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报表表明樊凡这一年确实比较成功。她的广告制作的ROI基本都能达到5，也就是说她的公司在第一年已经实现了盈利，在业界也小有口碑。“永发”年会还特别邀请了樊凡公司的主要管理人员。

王竞一桌桌敬酒时在樊凡这边停留了好一会儿，跟大家寒暄打招呼。大家都觉得大老板真是平易近人。樊凡这一年作为合作方，自认为对“永发”颇有贡献，也是踌躇满志。王竞也半开玩笑地问她，要不要考虑延长跟“永发”的合同，“永发”愿意加大投资，帮樊凡实现规模扩张。

樊凡相信“永发”的实力，孙一一在加入“永发”MCN以后，发展之快有目共睹，但这可不是樊凡想要的。

樊凡心想：总有一天，我也会跟王竞平起平坐的。但表面上她还是堆起一脸真诚的笑容：“王董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现在我们还不想做那么大，如果哪天想要做大了，肯定是要拜托王董的。”

王竞听出她的意思，也不点破，只是笑笑说：“嗯，有空大家一起吃吃饭。我们会所很多大老板需要做广告的。”

樊凡赶忙敬酒：“一定一定，希望王董多多引荐了。”

王竞笑着跟大家点点头，就去了下一桌。胡天明看他一走，就对樊凡说：“这个机会其实挺好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如果能把‘永发’的业务都拿下来，我们根本主不用考虑别的业务了，就做好我们的广告，不出几年搞不好就能财富自由了。”

樊凡说：“靠树树倒，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指着一家公司过日子。‘永发’连美容院都要自己做，我们没他们的实力，但如果有机会最好还是尽量独立。”

胡天明撇撇嘴，但毕竟这不是他的公司，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事情，所以他也只能住了嘴拿着酒杯去找别人抱怨了。

年会上，樊凡听到的最大的消息是，孙一一做了“永发”MCN的总监。孙一一这一年的形象打造不仅提升了自己的价值，也间接地提升了“永发”MCN的品牌价值。据说孙一一的这次晋升，将对“永发”的股价产生正面影响。

孙一一和王竞并排站着，神采奕奕。樊凡心情复杂：她还是不喜欢孙一一，但也不得不佩服孙一一心机深远，步步为营。

不少人跑过去要跟王竞、孙一一合影。樊凡想：孙一一之前也是这样跟高层名流蹭合照的吗？不过十年，现在她自己成了被蹭合影蹭热度的人。

一片热闹中，樊凡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你说他们是不是……”“很有可能，之前就听说过，好像就是有这层关系才合作的，MCN就是为她才搞的。”“我也觉得，要不哪能爬这么快？有钱人现在都喜欢网红的呢。”“听说专门按富豪口味整过容的，你看那个下巴，那个胸……”“难怪，这是为以后结婚做铺垫？”“结婚应该不至于吧，有钱人，玩玩吧~”“不过这个孙一一这个身材，啧啧……我们也上去跟他们拍个照吧。”

樊凡想起王竞那个共患难后又离开他的前妻，孙一一可不会是那样的人，王竞真的会爱上她吗？不过也难说，毕竟谁知道王竞在酒吧里的失意是因为对前妻旧情未了，还是因为自尊受损呢？

当然，这些都与自己无关，虽然樊凡私心并不希望孙一一跟王竞在一起，然后凭借他爬到更高处。樊凡很难解释这是一种什么心理，但绝不是同性或者是同行之间的嫉妒这么简单，她对孙一一好像还另有一种隐秘的期待。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期待，所以听着有关孙一一的议论，看着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满脸兴奋地跑过去拍照，樊凡会觉得恶心又气闷。

关于孙一一的流言蜚语从未断过，有时樊凡自己也会参与两句，但有的流言也会让樊凡十分反感，就像她现在听到的这种。

樊凡不知道这些传言中有多少真实性，但她确实知道，孙一一走到这一步绝不只是靠外貌。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如果有几分姿色，在大部分人眼里，其成功就必然与色相有关，是“以色事人”的结果。

樊凡想到了江远。江远一定不会这样去评价一个女人，虽然他很容易不耐烦，对女生也没有特别的温柔，但印象里，他从来不会这样恶意地去谈论女性。对于不喜欢的女人，他最明显的态度就是不闻不问。以貌论人的话，他更是从来不说。当然，也许因为他自己就是“色相迷人”的人。江远一定也因此困扰过吧。樊凡想到那个因江远自杀的女生，觉得似乎有点理解江远为什么那么排斥别人对自己外形的赞美了。

樊凡突然无比想念江远，借着几分酒意，她走出酒店拨通了江远的电话。

江远很快接了电话，问樊凡有什么事。

樊凡听着江远的声音，只觉得满心温柔，酒会上的浊气一扫而空。她也不答江远，就自顾自地说：“江远，江远，我好想你呀。”

江远好一会儿没声音，樊凡也不急，孩子气般地在电话里重复着他的名字。

江远终于问她：“你是又喝酒了吗？你在哪儿？”

“嗯，‘永发’年会呢，喝了一点。不过我没醉哦，我是真的很想你。”樊凡带着醉意，笑嘻嘻地说，“我今晚想去看看你。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呢。”

江远似乎犹豫了一下，说：“我这边待会儿有朋友要过来。今天也晚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找个时间吧。”

樊凡毫不气馁：“什么朋友呀，我认识吗？不认识也没关系，你知道我是见面熟的，大家可以一起聊天喝酒的嘛。要过年了，人多正好热闹。”

江远笑了起来：“还是不要了，你是‘见面熟’，别人可不一定。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社牛的。”

“好吧。”樊凡有些失望。江远又叮嘱了几句，让樊凡早点回去，不要自己开车，这才挂了电话。

樊凡有些失望，没精打采地回去跟大家告别，然后叫了车在路边等着。一抬头，看见夜色清澄，有明月当空。难怪觉得今晚的亮光有些不同，原来是快要十六了呢。樊凡沐浴在月色中，心情大好，想要见江远的心突而又强烈起来。

我今天一定见到江远，哪怕看一眼也好。樊凡这么想着，就改了方向把车子直接开去琅市。

江远在研究所附近的一个小区租了房子，房子在一楼，位置和环境都非常好。樊凡虽然去过一次但印象深刻，所以很快就摸到了房子外面。

客厅灯火通明，透过白色的落地窗纱，樊凡看到江远和一个女人正对面坐着，桌上放着茶，但似乎谁都没喝。

这是谁呢？樊凡想要直接敲门看看，但即便是喝醉了，她也知道这种突然的造访是会显得很无礼。她对江远无礼的时候很多，但也是知道场合的。

这种场合，樊凡决定无礼得隐蔽一点。她偷偷摸摸地走到落地窗边的阴影里，透过缝隙向里窥探：竟然是洛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