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体育，谁能比谁不辛苦，谁又能比谁不遗憾呢。

这是司念心里想的，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换成一番道理。

“你不是说过，竞技场上要靠实力的吗······”

她弯弯嘴角，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出来。

这种局面，她私心肯定是偏向周越尘，她更心疼他的。

但是他自己心里不一定是这样。

现在这种局面，几人都拼尽全力去打了。

只是人有时候，也需要一点运气。

“明天好好打哦，我会在观众席为你摇旗呐喊的！”司念双手紧紧握着拳，眼神坚定地看着周越尘。

我会为你摇旗呐喊，你要好好加油。

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

“嗯。”周越尘笑着点点头，向她讨了一个拥抱，良久的，良久的拥抱。

可司念总觉着，自己并未完全说服他。

和周越尘不同，江河下午比赛结束时，是接受了采访的。

采访内容是江珊转给司念、让她给周越尘看的。

那这大概率是江河的意思。

“现在要去想的不是结果，而是如何竭尽全力打好这场比赛。”

江河看向镜头：“我想他一定也是这样想。”他笑得释然，就像是和谁面对面讲话一样。

没错了，这话他是对周越尘说的。

多年亦兄亦友的惺惺相惜。

他对他说，自己一定会用尽全力，所以你也不能退。

次日的赛场上，他们确实都不遗余力地去打了，也贡献了一场乒坛历史上足以载入史册的、精彩绝伦的比赛。

鏖战到第七局，开局落后的情况下，周越尘叫了一次暂停。

他独自坐在场边的椅子上喝水，肩膀有些垮，靠在椅子上。

目光沉沉。

他在思考，好在脑子还醒着，只是心无法定下来，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想看点让自己安心的。

所以，临上场的时候，他的目光往司念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又开始紧张的咬指甲了。

周越尘指了指自己的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场上一阵沸腾，但似乎没人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司念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

这是她紧张时的坏习惯，他总是会提醒她。这么紧张的时候，竟然也没例外。

两人相视一笑，司念也跟着安心了一点。

不过周越尘的笑仅此一瞬，接下来的比赛里，他的眉心始终皱着。

暂停回来后，周越尘利用发球优势追了几分，但是江河一直咬得很紧。

直播镜头里，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额头、侧脸、脖子上都是汗水，还在往下淌着……

比分很快来到8:9，输一分江河就将拿到赛点。

周越尘发球时，一滴汗落在了球台上，他摇摇头，伸手擦汗后，又重新恢复到发球姿势。

他闭上眼睛，唇齿翁动了一下。司念知道，他又在碎碎念了。

他在对自己说：“你可以的。”

比赛看的多了，基本能从唇语读出来他在说什么。

他有时候打急了还会冒几句国骂出来。比赛结束后，司念就会提醒他文明打球。

人无完人，多年养成的坏习惯很难改，可压力总需要释放。后来，他不知从哪里学了一些外文俚语，慢慢改掉了。

回到赛场。计时器上显示，这场比赛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零七分。

两人在这一分对拉了二十三板，周越尘才抓住江河一个侧身，反手变线拿下一分。

这一分对于整场比赛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司念听到身边的江珊低低地叹了一声。

场上是她亲哥哥，她的紧张一定不比自己少。

司念想去握握她的手，可手心都是汗，只能放在膝盖上蹭了蹭，才敢去握。江珊的手比她的暖和多了，握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在安慰谁了。

直播有延迟，最后几分的时候，群里已经炸开了锅，kiya他们都在@司念问结果。

司念打下“赢了”两个字的时候手都在抖，心里是喜悦的，眼泪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旁边的江珊已经哭成小泪人，司念不得不忍住眼泪去抱她，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也不知道在道什么歉。

“没什么对不起的，他们谁赢我都高兴，谁输……我也都难受。”江珊哽咽着说。

大概是怕司念心里不好受，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又不是不能一起去了，还有团体赛啊。我会努力拿个冠军回来的，我一定努力！”

看着江珊闪着泪花，但仍旧坚定的眼神，司念突然觉得之前天真可爱的小豆包一下长大了。

可不管是妹妹的冠军，还是师弟的冠军，都无法弥补江河自身的遗憾。

他明明差一点就要碰到月亮了。

可现在，天亮了。

场上雷动的掌声一刻未停，周越尘和江河握着手向全场观众致意，他们已经尽全力呈现了一场精彩的比赛。

场上，也似乎没人在意这是不是决赛、在意输赢的结果了，选手和观众都在享受这一个多小时的酣畅淋漓。

十年如一日的训练，不会在此刻画上句点。

无论谁输谁赢，他们都将背负上彼此的梦想，一路向前。

—

进入备战期后，周越尘去了西部的基地封训。分隔两地，又没有什么时间，两人只能晚上打打电话。

封训中期的时候，终于有个家属开放日，也正好赶上周末。

司念上了一天课，得知消息后，直接买了机票赶飞机过去。

有特批，落地当晚就能进去看周越尘，但是他的训练不能中断。

打了个照面以后，司念就坐在场边看他打球。

球馆里人来人往的，又有很多新人。

知道周越尘的家属来了，谁都想看看女明星长什么样。

偏偏司念的行李箱绿油油的，在场地里也有点扎眼，导致不断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过来和她说话。

