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六章

八寒道,八寒之苦,各异其状,遂立其名,谓之八寒地狱。其中众生,求生而不得,求死而不能,其寿量非一二百年可计。

额浮陀殿。

在额浮陀殿中,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破败凄凉的景象。高耸的建筑物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摇欲坠,墙壁上挂满了厚厚的冰霜,每一寸砖石都透露着岁月的沧桑的寒冷。街道上铺满了积雪,厚厚的雪层掩盖了往日的繁华,只留下一片死寂。

四周的树木,枝叶早已凋零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颤抖,诉说着无尽的哀愁。这些枝干如同枯瘦的手臂,伸向那遥不可及的天空,寻求一丝慰藉。

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他们的表情都异常沉重。眉头紧锁,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难以释怀。他们的眼神空洞深邃,透露出无尽的绝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们的面颊瘦削,皮肤因寒冷而显得苍白无血色,仿佛一层薄纸般脆弱。嘴唇紧抿,似乎连微笑都变得奢侈,只剩下苦涩。他们试图寻找一丝温暖,但周围只有无尽的寒冷。人们相互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疏离,他们不再关心彼此的困境,只顾着自身的生存。

起初,阿蒲女信心满满地踏入额浮陀殿,身穿厚重的皮毛,头戴防风保暖的风帽。他心想,凭借这样的装备,即便是再寒冷的天气,也无法对他构成威胁。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他忽略了额浮陀殿的寒冷,那是凡间所无法比拟的千倍之寒。当他真正踏入这片冰冷的世界时,立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纵使他穿得再多,也无法抵挡这股刺骨的寒冷。他的双腿冻得僵硬,几乎无法挪动。双眼也被周围空寂的白色刺激得几乎睁不开,只能勉强眯成一条缝,勉强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的唇瓣也被冻得上下打架,不停地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阿蒲女开始后悔自己的大意,他没想到这额浮陀殿的寒冷会如此可怕。他想要保持镇定,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无法控制。

凛冽的寒风如同锐利的刀片,一次次地割在阿蒲女的脸上,疼痛如同被千刀万剐。他头上的厚风帽上结满了冰晶,如同被冰雪覆盖的冠冕。然而,阿蒲女不能停下步伐,只能迎着狂风,缓缓前行。

倏地,他听到了猎犬的狂吠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令人心悸。阿蒲女转身望去,只见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世界,整个世界都被冰雪覆盖。无形的猎犬在雪中狂奔,它们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要将阿蒲女生吞活剥。

他,义无反顾地一路向前,不畏严寒,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迎着凛冽的寒风。毅然决然地穿越了那荒芜的额浮陀殿。即便身上冻起了疱疮,他也未曾有丝毫退缩,决心征服这片极寒之地。然而,这条路途漫长而艰辛,他足足耗费了五千年的时光,却始终未曾停歇,一步一个脚印,坚定不移地迈向前方。

在此期间,他意外地撞见了凶猛的北灵狐。这北灵狐以人、神、妖邪之物为食,其凶猛程度令人胆寒。为了躲避这可怕的生物,他不得不躺在冰冷的雪地中,一动不动,整整百年,才侥幸逃过一劫。

随后,他又遭遇了天上飞翔的鬼车。这鬼车周身环绕着熊熊火焰,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火,常年飞行直至生命的终结。面对如此恐怖的生物,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躲避,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被其火焰所吞噬。

最后,他还遇到了虎狼这样的猛兽。幸运的是,虎狼并不喜食活物,而是偏爱腐肉。否则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他恐怕早已成了虎狼的盘中餐。

正当他以为躲过了那些凶兽的威胁,能够安然修整之际,命运却再次捉弄了他。他一不小心踩空,竟然跌入了另一个世界——尼罗浮陀殿。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对未来的旅程充满了未知。

尼罗浮陀殿的景象,实乃惊心动魄。四周寒风凛冽,犹如锐利的刀割,瞬间冻结人的灵魂。地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闪烁着凄冷的光芒,映射出这片死寂之地的荒凉。在这片冰冷的世界里,几乎难以寻觅到一丝生命的痕迹,唯有偶尔传来的哀嚎声,撕裂着寂静的夜空,令人心悸。

在这里,居住着饱受苦难的人们。他们的面容因极寒而扭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身体被寒冷侵蚀,变得瘦弱不堪,皮肤上生出一片片疱疮,这些疱疮在寒风中不断破裂,流出黄色的脓水,使得他们的身体更加狰狞可怖。他们的动作迟缓,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

