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阿努比斯的审判

越想越多的不确定因素让季若离焦躁不已,他朝着林予安低吼:“那又怎样?那又怎样!什么叫那又怎样?你不知道希瑞尔在家给我打电话都只能说暗语吗?!他的电话都被人监听。他来海法只是临时起意,可他一到海法,西家长辈们就跟着都过来了。摆明是斯蒂芬想在这里搞事情,他推一个帮派女未婚妻给希瑞尔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大卫和卡拉察觉到季若离即将失控的情绪,低吠叫嚷,企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林予安遂把大卫塞到他怀里,卡拉也并不与其争宠,两只小的抓着他的衣服想要嗅嗅舔舔,想要安抚。

季若离的心都快被它们萌化了,埋头在它们的舔舐里。再抬眼望向林予安时满满委屈:“我不是真想冲你发火,我总觉得希瑞尔快被斯蒂芬卖了,可又不知道会被斯蒂芬卖到什么程度。”

林予安失笑了下,伸手揉揉他满头的卷发把人搂在怀里说道:“你担心希瑞尔?可他又不跟你讲真话,除了走一步算一步你还能怎么办?”

季若离头埋进他的脖颈,低语道:“你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林予安继续说道:“我也劝过希瑞尔回意大利办订婚礼。可要我说实话的话,我觉得希瑞尔有预判风险的能力。而我们作为他的朋友兼亲戚,也要在他即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时候扶他一把。”

季若离扑哧一笑,他知道的,只要有林予安在,就是满满的安心。见两人开始腻歪,安卡识趣地后退几步躲近更深邃的阴影里。季若离把人推开,笑着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该如何挽救快要失足的希瑞尔。”

林予安轻叹一声:“该如何挽救了?我公司在此地区连个安保外勤许可都批不下来,当然只有找外援了。”他搂着人走向吉普车,车上配有卫星车载电话,两人坐上车拨通大卫的电话。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大卫很是奇怪,但听到季若离的声音之后大卫没感到半点意外,他问道:“林来海法找你了,你用的是他的卫星电话号?”

林予安不满地哼了声,他早就知道全世界都知道季若离人在何处,情况怎样,而他就得靠找机缘。

大卫自动忽略掉林予安不满的情绪,说道:“你们两个大晚上找我干什么?”

林予安直截了当:“你在海法还有没有可以用到的关系。”

大卫略微一愣,笑道:“怎么,你偷渡入境遭人发现要找人捞你啊?”

林予安啧了声,他终是没忍住,说道:“大卫,你两年前还托我照顾你在东南亚出差的同事,我去纽约的时候我还请你出来喝酒。而你明明知道若离的情况,偏就一个字都不对我说。”

季若离急道:“你说重点的!”

大卫朗声笑了几声,说道:“安,你懂的,你没发现若离的线索就代表不是见面的好时机。是若离不想你见到他,这不是我的意愿能决定的事。”

林予安幽怨地睨了眼坐在一旁的季若离,问道:“所以那副画真是你故意画给海儿的?那万一我认不出是你画的,忽略掉了,怎么办?”

季若离深吸了口气,对他笑道:“你不会的。”其实,季若离想过的,当时的他因神经麻木画风不似从前,如果林予安忽略掉画,季若离也就接受与他山水不相逢的现实,彼此安好罢了。

林予安动动唇,对大卫说道:“我们在耶路撒冷参加希瑞尔的婚礼,一行人当中有身份存疑人士。我不方便让我法国公司的员工去调查,所以想拜托你帮忙查一下他们的身份。”

国际麻醉药品管制局与国际刑警组织共享信息库。五年过去,身为外勤组负责人之一的大卫当然有能力调查人员底细。旋即他答应下来,并让林季二人将人员照片和已知信息发到他私人邮箱。

正事聊完之后,安卡开车去往位于山腰的营地换人执勤。林予安牵着季若离走回小院,恰逢路德维希也巡逻回来,摄制组营地搭在小院后空地,他顺道给他们送了点木炭御寒。见两人回来,老爷子朝他们打了招呼。小院位于高山,供电有限,整个山地农庄除了主人居所以外其余地方都没有电灯。为防火灾,没人的地方也没有点油灯,整个院落都靠位于最高处的电灯和星光照明,很是昏暗。

住在小院里的人除季若离三人外就只有希瑞尔和伊莉莎,两人累了一天早已睡下。穆萨没有睡觉,他和老奶奶坐在主居廊亭下玩播棋,这种在田野间随便收集一些植物种子就能玩的小游戏在当地阿裔群体里很流行。