“哎呦，这个女娃儿好乖哟！是你们哪个儿的女朋友？”

周越尘拿着毛巾正准备擦汗呢，赶紧高举双手： “我的我的！”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额角还淌着汗，笑的特灿烂。

“怪不得，这最周正的帅哥配最漂亮的妹儿，刚刚好嘞。”

阿姨嗓门不小，一说完，差不多满场的人都听到了。大家紧跟着打趣周越尘“喊这么大声，怕谁和你抢啊！”

司念害羞地将头埋在了行李箱上，想着这样应该没人再来和自己说话了。

她索性就这么躺着玩手机，玩着玩着，就有些困了。

周越尘和吉祥练到很晚，一直专心致志的，完全没发现坐在旁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训练结束的时候，周越尘收拾好包，走到司念旁边。

她穿着一身修身的运动外套和运动裤，侧着头趴在行李箱上，腰都弯成九十度了，一只手还握着手机，只是屏幕已经息了。

周越尘还以为是孩子太无聊了，就问她：“晚上吃东西了吗，是不是饿了？”

问完等了两秒，不光没声，身体也一动不动。

“睡着啦？”周越尘无奈地笑了一下，轻轻地抚摸着她垂落的长发：“我说怎么半天不吱声呢！”

“睡美人”还是没醒，周越尘只好放下包，坐在了她旁边。

这里空调开的足，周越尘怕司念着凉，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纤薄的背，一只手在包里给她找盖的东西。

正翻着，趴在箱子上的人儿睡眼惺忪地“嗯”了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还放在自己侧脸上蹭了蹭。

周越尘也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似乎是瘦了，脸颊肉都快捏不到了。

“我不在，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完全不是……”司念一只手撑着箱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是真瘦了，加上这件运动服也显瘦，身子向后轻轻一弯，腰曲更明显了。

“你不在京北，我才能吃正常饭。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那段时间每周上称，我都要被老师骂！”

司念撇撇嘴，叉着腰指责周越尘：“因为你总是投喂我，班里同学都说，我快变成方圆的姐妹圆润了！”

她挺着胸口说话，突出的锁骨紧跟着凹陷下去。

看得周越尘很是心疼。

自己好不容易喂胖了一点，短短一个月不到，又回到解放前了。

“那你能不能……”他看着司念的眼睛，轻叹了一声，然后抿了一下唇：“能不能……把我的圆润还给我？”

“不可能，她不会再出现了！”

司念坚定地摇头，牵起他的手催促道：“走吧，送我出去，明天我再来看你奥！”

入了夜，气温降了一些，很凉爽。

两人一起往体育馆外走，周越尘问：“晚上吃了吗？”

“没，太晚了，不吃了！”司念再次坚决地摇头。

周越尘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挎住了司念的胳膊：“走吧，我饿了，陪我吃点！”

“你能出去？”司念问。

“不然定那么大一间，你自己睡啊？”

—

昨天一路奔波，司念吃夜宵的时候都差点睡着，回到酒店洗洗就进入梦乡了。

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多，实在憋不住想上厕所了，才肯起。

“哎呀，小懒猪终于起床了！”

周越尘正在客厅锻炼，撑在沙发上做俯卧撑。

宽阔厚实的的脊背上，肌肉线条在白色训练T恤下若隐若现，看着似乎是比先前更壮了一点。

“你才是猪，我这么瘦！”司念还嘴道。

她从卫生间出来时，本来想去喝水的，路过周越尘身旁的时候，没忍住拍了他的屁股一下。

周越尘似乎是吓了一跳，登时翻过身去坐在了地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念。

某人已经若无其事地去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水，只是拧开瓶盖，放到嘴边还没喝，垂着眼又抬起来，有点心虚。

“变小色狼了？”周越尘拿起搭在脖子上的围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擦完就起身了。

眼看周越尘已经向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了，司念避无可避，向后退了两步就靠在了墙上。

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就已经被周越尘壁咚到墙上了。

“没听说过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吗？”

“你又不是老虎。”司念低低地的还嘴，心跳却在胸腔中狂奔。

“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也低低的在耳边回响，司念顿觉大事不妙，伸手去推已经来不及了。

