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两次拍摄,樊凡时间不赶巧没有过去,却在最后一天听说片场出了大事。
樊凡赶到时,闹事的女人和她的同伴已经被拉开了,但仍在一边辱骂不休。洛雅衣服湿了一大片,坐在书店的暗处,低着头,不知是不是在哭。江远护在洛雅身边等着工作人员把她的车开过来。两个记者被拦在一边,但仍然探头探脑想要拍照,陆予风正与他们交涉。还有一些路人已经拿了手机或拍或录,不过他们被隔离在工作区外,离得比较远,手机估计拍不到什么清晰的画面。
虽然对事情已经有了大概了解,但看到现场,樊凡还是不免暗道麻烦。首先要劝退那两个记者,他们是品牌方请来写“软文”推广的,本想趁着这最后一天可以顺便采访一下洛雅扩大一下宣传,没想到却赶上了这么一场闹剧。虽然他们都是正经刊物的记者,目前跟“知新”又是合作关系,应该不会刊登这类八卦消息,但谁能保证他们私下不会给什么不入流的网媒提供消息赚外快呢?当然,这些樊凡也阻止不了,她只希望不要在这里把事情闹大,给自己添麻烦。
樊凡走过去低声跟他们说:“今天这也不是什么好事,采访肯定也做不成了,你们还是先走吧,否则消息扩散出去了造成什么负面影响,第一个怀疑的肯定就是在场的媒体人了。无论是电视台还是品牌方,都不是我们可以得罪的。我们打工人最怕的不就是平白无故地惹一身是非吗?如果你们真有兴趣,可以等事情稍微平息一点,大家一起吃个饭,再好好地约个采访。”两个人听她说得有理,也看出确实拍不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了,也就依言离开了。
闹事的主角是一个中年女人,保养和穿着都像是一个贵妇,但此时她面容扭曲,脏话不绝于耳,看起来就是一个典型的“泼妇”。她带来的那个帮手现在正试图拦住洛雅的车,不让他们离开。“帮手”年纪比较大,工作人员不敢跟她有太多拉扯,双方正处于僵持状态。樊凡很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有钱女人,会自贬身价,亲自上场干架,明明可以有很多更体面的方法可以解决问题的。
樊凡过去的时候,女人正因为陆予风的劝阻而暂时转移了怒火。陆予风不善于处理这类场面,她大事化了的随意态度进一步激怒了女人。看到樊凡过来,陆予风长吁了一口气,退到了一边。
“你现在这样只会便宜了他们。”樊凡第一句话就让女人住了口。樊凡趁势凑近一点,小声继续道,“明明是他们的过错,但现在大家只看到你们在欺负她,觉得她很可怜——特别是你老公。”
女人闻言又暴怒起来:“这个狐狸精,小X货,竟然还敢拍我们家的广告!在我眼皮子底下勾三搭四,当我不知道他们的丑事,还是以为我死了!不要脸的臭三八,下九流的臭戏子!”
这堆脏话虽然不是对着樊凡而来,但她还是听得直皱眉。樊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尽量和颜悦色地说:“您说得没错。但一会儿警察过来了肯定不会管这么多,闹事的都要抓起来,到时候她是丢脸了,但您也倒霉了。而且这个事情闹大了,对‘知新’可能会有很大影响,老板知道了只会怨恨您。您现在是能让她吃点小亏,可是最后大便宜还是让她占了,何必呢?”
女人听樊凡说得在理,情绪平缓了一点。樊凡趁热打铁:
“今天她的脸也丢完了。记者也都走了,估计都回去写爆料了。爆料她没关系,可千万不能把你们公司牵扯进来,否则对您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看您现在还是赶快回去,跟家里人或者公司里的人商量一下,怎么应付那些记者。其它的事,您大可以慢慢处理,不要气着自己了。”
女人犹豫起来,最终怒气冲冲地跑到洛雅的车前,对着车窗啐了一口,恨恨地骂了两句,拉起车前的同伴开车扬长而去。
“知新”的人应该早就通报了老板,但老板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只是让秘书给樊凡打了电话道歉,并要求暂停广告制作。
工作中常会有一些意外事件,但这种事情怎么都不应该在樊凡需要应付的工作清单里。处理完这些事情,樊凡只觉得精疲力竭。本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很在意江远的想法,但到了现在也都无力关心了。
在场人员虽然没有公开议论,但樊凡知道大家的八卦神经已经被激活了,估计私下已经忍不住要四处分享了。她严厉警告工作人员不要多口舌惹是非,然后让大家回公司继续上班,希望紧张的工作能平抚一下他们激动的神经,虽然也知道可能收效甚微。
陆予风走过来问:“广告还能拍吗?”
樊凡摇头:“说暂时不拍了。也有可能无限延期。”
陆予风惋惜道:“这次广告拍出来效果应该很好的。就这样不拍了,前面投的钱也白费了。”
樊凡道:“这就不是我们可以操心的事情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只关心他们能不能按时结尾款。”
“说得也是。拿尾款确实很重要。不过我们这些创作者,在劳务报酬之外有时也会想要一些自我满足。”
“理解理解,人文需求嘛,不过我今天的人文关怀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樊凡想到自己如何费心与各方周旋的事,又是一阵心累。
“你还挺会左右逢源的。”樊凡劝离女人的时候陆予风就在旁边,听得分明。
“左右逢源”并无褒义,但陆予风的话毫无恶意,她只是直陈事实。樊凡无奈地斜了她一眼:“你知道,在我们这行,你才奇葩。而且,你好像完全不会八卦。你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洛雅,看不出来呀……”
陆予风神情淡然:“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不说。事情只有一个结果,但原因可能很复杂,有时候连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楚,何况不相干的外人呢?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是基本原则。”
樊凡是一个结果导向的人,所以对陆予风的话并不完全赞同,但她也承认,陆予风的话总是包含着一些真知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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