路德维希邀请林季二人:“上去喝点红茶再睡吧。”

两人应允把卡拉放回房间睡觉之后,牵着狗走向廊亭。看见棋盘小坑里放了些不同颜色的豆类种子,穆萨和老奶奶正在对局。几人端着红茶还没聊几句,就响起了电话铃声,电话还是旧式手摇拨号电话,挂在门廊上。

路德维希拿起一听是儿子,老奶奶放下种子走上去凑在听筒旁听着。

没一会,路德维希就开始埋怨儿子给自己找事,听他说着:“我在我家爱说什么话说什么话,谁管得着……影响播放效果?影响什么效果?他们爱听什么就叫人把我的话都配成他们爱听的好了。换做我也一样,我爱怎么讲就怎么讲……旅游?旅游上我们这来干什么……我除了看羊看狗还得看人吗?……不需要!当初我们离开城镇就是图心安理得,这里都是我们花钱买的地,我们一砖一瓦修建的房舍……下山?我干嘛下山,我和你妈妈在山上住的挺好!我又不是强盗,干嘛住别人的屋子,你是要我违背摩西十诫吗?……花钱?买卖?商业交易的灵魂是公平、自由,违背这一原则的都是掠夺。”

路德维希越发感觉跟这个儿子话不投机,遂把电话交给老奶奶。

林予安和季若离对电话没多大反应,穆萨却已皱起了眉头。忽而,狗叫声从北部空地传来,守在小院栅栏旁的狗也紧跟着叫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惊动了本已睡下的希瑞尔和伊莉莎,两人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路德维希和林予安跑向后院,在通往后院外空地的一条小道上,两条大狗堵住道路对着黑暗山地叫嚷。路德维希拍了拍一条狗的后脖颈,两条大狗还是冲着空地叫嚷。林予安看见前方是条分岔道路,一条通往溪河旷野也是摄制组宿营地,另一条问路德维希才知道是通往他们上山跋涉的古道。

林予安走向旷野,见到几个听见犬吠走出帐篷的工作人员,一问都不明所以。路德维希对林予安说道:“这几只狗都记下了你们的气味,它们这样叫唤一定是闻到陌生人的味道。我得牵狗再巡逻一番。”

林予安说道:“天色太晚,我陪你吧!”

“行!”路德维希转身耽搁片刻又返回,手里多了把来复/枪,他递给林予安一个聚光手电。两人牵了条狗,走向通向古道的小路。巡视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并未发现生人来此的痕迹,两人返回小院各自回屋睡觉。

卡佩和保镖一直在旷野上抽烟,两人顺着溪流离开营地越走越远。

保镖说:“狗是麻烦,得想办法解决了。他们今晚幸亏跑得快,不然就被那老头发现了。”

卡佩吐了口烟圈说道:“让人送点麻醉药来,把两只狗迷晕了,我们才能通过古道运货。”

保镖:“我和他们碰头也没说几句话。他们还提到捕捉到组陌生卫星电话通讯信号。他们不敢冒险要观察三天,三天内风平浪静再上山。”

卡佩点点头,心想阿德勒派来的送货人的确需要谨慎些。他道:“陌生卫星电话信号?估计是林的人。”

保镖:“就不能想办法把他撵走吗?”

卡佩摇摇头:“完成与阿德勒的交易后在耶路撒冷办成事只能算成功了一半,另一半是我们得全身而退。如果时候当局安全部有人要认真调查的话,林就是个挡箭牌。他越是个麻烦,就越有嫌疑,对我们越有利。”

住帐篷里的训犬师也已习惯跟着海蒂风餐露宿,她点着应急灯听收音机,直到卡佩和他的保镖回到营地后才开始洗漱。在卡佩和他的保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收听了一个访谈节目,一个音乐节目,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她一边洗漱一边在脑海里搜索整个旷野的地形图,推测两人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可能到过的地方还有惊动农场主的犬吠声。

接下来两天时间,路德维希带着林予安几人跟着羊群游览山地,挤奶制作奶酪。摄制组跟拍,画面效果不错,让人联想到英国山地农村生活。林予安在把几大盘等待风干的奶酪放进天然洞穴后,又被告知要帮忙采茱萸制作果酱。

他对季若离抱怨:“我才帮大爷收拾了柴火,又要采茱萸?”

季若离从推车上取过毛巾给他擦汗,笑道:“不是还有我吗?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体验乡村生活吗?老实讲,一干农活我的手就不发麻。你不也说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当锻炼身体呗!而且老奶奶天天烤羊肉招待我们!”

