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阿秦顶着一脑门官司跟程曌去城外棺材铺,一路上程曌都在动之以情、晓以大义,什么“为民除害”“积德行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乱七八糟灌了一脑,还好最终得知自己并不需要穿女装,但这心显然放的太早了,因为程曌接着说道:“反正酆幽王‘男女不忌’”…不知为何,阿秦听完觉得头更疼了。

“阿秦木与你颇有渊源,这趟去,你比我更合适。”程曌笑眯眯地拍拍阿秦的肩膀。

“什么渊源?不妨说来听听。”

“天机不可泄露。”

“你其实就是不想自己去吧?”从程曌闪烁回避的眼神中,阿秦觉得自己猜对了……

快到棺材铺的时候,程曌让送亲的队伍先撤了,留自己跟阿秦独自往里走。说是棺材铺,有门脸却无人看守,更像是路边用来临时寄停棺材的义庄,但规模又远远超过一般的义庄,铺内整齐摆放着数十具棺材,用的都是上好的金丝楠阴沉木。

“这金丝楠阴沉木耐腐,埋在地下可千年不朽,气味又特别,百虫不侵,在凡间金贵得很,但在鬼域却是稀松平常,看来那大巫说这里是酆幽王的地盘倒确实一点不假。”程曌饶有兴致地入内参观起来,边看边跟阿秦讲解,“你看这里粗粗四五十具棺材,有的棺材板盖得严丝合缝,有的却半遮半掩……那大巫刻意将吉时安排在午时三刻,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棺材都还是棺材,如果是戌时往后,恐怕这里的样貌都大不一般了。”

“那大巫怎么突然如此好心?”阿秦探身往一具半虚掩着的棺材里看,仿佛不是空的,一对碧绿的夜明珠正从棺材深处幽幽透出光。正当阿秦在想这是装饰品还是陪葬品时,那对夜明珠冷不防折转了个角度,直勾勾的望向阿秦——竟是一对冒着精光的绿眼珠子。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程曌抬手挡住阿秦的视线,“这些北魔的小卒子看久了乱神,如今正午,它们出不来的。”

棺材铺的正中放着一具跟周围格格不入的棺材,制式要比周围的那些足足大了一倍有余,阿秦一看就认得,这就是用阿秦木打造的那具棺材了。也亏得是出自皇宫的手笔,阿秦木如今除了西边的瀛洲还能偶尔见到,举国难寻,要不是为了太子,皇帝大概也不会大费周章去打造这么一具棺材运过来。

“阿秦木能入地府不假,但酆幽王却绝不会拿阿秦木来当传输的工具。阿秦木穿三界、撑四海,是嫡亲嫡亲的天界神物,如果在鬼王的地盘上放上阿秦木,再以活人阳气入殓,摆明了是要败死鬼王这一方的风水,挑起人鬼大战。谁又能坐收渔翁之利呢?只有东魔了。”

只可惜皇帝后知后觉去捉拿的时候,大巫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已经先一步人去楼空了。

这阿秦木的棺材板已经“体贴地”被打开了,仿佛在说请君入瓮,程曌看了一眼,冲阿秦做了个“请”的动作。

“呵呵,我看这棺材颇为宽敞,躺两个人毫无障碍,程道友何不与我同‘入地狱’?”阿秦冷笑。

“我还得在外头给你护法呢。”程曌说的义正言辞,一边却又偷偷往外挪远了一步。

阿秦叹气,一般人想到闯地府该有的害怕,自己倒还好,但明显程曌出马更容易搞定的事情,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把自己牵扯进去……不止这一次,还有之前种种经历,阿秦有时觉得自己似乎被裹挟进了什么阴谋;而程曌,就是推波助澜的人。

罢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阿秦内心不为人知地斗争了一番,最后还是听话地躺进了棺材。

“哦对了,这束带你绑上。”程曌拆了根发带下来,帮阿秦系在了衣服上,“可通讯,可救命。”

既然是冥婚,阿秦穿的自然也是入丧的服饰,生者交领右衽,系活结,便于右手解开;逝者交领左衽,系死结,代表永不解开。如今被程曌这条发带一相连,死结也添得了一线生机。

棺材板盖上不一会儿,阿秦便觉得眼皮沉重,勉强支撑了一会儿,终于不敌困意睡去……再一睁眼,自己已身处一棵大槐树下。大槐树已经枯死,周围是漫天黄沙,头顶不见日或月,只有血红一片如残阳。

这便是北魔管辖的鬼域了。阿秦定了定神,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这次来鬼域是要与酆幽王合纵连横,最好能说动酆幽王把皇城里这群来路不明的都一窝送走。

“咦?这次怎么送了个男的过来?”