阿蒲女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承载着千钧之重。他身上的衣物在几千年的风霜雪雨中,早已变得破烂不堪,如今仅剩下几缕遮羞的布条,勉强遮盖住他瘦弱的身躯。裸露在外的皮肤,或被冰雪覆盖显得苍白而僵硬,或被疱疮撕裂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然而,长时间的折磨已使他的神经麻木,他甚至已经忘记了疼痛的感觉,只是机械地、本能地在这片荒凉之地前行。

在尼罗浮陀殿这无尽的日夜轮回中,阿蒲女早已身心俱疲,无力地躺在雪地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暴雪无情地覆盖了他,直到万年之后。当时间的尘埃被风雪吹散,阿蒲女被厚厚的雪堆成了一座巍峨的大山,才从漫长的沉睡中缓缓起身。

此时的他,早已饿得不成人形,瘦骨嶙峋,根根肋骨清晰可见。曾经的疱疮也变得坚如磐石,如同铠甲般覆盖在他的身上。嘴里咀嚼着干涩的唾液,口水像一缕细丝般流出,在寒风中瞬间凝结。

由于长时间的饥饿,他的双眸变得深邃,颜色也变成诡异的紫色,瞳孔更是分裂成四瞳,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他的嗅觉,历经万年的冰封,变得异常敏锐,宛如荒野中的野兽。他趴在地上,仔细地嗅着四周的气味,寻找着猎物的踪迹。那强烈的对食物的渴望如同火焰般在他心中燃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阿蒲女沿着气味一路追寻,终于来到了一处可以躲避严寒的洞穴。他环顾四周,发现洞穴异常冷清,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石壁冰冷而坚硬。他凑近石壁,用鼻子仔细地嗅了嗅,又用嘴巴舔了舔石壁,试图捕捉到任何猎物的蛛丝马迹。然而,洞穴内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猎物栖息的迹象。

当他缓缓爬出洞穴时,一个微弱的声音悄然钻入了他的耳中。霎时间,他的双目四曈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般发出炽热的光芒,嘴角几乎咧到了后槽牙,口水更是如同瀑布般哗哗地涌出,他贪婪地吞咽了几下,试图平复内心的激动。

随后,他犹如一头脱缰的野兽,朝着声音的源头狂奔而去。当他抵达那里时,数头鹿角仙映入眼帘。它们瑟瑟发抖地望着眼前的阿蒲女,这个看似非人非鬼的存在,给它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阿蒲女犹如饿狼扑食,迅猛地扑向离自己最近的鹿角仙。他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鹿角仙的脖子,锋利的牙齿瞬间刺入其柔软的肌肤,狠狠地撕下一块肉来。鹿角仙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魂飞魄散,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肉被阿蒲女残忍地吞噬。

鹿角仙被阿蒲女咬掉脖子后,反应极为惨烈。原本静谧的双眼瞬间瞪大,仿佛看到了生命的尽头。它身体瞬间僵硬,四肢无力地抽搐,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它洁白的皮毛。它试图发出哀嚎,但声音却被喉咙中涌出的鲜血所淹没,只余下微弱的呜咽。

周围的鹿角仙也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瑟瑟发抖,它们纷纷后退,眼中满是恐惧。整个洞穴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不寒而栗。鹿角仙的生命在阿蒲女的利齿下迅速流逝,它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而无力,最终,它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阿蒲女一边贪婪地咀嚼着鹿角仙的血肉,一边用阴冷的目光紧盯着角落里的其他鹿角仙们。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阴谋,让人不寒而栗。倏地,他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狡黠,像极了一头野兽在欣赏自己的猎物。

此刻的阿蒲女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变成了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她的眼神冷酷而凶狠,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他的行为举止,他的眼神表情,都充满了野兽般的残忍。他不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捕食者,随时准备向那些无辜的生命发起攻击。

鹿角仙们被阿蒲女突如其来的邪恶笑声吓得魂飞魄散,身体颤抖得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无法自控。它们从阿蒲女寒冷的目光中,感受到自己已经成为他的下一个捕食的猎物。在这个昏暗血腥的洞穴中,鹿角仙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它们被恐惧所吞噬,只能瑟缩在角落,默默等待命运的裁决。洞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让人窒息。

短短三日,数头鹿角仙已悉数成为阿蒲女腹中之物。此时的他,比起三日前的瘦骨嶙峋之态,已然滋润了许多。或许是鹿肉的滋养,他的体力已恢复如初,行走自如,目光中也少了些凌厉,多了些柔和。他的皮肤也从先前的苍白逐渐恢复了原本的色泽,显得生机勃勃。

