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宫

在她面前的徐皇后显然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徐皇后低声呢喃着。

宋长歌觉得奇怪,当即就开口询问:“母后,可是有什么不妥?”

母后在她心目中一向是端庄知礼的形象,从未有过如今这副失态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鸣儿出事了。”徐皇后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死死咬着牙,却没有再透露别的消息。

“皇兄出事了?!”宋长歌瞬间站起,心上大石悬在了嗓子眼。

徐皇后点点头,又摆了摆手:“所幸最后没什么大碍。”

宋长歌却不觉得事情有徐皇后说得这样轻飘飘,心下沉重,拧紧了眉心。

她总有一种预感——

裴怀之的腿伤或许与皇兄的这件事有关。

“母后,可是裴大人救了……”

她还未将话说完,眼前的徐皇后就闭上眼,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默认了的意思。

宋长歌的眉心一点点拧了起来,垂着脑袋,思绪杂乱。

所以裴怀之救过皇兄。

他是皇兄的恩人。

可他为什么又在皇兄过世后转投了二皇叔?

宋长歌清楚地记得,前世皇兄薨故后不久,裴怀之就失踪了。

一定是他失踪的那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看来,这辈子她必须要盯紧裴怀之了。

徐皇后并不清楚宋长歌在想些什么,但见宋长歌一副沉思模样,生怕宋长歌因为这件事就草草做了什么决定,出声想要安抚:“长歌,你也不必……”

“母后,儿臣忽想起还有事,先行告退了。”宋长歌猛地回过神来,也没听清徐皇后先前的话,急急忙忙地朝徐皇后欠身行了一礼,匆匆知会了一声后就抬步迅速朝着门外走去。

她与皇太子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而太子的身体一向不好,她时常想去东宫看望,可又担心太子会为了安抚自己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体状态,故而没去上几次。

父皇与母后便免去了他的一切请安事项,便连上不上早朝也是顺着他的心意。

所有人都说太子将不久于人世,前世太子也确实没多少活头。

前世太子薨故时,她正被父皇禁足,连亲兄长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着。

紧接着就是那一场逼宫叛乱。

宋长歌猛然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个关键——

前世,太子薨故,东宫无人,国无储君。

二皇叔逼宫,只要有个合理的由头,那么便能哄骗更多的人支持他。

那么,逼宫便会名正言顺。

裴怀之或许就是被哄骗过去的那个。

所以这一世,她是不是只要保证皇兄好好活着,再盯紧了裴怀之,就能给自己改变结局争取更多的时间?

甚至于……改变结局。

她想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长歌?”一声含笑温柔的嗓音在宋长歌将要迈出主殿的那一瞬间响起。

宋长歌猛地刹住了脚步,抬起头去看,瞬间热泪盈眶——来人一身杏黄立领长袍,衣上绣有四爪蟒纹,正是太子。

太子此时面上神色轻松,唇色不如正常人那般泛着健康的红色,倒是有几分失了血色,嘴角微微扬起,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如玉公子。

“皇兄!”她惊呼出声,任由蓦地涌上来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抬步朝太子小跑而去。

太子身边的随从想拦,方才送了李顺德出去后便一直守在殿外的翠竹也想拦。

太子与宋长歌本就距离不远,硬是被宋长歌抱了个满怀。

“可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孤,孤替你出气”太子重心不稳,朝后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抱着自己这个视如珍宝的妹妹,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为宋长歌顺着气。

宋长歌呜呜哭了几声,摇了摇头,埋在太子怀中闷声说着:“长歌就是太想皇兄了。”

算上前世,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太子了。

“长歌。”徐皇后无奈的声音自殿中响起,“你皇兄身体不好,小心磕着碰着了。”

宋长歌记着方才太子摇晃的身形,心底担忧,还是抹了把眼泪,从太子怀中钻了出去。

“无妨。”太子轻轻揉了揉宋长歌的脑袋,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眼底有失落的神色一闪而过。

只是他很快就压下了眼底的情绪,随后看向徐皇后道:“母后,孤的确是与长歌许久没见了,长歌也是挂念孤。”

外头又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

徐皇后看了看天,又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失笑着摇摇头:“你就护着吧,都进来,下雪了。”

“方才看长歌的模样,可是有要紧事要去做?”太子回了徐皇后一个笑容,依言抬步走到主殿内整齐摆放的座椅上坐下,随机抬眸看向一旁跟来的宋长歌,“若是着急,我让全容打伞送你去。”