“长得倒还挺眉清目秀,大王会喜欢吗?”

“谁知道呢?大王近来正宠幸着褒妃,未必看得上这凡夫俗子。”

“话说那褒妃确实极品,想要什么模样的她都有嘿嘿嘿嘿。”

“说的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现在哪里还有口水,你就连那劳什子也已经作古几千年了吧咯咯咯咯。”

接下来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声。

“我是来见酆幽王的,不知哪位可帮忙引见?”那些污言秽语听得人心烦,阿秦索性出声打断。

“哟,他还自己急起来了。”正说着,黄沙底下冒出一个骷髅头,咕噜咕噜滚到了阿秦脚边,“美男子,你来见大王做什么?”

“京城近来出现个大巫,冒充大王之名四处抢敛美貌少男少女,皇帝陛下派我为信使来通报一声。”这是程曌教他的说辞,你说太子被害危在旦夕,酆幽王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但你说有人跟他抢美貌男女,他立马跟你急。

“人间的皇帝居然找上我们魔族来了,有趣有趣。”又一个声音从黄沙里起。

“且带去给大王看看,若他敢胡说八道,就削了做人彘给大王做娈童。”又一个声音响起。

“咯咯咯咯甚妙甚妙,那我要问大王讨一条大腿,回家枕着睡觉。”

“大腿太煞风景,我要十根手指,天天伺候我按摩洗漱。”

“你哪里还有脸皮需要按摩,好不要脸。”

“哈哈哈哈我就是不要脸。”

……

这群骷髅每次说着说着就离题万里,阿秦好不耐烦:“诸位是光在这儿聊天不干活的么?”

“他一个区区人类居然不怕我们,好没劲。”最早滚到阿秦脚边的骷髅又说话了,“兄弟姐妹们,送他上路罢。”

话音刚落,黄沙里钻出无数骷髅头,后面跟着一副副拆散了的骨架,下一秒,几十副大腿骨叠成车架,胸腔骨盆搭成华盖,头骨自然就是车轱辘了,一副手骨做出个请的姿势,阿秦也不客气,踩着几根颈骨就上了车。

一路上都是黄沙,看起来死气沉沉,但又觉得无处不有视线在偷窥。阿秦想起程曌临走时给他系的发带,不是说有通讯功能么,阿秦在心里叫:程曌?程曌!

无人应答。

难道使用方法不对?阿秦刚想把发带解下拿在手里试试,就听见耳边传来程曌压低的声音:“如何?情况怎么样了?”

“这通讯功能居然不是脑内传音?”阿秦大吃一惊,那等见了酆幽王如何商量对策,当着他面讨论么?

“我可从没说过自己会读心术。放心,这发带施了术的,一般人,咳,一般鬼不会听到我们说什么。”

酆幽王可不是一般鬼,阿秦此刻心情简直了。不过来也来了,还有机会反悔么。阿秦带着满腔被忽悠上贼船的悲愤,朝鬼王宫而去。

鬼王宫位于鬼城酆城的正中,一路上要经过不少鬼街鬼市,看起来居然还挺繁华,忽略掉那些奇形怪状、缺胳膊少腿的子民和叫卖人心肝肺、把纸钱当花卖的商贩,还真像个皇城的样子。程曌听着阿秦的描述,听得津津有味。

“哟,又有新鲜活人快递给大王了?”路边有个相熟的八眼蜘蛛跟骷髅头搭讪。

“可不是么,这回这个胆子大,被吃掉之前应该能跟大王多说上几句话了。”

“最近东魔势力扩张,大王打了几仗吃了些魔族,好像有点消化不良,这个恐怕要被熬成汤喝了。”

