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努比斯的审判

林予安和希瑞尔选好赛犬下注之后返回看台遮阳棚。就像潮汐交替,在林予安入座之前卡佩离开座位走向对面看台。

伊莉莎随口问道:“卡佩又要去哪里?他怎么不过来跟你坐在一起?”

海蒂举着一架袖珍望远镜看了眼对面看台,那里坐着的多是身穿长袍的当地赌客。

她说道:“估计看到认识的人过去打招呼了吧,谁知道了,卡佩的朋友遍布世界各地。”

林予安坐在季若离身边说道:“乔他们的赛狗在第一赛道,他们是第一次参加比赛,赔率最高!”

“第一赛道?”季若离站起身,望向位于看台前方大概四五百米远的地方,“我都看不清第一赛道在哪里?”

“没关系,待会儿会有实况画面。”希瑞尔指了指他们面前的一台小型电视机,“为了避免看客干扰赛狗的比赛,我们只能在这儿坐着看。或者用望远镜,但我们这个位置就算用望远镜也看不全面。”

季若离端起望远镜看向赛场,黄沙飞扬间能看见三四辆架着摄影机的吉普车在赛场外围,工作人员在调试转播设备。目测比赛场地堪比一个足球场,第一赛道离看台最远,即便通过望远镜也无法看清站在起点的比赛狗。

电视机自动跳出画面,工作人员逐一确定电视机转播情况正常后示意比赛开始。

整个下午只有一场赛跑比赛,参赛犬以阿拉伯灵缇为主,意大利灰狗、阿富汗猎犬以及蒙古细犬各一只。阿提育犬场选派的是只刚成年的意大利灰狗,赫兹没有赛场经验,刚刚离开育犬场的狗狗应对不了跟着赛道飞驰的吉普车。可赫兹是天生赛跑犬,骨骼健壮,肌肉紧实,服帖的软毛下是呈流线型的完美身形。它属于赛道,就算是第一次参赛,那双灵动的双眼也只会关注站在终点的主人。

在兴奋剂的加持下,赫兹跑到四只脚掌冒血,它感知不了疼痛,全身肌肉紧绷,血液流速加剧。它的心脏承受着远高于平时训练时的超级强度。赫兹获得了比赛第一的好成绩,这让其他俱乐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投来了更多关注的目光。要知道没有模拟过赛道录像的赛狗难有好表现,而这只灰狗无异是下一颗明星。

卡佩坐在位置最佳的主看台上,哈哈一笑,他放下望远镜对一旁的中年男子笑道:“你输了,阿德勒先生。”

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也放下望远镜说道:“出乎意料地优秀,我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育犬场?”

卡佩:“在三年前,阿提育犬场提供了各大俱乐部大部分的比赛训练犬。你的情报搜集得不全面啊。”

阿德勒:“愿赌服输,我给你赌注。可是你确定能把那些东西带进耶路撒冷吗?”

卡佩:“当然。我有当局通行证,又有西家掩护。”

阿德勒:“那么我的报酬了?”

卡佩:“在我离开海法之前,我会操作一场赛狗,到时候用赌注的方式把钱打到你账上。”

阿德勒笑了笑,他才不担心有人会查枪械失踪的事,每个月都能向后勤处上报耗损,他有的是借口糊弄过去。甚至比起在将要发生在耶路撒冷的事件,他更加不在乎卡佩承诺的那点儿钱。

阿德勒再度举起望远镜扫视一个挨着一个的遮阳棚,他尤其喜欢看浮现在那些没赢得赌金的人脸上的沮丧表情。端着望远镜的手一顿,黄沙飞扬间闪现出一道璀璨光芒,那是极品钻石才能折射出的光彩。他下意识的停顿了两秒,想要看看佩戴这种顶级珠宝的人,于是乎他看见了金发碧眼的海蒂。

他笑道:“那是你的女人?”

卡佩问道:“谁?”