宋长歌点了点头,转身又看向徐皇后:“母后,儿臣还听闻京城内一直到十五那天都会有灯会庙会,儿臣想去瞧瞧,指不定还能给您与父皇带些有趣的小玩意回来把玩。”

“知道你爱玩,去吧。”徐皇后大抵明白了宋长歌的意思,摆了摆手,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宋长歌得了准,面上总算又扬起了笑。

太子看着宋长歌,又对跟在一旁的全容好一番嘱咐,方才让全容陪宋长歌与翠竹离开。

待宋长歌离开,太子才像是脱力了般,整个人向椅背上倒去,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鸣儿,你的身子……”一旁的徐皇后看向太子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忧色。

太子吃力地抬起手摆了摆,缓了好一会才向徐皇后开口:“母后,老毛病了。”

“那上元节的宫宴……”徐皇后微拧了眉心,又补充了一句,“你父皇有意在上元那日为你们兄弟几个选妃。”

“劳烦母后操劳了。”太子垂了垂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到底是过年,雪停以后,卞京城内四处是欢声笑语。

宋长歌拜访了外家徐府,从徐家的三位舅舅舅母那得了压岁钱后,便乐呵呵地拿着自己的小荷包扎进了人海中。

只是没想到,她出宫前虽特意换了一身不怎亮眼的普通衣裳,头面首饰都少戴了好几样,就想着混入百姓之中,但临到了闹市才发现自己还是有些突兀。

“卖包子咯!好吃鲜美的包子!”小贩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宋长歌压了压有些失落的心绪,摸了摸自己有些饿瘪了的小腹,鼻间还有肉包四溢的香味,不免咽了咽唾沫。

正要抬步向那卖包子的去,她的余光又瞥见了一道身形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女孩头上顶着一顶斗笠,在路口的角落处左右瞧了瞧,似是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方才朝着一个巷子急急赶去。

宋长歌没看清那人的脸,却认出了那一身衣裙是宫中规制。

且是各宫苑之中等次最低的宫女。

这样的宫女除了每月那几日得了恩典以见家人,几乎是没有出宫的时间与机会的。

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闹市之中?

“姑娘?”翠竹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为了更好地融入百姓之中,宋长歌甚至于不准翠竹与全容暴露了她的身份。

宋长歌听着这一声呼唤,缓缓收回思绪,对上翠竹担忧的眼神,略微笑了笑,摇了摇头:“我饿了,全容,你去给我买块包子来。”

全容点点头,朝着不远处的包子摊去。

宋长歌还在观察着那“宫女”的去向,见人没了踪影,当即就拉起翠竹往人堆之中去。

翠竹被拉着跑了好一会,才得见宋长歌慢下了脚步,大口喘息了几下,抬手拍了拍胸口,顺了气后才开口问道:“姑娘,我们不等全容了吗?”

宋长歌没来得及搭理翠竹,猫着腰带着翠竹一步步顺着右边的墙面摸进了巷子。

“白将军?你怎么……来……?”一声娇柔似水的嗔怪声自远处模模糊糊地响起。

宋长歌瞬间心头一震,眉头越拧越紧——

白将军?

若她没记错,朝中唯一姓白的将军,只有二皇叔身边的那一员大将——

白皓。

按理来说这时候他应该在北境戍守,怎么会进京?

不远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离她们这儿越来越近。

下意识地,宋长歌捂住了身边还在絮絮叨叨的翠竹的嘴,拉着翠竹躲进了一堆或大或小的箱子后头。

翠竹自然也听到了那一阵脚步声,吓得瞪大了眼,话到了嗓子眼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宋长歌挪来一个不重的空木箱来遮挡住她与翠竹的身形。

才遮好,耳边的脚步声便戛然而止。

“怎么了?”随即响起的是一道熟悉的女声。

宋长歌听着熟悉的声音,手上死死捂着翠竹的嘴,眼神异常凛冽——

那是荣沁的声音。

透过木箱之中的一丝缝隙,她甚至还能看见荣沁解下斗笠后,那张带着几分娇羞的脸。

而在荣沁身侧的男人因着身形不低,只能瞧见小半张脸。

但即便如此,她也能确定这个男人就是白皓。

白皓和荣沁,原来这么早就厮混在一起了吗?

正想着,她听到耳边隐约传来一声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

那是剑出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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