“哎呀呀,那还真有点儿可惜,我看这个长得可俊了。”八眼蜘蛛说着,最左边那排眼睛向阿秦抛去了三个媚眼。

因为好奇,阿秦刚才对着那蜘蛛看了好久,愣是没搞明白它讲话时那八只骨碌碌转不停的眼睛是怎么分配视线的。

“我看这鬼城里好像也聚集了不少妖魔,比如那八眼蜘蛛。”阿秦问,“我记得你说过,鬼族跟魔族之间也是颇多嫌隙的。”

“魔跟鬼本来是不相冲的,不然怎么会由北魔统治了这一方鬼域呢。只是魔族大都由妖、兽异化而来——偶有人类堕魔那也是极少数的,就如人登仙一般,天资、努力、机缘缺一不可——它们自然更喜欢在凡间生活一些,却在天界的压制下被迫栖息于鬼域数百万年,与鬼族抢地盘,两边看对方也都不大顺眼。”程曌细细解释给阿秦听,“其实普通的鬼民、魔兽也就跟人间的平民一样,皇帝是谁不要紧,能太平过上小日子就行。现任酆幽王虽然品味可鄙,但确实算得上一个包容体恤的王,只是这怀柔政策却给了别有用心者可乘之机……”

说到这儿,程曌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谁说仙山不是呢,他一路也在暗暗追踪那两个施傀儡术的仙门弟子,甚至发动了人面虫去找,依然无甚消息,看来多半是被东魔藏起来了。

“既然有天界压制,鬼王钳制,为何这些年东魔的势力反而越来越壮大了?”阿秦不解:说到底,大巫能在人间短短数年就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威望,关键还是魔族日渐横行,人人自危只能转而求巫术保命,现在看来这应该也是东魔的计策了——先骚扰、后揿钉。

阿秦误打误撞地疑问,程曌现在却没办法回答他,只好半真半假地糊弄:“人善被人欺,鬼善被魔骑,没听说过么。不过你也不要把酆幽王想得太好欺负了,他喜怒无常的很,以利诱之他未必会上钩,待会儿见机行事。”

进了鬼王宫,骷髅车给阿秦指了觐见的方向,就化成零件各自领赏去了——一些黏黏糊糊的液体,据说涂了可以让骨头更结实,关节更润滑。

阿秦走向鬼王大殿,一路上鬼护卫不少却不见有阻拦,看来人在他们眼中确实如蝼蚁,谁会在意从脚边爬过的一只蚂蚁呢。

来到大殿,最尽头高高在上坐着鬼王,而那个似柔软无骨缠在他身上的是……程曌?!

只见程曌眼波流转、尽显媚态,一开始是捧着鬼王的脸轻啄,随后行为愈发大胆,竟跨坐到鬼王身上,看样子似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行那不堪之事。

“真可怜哦,他气得人都在发抖。”

“定是看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吧。”

“褒妃娘娘果真厉害,谁看了她的眼,便会把她当成最想见的人。”

众鬼祟窸窣话音不绝于耳,阿秦很快意识到这都是幻象,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勿乱大谋,但看到别人顶着程曌的脸搔首弄姿,阿秦心中还是有压不住的怒火。

“你说你是人类皇帝派来的,为何身上会有天界的味道啊。”鬼王懒洋洋地开口。

“我既然敢一个人来,必然要带些天界护身的法宝。”阿秦答得不卑不亢。

“天界,呵。”鬼王眯着眼似乎陷入到了什么回忆中,“倒是想起了不少往事。”

阿秦看了眼胸前系带,不知程曌是否正听着。

“庄果儿那个臭道士还好么?当人的时候他就处处与我作对,没想到居然给他飞升成功了。”鬼王回味着回味着,忽地一笑,“你说,这是不是我的功劳。”

阿秦从未听说过什么庄果儿,自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站在原地一脸高深莫测。说来也奇怪,天界众神该不止程曌一个,为何一路上从未听他提起过其他人,如果真像村里老神仙说的因为神不归位,导致世间动荡、群魔乱出,程曌又为何要一意孤行、独自留在人间数百年?其他神仙也不出面劝劝吗?