阿德勒:“那个漂亮的女主播,叫海蒂的。”

卡佩解释:“她是我的员工,不是我的女人。”

阿德勒哦了个嘴型:“那既然不是你的女人,那么我想请她到我的帐篷小聚一晚。”

卡佩哼笑了下:“这可不行,她是公众人物。”

阿德勒放下望远镜,撑着头说道:“我不会让她看见我的样子,更不会让她受伤。这种事就像被狗咬了一口,她只会默默流泪不会声张。”

卡佩:“你不了解海蒂,她一定会声张。”

阿德勒:“那你就得想办法让她闭嘴了,我的老朋友。有幸生在火药桶地区,我是有今朝没明天,及时行乐才是正道。要是你无法满足我的需求,我也难以满足你。”

卡佩呵呵轻笑两声,现在的海蒂不是他的恋人而是工作伙伴,在卡佩看来自己对海蒂没有道德上的负担。

卡佩说道“那就在高地交接货物的时候吧。我会让她落单,给你创造个绑人的机会。但你要知道不能闹出任何动静,你悄悄的把人绑走,再悄悄的把人送回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要是把事情闹大坏了我的事,你也没好下场。”

“当然,我的朋友!”阿德勒笑嘻嘻的应了句。

卡佩谈完事情,走下主宾看台时睨了眼阿德勒,等在台下的保镖跟他走了出来。

保镖问道:“谈得怎么样?”

卡佩淡然说道:“临时加价,没有契约精神的野蛮人。”

保镖以为他想加钱:“只要能办成事,加点钱也无所谓,左右花不到你身上。”

卡佩摇摇头,冷笑道:“要只是钱就干脆了!真是个野蛮人,文明加持不了他的道德,金钱也无法浇灭他胯间的燥热!”

保镖旋即会意:“他看上谁了?”

卡佩没有再说,只是示意这里人来人往让保镖闭嘴。

回到遮阳棚,卡佩难得的对海蒂表现出耐心与好颜色,他笑着对她说道:“你买的赛狗跑了第几名?”

海蒂丢掉赛狗票,说道:“连前十都没进。”

卡佩:“接下来还有斗狗比赛,要到晚上才举行。我们先去吃饭吧,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你也没好好放松过。酒店的松露鹅肝挺不错,我带你先做spa,再吃晚饭。”

海蒂有些意外,这两年卡佩除了工作业务需要以外从未和她有过单独活动。她不太确定的问了句:“要带上助理们吗?”

卡佩拿过桌上的遮阳伞对他伸出胳臂笑道:“海蒂,我们好久没有单独吃过晚饭了。今天是休息日,你不给助理们一点私人空间非要把他们栓在身边吗?”

海蒂很高兴,有了些与卡佩热恋时的感觉,她挽着卡佩,两人撑伞离开赛场。

林予安掏出赛狗票,对希瑞尔说道:“早让你跟着我买,你偏要选连胜明星狗。一比三百的赔率,我又赚了一笔。要看晚上的斗狗赛吗?要看的话,我们去附近镇上逛逛再过来。”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林予安的话,大卫蹲在季若离两腿之间不住呜咽,它好像一刻都不愿呆在这里。季若离旋即说道:“斗狗就算了吧,听卡佩说赢得比赛的唯一标准就是把对方咬死!太令人感到不适了!”

林予安望了圈周围人问道:“你们几个呢?也都不想看吗?”

伊莉莎和丽萨等几个女生对赛狗根本提不起兴趣,早早离开遮阳棚去到附近拍照。除了几个西家堂弟想看而外,其余几人都想回酒店。

希瑞尔还想看阿提育犬场的表现,说道:“那你先带妹妹们回酒店,我和要看斗狗比赛的去附近逛逛。”

林予安留给希瑞尔几个安保后离开赛场。

希瑞尔先在赛场上溜达了圈,没找到阿提只得和几个堂弟先去找玩的。阿提没留在赛场,他甚至没等到俱乐部发放奖金就带着赫兹赶回营地。赫兹的状况不好,超高心率一直降不下来,四肢抽搐出现了药物中毒后的休克症状。乔和穆萨给它做肌肉松弛无济于事,在它口吐白沫的时候。乔按摩赫兹的心脏位置,嘴里不断重复自问:“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他不知道,每月体检都良好的赫兹为什么会出现运动休克症状。

赫兹很快出现呼吸衰竭,而中枢神经在兴奋剂的作用下还处于亢奋状态,使它四肢抽搐。没来得及施救,赫兹的瞳孔放大,它的死状极其凄惨,脚掌磨烂全是血,鼻孔嘴角也慢慢渗出鲜血。

乔自责伤心之余也反应过来这是中毒表现:“是有人下毒,可我们一直守着它,没人有投喂它的机会。”

阿提懊悔不已,坐在地上抱起赫兹呜咽哭泣。知晓内情的穆萨躲避乔,退到一边。

“我的狗得了第一却死了!我要这个第一有什么用啊?我就是想打响育犬场的名号,多要些投资。我的赫兹,我的狗。”阿提呜呜的哭诉。

乔明白过来他问:“是你喂它吃药了?”