林予安呼了口气,心想自己快帮老两口屯满过冬物资了,他说道:“只要你感觉不错就行,你要是喜欢农场生活,回马来我们去昆达山牧场住一段时间。你可以天天挤牛奶、做奶酪。”

季若离点点头,两人推着推车返回小院。

另一方面,回到海法的阿提和乔也接待了斯蒂芬派来的签约人并收到第一笔投资款。两人收拾了合同资料和到账凭证跑去找移民中介,中介看了半天资料对他们说道:“你们的投资款是从意大利账户汇出的,签约人也是个意大利人。这份资料只能帮你们申请去意大利!意大利移民局要求挺严格,非配偶投靠走投资移民的话至少五十万起步。”

阿提和乔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卡佩明明是英国人,怎么给他们转个了意大利人投资人?!

身为兽医的乔当然不懂卡佩的手法,他问道:“会不会卡佩先生本来就是意大利人?”

阿提:“不可能,当初找我买狗的人就是个英国人。卡佩先生的公司也是家英国公司。”

乔拿出那些投资文件说道:“那会不会是中介在骗我们!这些文件我也看不懂,这些文件的签印是英使馆的签印吗?”

阿提心一横,说道:“那就得去英使馆问个清楚了!”

两人旋即带着卡佩的名片和签约资料去往英国移民局,向移民咨询处提交了询问申请。申请书附带这些资料的复印件,虽然没见到负责人员,但很快得到了答复,投资资料显示对方非英国籍个人或公司、机构。欧文.卡佩的个人信息未予告知。

一战结束,协约国制订的国际条约充分体现了资本掠夺的本质。

德意志帝国、奥匈帝国、奥斯曼帝国被分解、瓦解、肢解,俄国十月革命爆发。曾经叱咤风云的君主们或退位、或流放、或流亡、或枪决。一个全新时代即将开启。

作为战利品之一的中东地区归属英法委任统治。

曾经属于奥斯曼帝国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分裂成数个国家,一条条输油管道铺陈开来,汇聚到海法港口支撑欧洲工业化进程。分而治之是英国殖民地局屡试不爽的殖民策略,为了抑制世代居于此地的阿裔,英国委任政府放松这一地区的移民管制。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期开始,该地区的流血冲突就不断发生,起因是委任统治当局对犹太移民过于倾斜的土地买卖政策。英政府发表贝尔福宣言之后,涌入该地区的犹太移民激增,双方矛盾加剧。

二战后,英对各个殖民地局的控制力愈低。摊主收拾家当说走就走,留下一地垃圾无人清理。

英国民海外资产在日益激烈的地区冲突中损失惨重,在该地区置业安家的侨民被极端主义份子列为攻击目标。局势在英委任政府办公地大卫王酒店爆炸事件后升级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大批英国侨民来不及撤资匆忙回国。

近半个世纪的委任统治,留在这些地区的不光是侨民的资产还有很多非婚后代,为了接收遗留在该地区的资产和侨民后代。英国移民局对待这一地区有条不成文的移民政策,便是只要证明名下有英属资产,就能获得移民资格。

阿提和乔就是看中这条潜规则才挖空心思想要得到卡佩的投资。但如果投资方只是意大利人的话,他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提得到移民局答复,对乔恼道:“我们被骗了!没有来自英国的投资,我们就无法以拥有英资产业为由提交保全移民!我得去找卡佩先生问清楚,当初说好了的,投资人是他,我才同意他们入股!我赔了三条狗,换来一堆没用的文件!”

乔怕他犯浑出事和他一起再度前往耶路撒冷。

英国领事馆移民负责人在签收当日审核文件时发现了一份有关于欧文.卡佩的身份核实申请及回复。他拨通了卡佩的电话,告诉他有个叫阿提的当地人调查他。这位负责人对卡佩说道:“申请文件与答复函可以销毁,调查人进入领事馆的监控录像也可以删除。但经办人的嘴我控制不了,虽然我们都曾宣誓效忠祖国,但人们对于爱国的定义显然并不一致。你小心点,管好自己的名片。”

卡佩挂掉电话,冷笑连连。与林予安一样,阿提育犬场注定是一颗待牺牲的棋子。事情结束后,当局安全部门一定会顺着希瑞尔查到阿提育犬场,继而查到那几个来自中东的“育犬师”,案子调查到这儿就该结束。事情也与卡佩无关!现在阿提居然跑去英领馆调查他,真是赶着趟送死。如果当局安全部门知道阿提曾查过自己就会引火烧身,卡佩知道得提前处理掉这个麻烦。

他对保镖说道:“告诉那几个训犬师,如果碰到阿提就把人留下来。等我下山亲自告诉他,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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