不过眼下并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阿秦定了定神,接着道:“我不知道什么庄果儿李果儿,我受人类皇帝派遣来和你做一场交易。陛下知道你们北魔一族与东魔素来不睦,一山难容二虎,如今东魔势力越来越强大,鬼族岌岌可危。我刚才一路上见此城繁华,鬼市井然,想必你并非只是个荒淫享乐的王,若鬼城破,则一切皆成泡影,子民皆为鱼肉,你可甘心?我陛下愿助你们一臂之力,驱逐东魔。”

“哦?”可惜鬼王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兴趣,眼皮都没抬一下,“东魔杀人,我北魔也杀人,你们说的好听要帮我,你们有什么能力帮我?简直贻笑大方。”

话音刚落,众鬼嘲笑声不绝。

“不过,你倒另当别论。”鬼王抬起手指,指的正是阿秦。

阿秦一愣,没明白鬼王什么意思。下一秒就见鬼王手指隔空勾了一勾,阿秦那根发带就自动飘落下来,落地便幻化出个人来。

“美人,原来是你。”

连提到东魔都未能让他打起精神的鬼王,看到程曌后霎时两眼放光,坐直了身子不再东倒西歪,“五百年前你给我的那道伤,至今还痛入骨髓,这或许就是……相思刻骨吧。”

程曌居然跟着自己跑到鬼界来了,阿秦吃惊不小:“你不是说要在外面给我护法么?”

“在外头护法哪有在你身边派得上用场。”程曌拍拍衣服上莫须有的灰,他终究还是不放心阿秦自己一个人。

“好久不见酆幽王,没想到五百年把你憋成个大诗人,你若真惦记我,现在就该以上宾之礼款待我们,努努力,把你在我这儿的印象分提高一点。”

“你是上神,上宾之礼应当应分,庄果儿人呢?叫他也下来,我能招待你一个,也不差他第二个。”鬼王豪爽的一挥手。

“……庄果儿殒了,酆幽王自不必再惦记。”

轻轻一句话,却在一人一魔间炸开了雷。

程曌说的太轻巧了,仿佛死去的只是隔壁村听人说起过几次的张三李四,阿秦的心沉了下去:九色鹿死都怅惘半天的程曌,这个反应正常么?他是在……诓鬼王?

至于鬼王,他居然愣失神了一会儿,又忽地哈哈大笑起来:“这老小子和我斗了一辈子,居然怕输到不吭一声就死了,最后赢得终归是我。”

众鬼齐声马屁:“大王威武!大王威武!”下一秒只听一声劈头盖脑地怒喝:“闭嘴!我让你们出声了么!”

众鬼又立马噤声,整齐划一。

鬼王看起来有点愠怒,又像是有点失落,连褒妃从他身上滑落下来都没注意。那褒妃活着时也是个妃子,美貌倾城,祸国殃民,后来被新君剥下脸皮,火烤刑死,死后到鬼界便成了个无脸的幽灵。要不怎么说她心智强大又精通媚术呢,千年后居然修成了万幅面孔,任谁看到她的眼睛都会把她当成自己最想见的人。

此时她发觉在鬼王这里讨不到欢喜,便从大殿上袅袅走下,来到阿秦和程曌面前。她先歪着脑袋凑近看程曌,程曌也笑眯眯地回看她,瞳孔映出的是个惨白无脸的怪物,褒妃无趣地“啧”了一身,又凑过去看阿秦,这回她看得颇有趣味,末了附在阿秦耳朵边上一字一顿地说:“你区区一个凡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阿秦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说的意思,其实这些天他自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或许是因为喜怒爱恶欲于阿秦来说素来都是淡淡的,他习惯了不追究、不强求,对于自己这陌生的情愫,他也采取了顺其自然、听之任之的态度。

“不过。”褒妃退后一步,回到两人跟前,“我倒是知道你为什么会找他来见大王了。”这句话她是看着程曌说的。

“是有几分相似。”褒妃端详的不是程曌,而是阿秦,“且看这几分相似,能不能保你们平安回去吧。”说罢,又咯咯笑着扭着腰离开了。

“她说我像谁?”阿秦奇怪道。

“大概是庄果儿吧。”程曌的笑看起来有些落寞,“他乃旷世奇才,1岁执卷,3岁持剑,10岁筑基,15岁开山立派,20岁元婴出,自此容颜不老,算来也是跟你现在差不多年纪。修仙之人说来超凡洒脱,其实就是遇什么事神情都淡淡的,喜悲皆不露形色,你们五官容貌并不相像,但神态确有相似之处,不怪有人这么觉得。”