阿提呜呜不答。

乔重重叹了一声:“吃药也要循序渐进,你…你…”

乔能说什么了,阿提原本就只提供训练犬不参加俱乐部比赛,可他们想要外国投资,想要拿到资产证明去移民。乔认为杀死赫兹的人也包括他自己,他把赫兹抱回治疗台,叫穆萨出去打桶清水。穆萨很快拎着水桶回来,乔仔细清洗赫兹的脚,用医用纱布包裹受伤的脚掌再用白布包裹软绵绵的身体。三人选了处高地,掩埋了这只刚成年就参加比赛,并且死于比赛的灰狗。

那晚的斗狗是抽签比赛,得胜犬只有一只,就是能站到最后的那只狗。

脊背犬、獒犬、杜斌、高加索犬、高坎犬这些猛犬一上场就迎来了围观赌客们疯狂的叫嚣。这些猛犬站立如马驹,咬合力堪比狮虎。

坐在看台上的卡佩对希瑞尔指着阿提家的两只脊背犬说道:“我们要是去坦桑尼亚打猎的话,就能看到它们如何追逐野兽,如何围攻杀死一头壮年非洲狮。”

希瑞尔摇头说道:“我宁愿去维多利亚湖度假也不去草原狩猎,我可不想去见识吸血能把牛吸死的草原苍蝇。”

“哈哈!”一旁的海蒂爽朗一笑,“希瑞尔你真该去看看东非大草原,狂野的人文风景,壮丽的动物大迁徙。我们为拍摄动物迁徙在恩戈罗火山口呆了两个多月,那真是一场震撼心灵的旅行。”

希瑞尔对她说道:“说真的,我虽然是个男人可没有你这种冒险精神。比起身临现场,我宁愿守着电视机看你的节目。”

海蒂笑道:“哈哈哈!伊莉莎也这样说过,你们还真是很登对。”

等夜彻底黑透,八角笼上的探照灯全部亮起,就是比赛开始的信号。

阿提没让乔和穆萨看斗犬比赛,放进八角笼中的赛狗要比赛至只剩一只站立。参赛团队要时刻关注比赛情况,判断自家赛狗有无生命危险,在被对方咬死之前可以示意认败退出比赛。

阿提养的斗犬是生性好斗的南非脊背犬,如同赛跑犬一样,他只教会了它们服从训练指令。即便有卡佩派来的“训犬师”赛前突击,它们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口下留情。阿提育犬场派出的头号赛狗在把对方逼到角落时松了口,遭到反扑咬成重伤。

休息区内,阿提正在给戴着嘴套的狗狗处理伤口,一个训犬师走了过来示意他出去不用管。

阿提说道:“这些伤口得马上处理,有一处还需要缝合,我要带它回营地。”

那个高大的训犬师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粗暴的打断他的话:“没有机会了,你把这两只脊背犬训练成了吉娃娃!今天拿不下两项比赛,那个意大利人不会买你这家育犬场。”

“意大利人?卡佩先生不是英国人吗?”阿提愣怔。

训犬师:“有区别吗?你只需要记住,就算赔光了参赛狗也要拿下最高奖项。阿提育犬场的名号要是打不响,勉强成立俱乐部也吸引不了客户!你立刻出去。”

其余人推搡着阿提,阿提还想问什么就见几人放下了帘布。他嘀咕道:“什么意大利人,我需要的是来自英国的投资款,我不需要意大利人的投资。”

休息帐篷内传来狗的咆哮嘶吼和呜咽哀嚎,那声哀嚎就是濒临死亡前的无助呐喊。阿提打了个激灵,再进入帐篷的时候看到了令人骇目的景象。等待参加比赛的那只脊背犬、也就是最强壮的脊背犬把因伤退场的脊背犬踩在脚下,血盆大口之下是已然断裂的脖颈。

空气里除了血腥味儿还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料味,这股香料味就是这几位训犬师添加在狗食中的东方香料,让狗狗一闻就知道是食物的东方香料。

