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聊得很热络。樊凡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看洛雅的表情,并没有她以为的悲伤沉郁,而是面带微笑,显得温柔明亮。看来洛雅是走出上次的阴影了?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决定。这么晚过来找江远又是说什么呢?孤男寡女,这是不是也有点过于暧昧了?
樊凡心里又是一阵泛酸:江远只是一个嘉宾主持,什么时候跟洛雅关系这么密切了吗?离婚以后,虽然仍有联系,但她对江远的生活所知甚少,对他的感情生活更是从来没有问起过。樊凡也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江远恋爱的可能,但潜意识里却一直在抵触这样的念头。毕竟他们离婚也不过一年左右……但这是江远呀,一年时间足够无数女生向他示好了。
樊凡想得五味杂陈,却看见洛雅站了起来,江远随即也起了身。看来洛雅是准备走了。樊凡没想到洛雅的下一个动作却走过去抱住了江远。江远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最终也环住了洛雅。
樊凡觉得胃里酸气上涌,忍不住想要呕吐。她捂着嘴快步跑开,终于在一棵树下吐了出来。樊凡想,明天清洁工看到了会不会想骂人呢?不过也无所谓了吧。
樊凡消沉了两天,好多次想打电话给江远问个明白,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立场,她也很怕听到江远告诉她,他俩真的在交往。
洛雅跟孙一一完全不同,但据樊凡对江远的了解,洛雅应该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江远究竟喜欢什么类型呢?自己这样的吗?可他还是很果断地跟她离了婚,况且,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种类型。她不只是不了解江远,连对自己,她也缺乏特别了解。
也许这又是一场误会,就像上次江远和孙一一的“拥抱”,但樊凡没办法自我欺骗。就她所目睹的情形而言,江远和洛雅就是男女间的拥抱。
樊凡认真分析江远的肢体语言:他迟疑了一下——他没有那么确定;他最终回抱了——他并不排斥。谁都不会排斥这样一个美女的投怀送抱吧,虽然她刚刚闹过丑闻,但她看起来仍然知性优雅,她跟他搭档得那么有默契,他们是有共同语言的,而这正是江远提出的离婚原因之一。
樊凡又猛然清醒过来:是啊,他们已经离婚了,基于江远的坚定意愿。是她单方面的,不肯接受现实,抱着不可告人的幻想,希望他可以回头。
回想自己鬼祟偷窥的行为,樊凡感觉就像一个变态跟踪狂,羞愧难当。她下定决心放弃幻想,断绝与江远的纠缠,所以当江远打电话问她见面的事,她只说那天喝醉了,最近实在事忙,暂时没空见面。
这一半也是实情。年会上王竞的话让她有些不安,她打算尽快拿回控股权。虽然按照投资,她是小有盈余,但要购回“永发”的部分股权还是有很大缺口的,所以樊凡必须一鼓作气,再接再厉。
在王竞的推荐下,樊凡也成了他们那个高级会所的会员,当然,所费不赀。樊凡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投资,忍着肉痛,咬牙付了钱。王竞不知是想试探她的本事还是不太在意她的“小事业”,虽然推荐樊凡入会,也带着樊凡吃过两次饭算是“入会礼”,但从来没有主动给樊凡介绍过客户。每次在会所遇到,也只是淡淡打个招呼,寒暄几句而已。
樊凡也遇到过孙一一几次,不过孙一一姿态很高,看见樊凡一般只是随意挤出一个微笑,从没因为她停下过脚步,有时跟别人一起时甚至会对樊凡视而不见。樊凡心知两人对彼此都没有好感,但这种公然轻视的态度还是让她极为不快,想要早日赢过孙一一的心思又更强烈了。
总体来说,加入会所对樊凡是有积极意义的。借由王竞的人脉,樊凡在会所确实捞到了两个大客户以及一些潜在大单。
卢振羽也是樊凡在会所认识的。卢振羽不是会员,他是某个会员的朋友带来凑局的。凑局的目的樊凡是后来才知道的。
卢振羽是程序员出身,名牌大学毕业,先在国内大厂干了几年,后来又跳去美国,在互联网泡沫破掉之前积累了一笔财富后激流勇退,靠着之前的一些投资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回国的目的很简单:找个品貌相当的对象结婚。
卢振羽三十七岁,正值壮年,长相斯文不油腻,有健身习惯所以身材也保持良好,头发也还茂密,这样的条件在婚恋市场本是很抢手的,但在国内的时候卢振羽工作太忙没时间相亲恋爱,美国又去得太晚不太能融入本地交际圈,本人又不肯将就,所以挑挑拣拣到这个年纪还是单身,据他所说,这也是他决定提前退休的重要原因。
这些樊凡起初当然都是不了解的,会所遇到的人,樊凡一律当作潜在客户表现热络,对卢振羽也不例外,但也没有特别的另眼相待。卢振羽对她却留了心,打听得知樊凡正单身更是起了意,借口帮樊凡介绍客户一起吃过几次饭,并且还真的谈成了两单。单子不大,但樊凡还是按规矩请客送红包作为答谢。卢振羽不收红包,却又买了贵重的礼品回礼,樊凡这才觉出不对。
樊凡直接告诉卢振羽自己刚刚离异,卢振羽愣了一下,随即问樊凡有没有孩子,最后表示自己不介意。樊凡哑然失笑,本想说,可是我介意。但看卢振羽一脸真诚,又不想给他难堪,于是说自己离婚不久暂时不想恋爱,特别是现在事业关键期,只想专注工作。
卢振羽却说,他一点儿也不反对樊凡发展事业,也无意成为她的绊脚石,他也能理解樊凡目前对于感情的态度,所以他并不要求两人马上确定关系,只是希望樊凡可以给彼此一个了解的机会。
“我不确定有没有能力帮你,但是我现在有时间也有意愿帮你。你也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付出,工作之余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爬个山。如果有时候想要一个人的空间我也不会打扰你,如果你希望找人聊天或者做的事可以想到我。”
话说得这样周全,让樊凡无从拒绝。樊凡想,确实是时候要向前看了,眼前这个人外在条件不错,相处也并不让人讨厌,无论是出于功利目的,还是为了个人生活,都值得好好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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