“看来这庄果儿与鬼王倒是渊源颇深。”程曌有时看自己的眼神那么专注,阿秦没有办法不猜想:他透过我看的到底是谁?这么一想,心中莫名又有些酸楚,后面的话脱口而出,“与你也是交情匪浅吧。”

“仙门就是他创立的,仙山也因他得名,就连九色鹿都是他豢养的,老实说,他比我像个神仙的多。”程曌一哂,“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倒是遗千年——酆幽王,我可有说错?”

“哈哈哈美人,你当年可是凶得很,没想到如今法力不复,嘴倒还是不饶人。”“祸害”酆幽王似乎已经从追忆中缓过劲来了,又恢复成之前戏谑的口吻。

“你法力怎么了?”阿秦敏锐地捕捉到了鬼王话中的这一句。

“他是在诈你,鬼界与我相冲,法力自然会消减一些。”程曌压低声音宽慰阿秦,忽地又一笑,“阿秦又在关心我了吗?”

“没想到这次东魔扩张,隐隐又有要重现当年神魔大战的迹象了,我听说他们都打到仙山上去了。”鬼王说的倒像是颇有趣味。

“彼此彼此,听说酆幽王近些日子也不太平。东南西北四魔王,西魔行踪飘忽不定暂且不表,南魔五百年前战死,给你腾出了那么大片地,居然封地还越打越小了,几乎可说是困于酆城囹圄。”

程曌说完,鬼王心里一冷。这正是他最近烦心的事,东魔势力日渐庞大,爪牙或明或暗已进犯多次,这鬼族酆城……不知还能坚持几许?

“其实东魔早有吞并北魔之心,只是碍于这里的一样法器——酆幽王自然也是知道的。”程曌看鬼王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痛处,“只是不知道酆幽王是否也已察觉,法器之力这百年来已渐弱,如今更是随时可能失效。”

“不错,我鬼族与魔族力量同源,可杀不可镇。当年你们天界在我地盘上搞了这么大一出阵仗,作为交换,你们留下了能镇压其他魔族的法器,居然还是个有保质期的?”鬼王嘴依旧不饶人,但态度明显有了松动;看来有谈价的余地了。

“法器不过是个容器,只不过当年施法的神不在了,附于其上的神力自然也会逐渐消散。”程曌也不卖关子了,“这次我来就是给你续费的,服务到家,酆幽王可还满意?”

原来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阿秦悲催地想:那为什么还要连我也一起来……

“天界对我鬼界这么上心?”鬼王冷笑,“说吧,你想交换什么?”

“咦,我以为之前他已经说过了——同心协力干倒东魔呀。”程曌下巴朝身旁阿秦一点,“东魔如今在皇都无法无天,人、神、鬼皆不放在眼里。那假冒钱先生的魔祟就是从你这儿倒戈过去的吧——不用谢,我已经替你清理门户了——皇都存亡与否对镇压整个魔界意义重大,我不能让皇都姓‘魔’,酆城就在皇城之下,与皇城互为表里,希望酆幽王助我扫平皇都内的东魔余党。”

真是稀罕了,天界居然求我鬼族帮忙,看来传闻果非空穴来风。

鬼王抬头看程曌,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难揣测其真意,但这笔交易酆幽王并不吃亏,或者说,正解燃眉之急,他没有理由拒绝,略一沉吟就爽快地答应了:“好,我派人护送你们去法器那里。你先恢复了镇魔法力、我再助你皇城除魔。”

程曌也不墨迹,立马就要和阿秦动身前往。临出发前,冷不防又被鬼王叫住。

“庄果儿真的死了?”鬼王难以置信。

“酆幽王应该也清楚吧。”程曌淡淡地回道,“那镇魔法器上的神力到底是谁的。”

……这一句既出,尘埃落定,再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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