为人,早早修书一封望与殿下一见,望陛下恩准。”

宴会之上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谁人不知当朝皇帝最忌讳寂王的名声和权力。

只见那些觥筹交错的大臣们闻言脸色皆是一变,个个低头做小,生怕被皇帝抓到错处。

宣毅在一边听着更是皱眉,使者这话字字句句都在嘲讽皇帝不如阮清,分明是将皇帝架在火上烤。

可使者分明该与皇上有所关联,怎么会真的这般挑衅?

“兄长如今在府中不便外出,使者若想见,不如多留几日,寂王得空时,朕自会让他去见你。”

“那便多谢陛下。”

本以为一触即发的氛围被皇帝莫名其妙地化解,宣毅在一边听着更是觉得奇怪。

打量了两人一整场,却见那使者举止有度,没有半分僭越之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像刚刚那般挑衅的人,可若说他是受皇上之命.....

宣毅看向最上方的皇上,那人分明眉目间都是愠色,使者起身敬酒时,更是一副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直到宴会散场时,宣毅奉命将人送至驿站,却发现本该守卫森严的地方看守竟不足五人。

他提醒了领头那人几句,被对方陪着一脸笑意告知是皇上的意思。

一个越发清晰的念头在心中成型。

当晚,宣毅一身夜行衣再度来到驿站,果然发现了已经重伤的羌人使者和正坐在尸体旁自顾自喝茶的阮清。

屋外院落,杨黎带着人与对面缠斗。

“王爷怎么知道他会被杀?”

阮清没多大兴趣地斜睨那半死不活的使者一眼:“说错了话,死也是活该。”

“看来王爷知道宴会上的事了?”

正说着,杨黎带着一个被打晕的刺客敲门进来:“王爷,这人也带着王府的令牌。”

“还真做了不少,”看着那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令牌,阮清不再多说,起身便要带着人走:“明日我去上朝,这人还望将军妥善处理。”

快到王府的时候,杨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主动和阮清确认:“王爷,那人交给小主子,万一明日上朝他不帮您,您岂不是有危险?”

阮清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提着的那个还没死呢,一夜的时间,把他的嘴给我撬开,记得别让他太吵。”

杨黎冒死打量一眼他家王爷眼下的乌青,擅作主张地决定还是灌上两晚哑药好了,大不了让他写字招认......

-

次日,宣政殿。

冯公公刚挥着拂尘喊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宣毅腿都没来得及挪一下,就听阮清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殿中:“本王倒是有些小事。”

内里传送过来的声音还没彻底消失,阮清便从远处飞掠而来,皇帝远远看着他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将他护的密不透风,每一个企图拦住阮清的侍卫都被那些人砍瓜切菜般拦下,让阮清如入无人之境,待他要到殿前时,那群人又一个闪身退去,没有半分留恋。

龙袍之内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皇权被挑衅的怒火让他难得对阮清直接发难:“寂王,禁闭尚未解除,擅自出府你可知罪!”

天子震怒,朝臣霎时间跪俯一地,只有阮清不仅不跪,还挑衅地向前走了几步:“皇上,先帝遗诏封臣摄政王,若不是臣顾及君臣之礼,如今这朝上尚该有臣一把椅子,今日臣拼死觐见,皇上倒是要罚臣了?”

见皇帝瞪着自己的眼神越发凶残,阮清笑出声道:“皇上是想逼臣再给您看看臣父亲留下的御赐宝剑?”

阮无闻留下的碧霄剑,上斩昏君下斩奸臣,上朝可佩,阮清被接进宫那年先帝便当朝宣旨,此剑待阮清成人后继承,权力不变。

这么多年,皇帝一直被牵制,这把剑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既如此,兄长便说说看。”

见皇帝服软,阮清才满意地扔给冯明之一本奏折:“臣虽闭府但到底不曾忘了皇上圣命,这些日子仔细查下来,发现围场刺客带的令牌竟是用金丝楠木做的,臣素日里奢靡成性,府库中早已没了这物件,木质令牌更是从未用过,一番查下来竟在武相府中发现了几棵刚刚砍断的金丝楠木。”

从阮清提到金丝楠开始,武相便心知不好,听他提到自己,更是立刻抬头反驳道:“胡言乱语!皇上,当年寂王从兵部提取死刑犯,用的便是那金丝楠木的令牌,何来从未用过的说法啊!”

得到想听的话,阮清更是一乐:“巧了,那东西就是临时应付武相用的,除了您老人家,本王没给任何人见过,不信武相便问问这满朝文武,谁能认出王府的金丝楠令牌。”

“秉圣上,臣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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