“周越尘！你真……”她变态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已经被那个人以吻封缄。

不过，“变态”这两个字在形容某人在床上的表现，确实足够贴切。

进度过半时，司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到周越尘身上的。

她还没稳住，就听见周越尘问了一句足以震碎她对他印象的一句话：“都上来了，要不要……”

他说着，腰腹动作却没停。

话没有说尽，两人却都已心下了然。

周越尘的眼皮微抬着，盯着司念绯红的脸看，眼神里尽是挑逗的意味。

司念羞得不想和他对视了，侧过头去嗔怪道：“我发现……你这个人表里不一。”

“我们家有你一个宝宝表里如一就够了。”周越尘抽出原本在司念腰上那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强迫她看向自己：“确定不试试吗，宝宝？”

“呀！你……”司念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抱怨道：“我腿都软了，哪里还有力气。”

日常生活中，很难看到她这样真实可爱的一面，周越尘哪会放过，继续撩拨。

“就只是腿软了吗？看来我的服务还不到位……”

—

洗好澡以后，周越尘就要回训练基地了。司念穿着他的宽大T恤，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今天不是休息吗？”

“嗯，但是训练不能断，我晚点回来带你逛逛！”周越尘拿过司念手里的毛巾，轻轻揉擦着她的头发。

“你下午还能打得动球啊！”

司念故意逗他，说着已经拿了桌上的房卡和手机递到他面前：“我自己来，你快去吧！”

周越尘依旧帮司念擦着头发，同时又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故意凑到她耳边说：“不止下午，晚上也可以！”

“走走走，快点走吧！”

本想逗他，结果反被撩了，司念抢过毛巾，起身推着他出门。

下午司念也没闲着，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去基地陪周越尘训练了。

只有一天时间，太短暂了，怎么想都舍不得。

不过这趟没白跑，她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休息的时候，司念借着给周越尘递水的由头，凑到他旁边打探道：“我看见，场边有个美女给江师兄递毛巾呢！”

周越尘脸上是一副见怪不怪得表情，喝完水往江河那边看了一眼，才慢吞吞地说：“你说嫂子啊！”

“嫂子······”司念也往江河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一脸惊愕地转过头：“什么时候的事？”

“谈了很久，已经领证一年多了，只是还没办婚礼！”周越尘压低着声音和司念说，说完还和她眨了下眼睛示意保密。

“不会只有我不知道吧？”

司念有点气，这事江珊也没告诉她。上次她帮方圆问江河有没有女朋友时，周越尘也帮忙打马虎眼。

“要保密，师兄他们夫妻很低调，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看着司念有点不满，周越尘赶紧搂过她的肩膀：“很多人都不知道的。”

“那怎么没人帮我们保密呢？”司念扬着头，握着拳头打了周越尘的肩膀一下，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我可不想低调，最好全世界都知道，都离我老婆远点。”周越尘说。

司念“切”了一声，水都不打算帮他拿回去了，扭头就走，周越尘赶紧追了上来。

“你这根本不是为了给我送水，纯属八卦心起。你看看人家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的，而我老婆只会在场边睡大觉！”他自顾自抱怨完，战战兢兢地把水放进了包里。

没有预想中的炸毛，司念凑过来帮周越尘扯了扯衣领，笑着说：“那你早说嘛，你说我也可以为你做啊！”

她眯着眼睛，笑的很灿烂。

只有周越尘知道，这是笑里藏刀。

果然不出他所料，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司念都站在台子旁边守着，只要一休息，她就凑上来关心。

“累不累啊！”

“要不要吃点东西补充能量啊！”

“好多汗啊，快擦擦！”

她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递上能量饮料：“来，大狗狗，喝水水！”

周越尘后悔不已，慌乱地接过这一套组合拳后，提议道：“那个，念念，要不你还是出去逛逛吧，刷我卡……”

—

奥运会开始前夕，司念就已经放了暑假，她早早做好了攻略，订好了机酒。

想着是周越尘第一次获得的世界冠军的地方，大概率也是拿下大满贯的地方，一定要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只是没想到临出发前两天，周越尘就出了岔子。

他被蒋一齐他们拖去理发店，打算一起弄个新发型。

本想着可以帅气地参加开幕式，没想到理发师的审美大概是有些问题，不光把周越尘的鬓角剃了，烫的那个头发也是一言难尽。

丑的周越尘根本不敢发给司念看，视频的时候都戴着帽子。

还好吉祥皮了一把，冒着被揍的风险摘了周越尘的帽子，给司念看到了。

这回真炸毛了。

“周越尘！没有我的允许，谁允许你乱弄自己的头发的！”

好忙，抱歉，这次多更一点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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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