此刻,阿蒲女正端坐于熊熊火光前,手持一根由鹿角仙骨头研磨而成的粗大针,全神贯注地缝制着从鹿角仙身上剥取下来的皮毛。这些皮毛不仅柔软异常,且厚重坚实,足以为他抵挡一段时日的酷寒侵袭。

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阿蒲女嘴里念念有词,“鹿角仙,鹿角仙,外覆厚绒如绒团,内有针骨坚如磐。身披皮毛战无惧,战无不胜震乾坤。舍身已显仙家德,多谢鹿角赐恩深。千古传颂仙名扬,世世代代颂仙恩。”

……………………

天界,羽鳶宫。

躺在榻上的玄鯥王渐渐从沉睡中苏醒,意识如晨曦初露,缓缓归来。他的双眼微微颤动,从深邃幽暗的梦境中艰难地挣扎而出。须臾间,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这才发现自己正安卧于软的榻上。在侍从的搀扶下,玄鯥王缓缓坐起身来,目光四下游移。只见天帝与天后正端坐在一旁,他们的面容中流露关切。与此同时,几位兄弟也陪伴在侧,守候着他。这一刻,玄鯥王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干裂的双唇微微张开,声音略显沙哑地问道:“父上,母上,此刻是何时辰?”

“你已昏睡六万年有余,期间世间万象更迭,诸多事端纷至沓来。但幸得你如今苏醒,实乃天幸。”天帝望着这个四儿子,眼里满是忧虑。

此时,玄鯥王已经沉睡了漫长的六万年之久,而他的弟弟歓虹王在两万年前回到了天界,并在边界防守了万年之久。

“呵……原来……时光已逝,如此之久……”玄鯥王轻叹一声,暗自思忖‘你也该是从六轮鬼域道归来了吧?与小十二的婚事,想必早已落定,共谐连理。是否已经有了的子嗣,承继十二弟的血脉呢?’

“是啊,时光荏苒,六万年的岁月转瞬即逝。”

“父上,碧天斋……现今状况如何呢?”玄鯥王望着天帝,宛如一只小狗般期待。

“你刚刚苏醒,最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阿蒲驮吠迦女。”天后不满地插话。

天帝瞥了一眼天后,将目光转向玄鯥王,叹息道“唉……碧天至今未归,仍身处于六轮鬼域道……据闻他此刻正在八寒道,或许再过不久便会归来。”

“咳咳……什么?碧天竟然还没回来吗?”玄鯥王听闻消息,脸色一变,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后挣扎着踉踉跄跄地从榻上下来,急切地冲出寝殿,留下天帝一行人面面相觑,担忧不已。

天帝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这孩子固执起来,真是没有人能拉得动他啊……”

天后不满地瞪视着天帝,责备道“陛下,您怎么能让刚刚苏醒的鳶儿就这样随意出门呢?他的身体还如此虚弱,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您为何不立刻派人将他劝回来,好好休养呢?”

“你能拉得动他吗?他那个犟脾气,你当母亲的又不是不清楚。他一旦认定了什么,便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就算他再倾心于人家,也未必能得到对方的回应,更何况……”天帝的话音未落,目光在众子之间流转,最终将未说出口的话埋藏在心底。

“哼!”天后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随后,几位圣子也相继向天帝作揖告辞,纷纷离开了寝殿,留下天帝独自沉思。

天后盛怒之下,下令几位圣子立即前往六轮鬼域道,务必将玄鯥王带回天界。他们在前往的路上,巧遇婆娑炎,于是决定结伴同行,前往六轮鬼域道,将玄鯥王安然带回天界。

玄鯥王刚刚踏入六轮鬼域道,便感受到这里环境恶劣,黄沙暴风肆虐,几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的身体因虚弱而摇摇欲坠,几乎要被狂风卷走。就在这时,婆娑炎及时出现,稳稳地扶住了他,为他挡住了部分风沙,使他能够站稳脚跟。

最终,婆娑炎果断带走玄鯥王,他没有让同行的圣子插手,他拒绝了同行圣子的帮助,只想亲自确保在他怀中的男人安然无恙。玄鯥王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他不能让玄鯥王再次陷入昏迷中。否则,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职。在返回的路上,婆娑炎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玄鯥王,生怕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眼里的担忧溢于言表,只希望玄鯥王能够平安回到天界,重新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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