阿提惊骇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训犬师们没有理会他,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脊背犬的反映。他们把混有香料的肉糜涂抹在伤狗身上,诱使那条即将参加比赛的脊背犬将这个同类视为食物。在几位训狗师眼里,这才是训练斗犬的正确方法,只有让它尝过同类的滋味,它才会把对手视为对手,而非训练场里的伙伴。

这一刻的阿提崩溃了,他受不了这种毫无人道的训练方法。

猎犬还在嘶吼,它咬断了伤犬的脖颈,啃食同类的血肉。

阿提脸色惨白,自觉自己快要吐了。

那几个训犬师不约而同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再一次把他推出帐篷。阿提没有去看斗犬比赛,他一个人走上高地,蹲在埋葬赫兹的地方,颤巍巍的掏出根香烟给自己点上。

三个小时候之后,他在赛场地碰见卡佩和希瑞尔,两人很高兴的祝贺他,并表示立刻让人处理投资款的事情,要阿提回海法跟对方衔接。阿提听到他们终于要拨款了,悲伤在一瞬间又烟消云散,毕竟送乔和穆萨移民才是最紧要的事。阿提收到希瑞尔递来的电话号码,连连感谢,一时忘了问他国籍的事。

阿提育犬场虽然赢了最高奖项,但也损失了三条狗。卡佩派来的训犬师以要去东边选狗的名义让阿提在他们的出入聚集区申请书上签字,训犬师的工作关系在阿提育犬场,负责人是阿提,阿提签了字几人拿着申请书走了。

阿提回到营地,乔看着他拖回来的两具赛狗尸体神情黯然。

阿提安慰他,掏出电话对乔说道:“好在他们的钱就快打过来了,我们回海法办手续吧。”

乔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穆萨呢喃了句:“可我们死了三条狗。”

阿提苦笑:“有什么关系呢,孩子,记住去到英国之后好好生活。为了你没能活下来的家人!”

穆萨点点头,走上前抱了抱阿提,说道:“谢谢你,阿提叔叔。”

夜晚,酒店几个女生吃完夜宵正要回房间休息,丽萨问训犬师要烟,训犬师说刚抽完,丽萨只好到前厅购买。训犬师便让丽萨帮自己带一包,丽萨随口答应。前厅休息区还有几个客人在闲聊喝水,丽萨选好烟后走进休息区给自己叫了杯石榴汁。侍者送来后,她喝了口觉得差点味道,遂对隔壁位置的男士说道:“先生,能递给我一包砂糖吗?”

那位男士正在看一本旅游杂志,听见她的话先愣了瞬,很快反应过来起身从桌子上拿过一包砂糖递了过去。

丽萨撕开包装袋,往自己饮料里加了半包砂糖,搅拌了几下又看向男人问道:“先生是来旅游的吗?”

“是的。”年轻的男人扬了扬手中的杂志说道:“我正在计划后几天的路线。”

丽萨瞟了眼上面的景点介绍问道:“先生想去拿撒勒?“

男人摇摇头,翻开一页,身体凑近丽萨,向她展示上面的风景:“我想去加利利湖看看自然风光和古代战场。一一八七年,萨拉丁之所以能在哈丁战役中击溃十字军,正是因为他占据了加利利湖掐断了淡水水源。”男人的目光从杂志挪到了丽萨脸上,惊艳之余笑道:“跟你这样美丽的女士谈论枯燥的战争历史真是失礼。我一个人包车去加利利湖未免显得太孤单,能邀请你一同前往吗?”

丽萨不以为意地笑道:“谁说不能与女士谈论历史和战争?一味强调女性的外貌才是一种失礼。”

两人闲聊了起来,如同在每个旅途都会有的闲聊,并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丽萨和他一面看杂志一面谈论风景,原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逐渐散去。丽萨确定窥视自己的人离开前厅之后,从兜里摸出卷胶卷放进紧挨着自己的男人外套口袋。

丽萨低声说道:“他今天在赛场上见了个当地人,你回去识别其面部特征,能坐在主看台上看赛狗的人不多。我暂时不清楚那伙东亚人来此的目的,但肯定不是为了公司业务,昨天他们都没去应酬。”

男人不动声色的翻阅杂志。

丽萨对他笑道:“真遗憾我没办法答应你,我来这里出差的,祝您旅途愉快!再见。”旋即她起身离开。

“再见!”男人坐了会儿之后,离开位置走向酒店大门。

第二天,阿提和乔收拾行装带着剩下的狗回海法。穆萨去酒店找林予安,几路人马准备进入耶路撒冷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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