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振羽是标准的理工男,行事严谨有条理,约饭送花帮跑腿,一般追求女生该走的程序一步不缺。樊凡说不喜欢花他也就不送了;樊凡说忙他也不强约。事事尊重,样样君子。樊凡不好意思,总想着礼尚往来,但到底还是卢振羽付出比较多。樊凡在生出爱意前,倒是先生出了歉意。
某天跟卢振羽吃完饭,樊凡抢先付了账,卢振羽佯怒道:“需要这么计较的吗?”樊凡笑回道:“必须要计较的。朋友要做得长久,账目必须要分明。”卢振羽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不回避:“你的意思是,希望只是做朋友吗?”樊凡说:“起码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我从小家教就是这样,不能占别人便宜,特别是男人的便宜。”卢振羽点头以示赞许,却又说:“你的家教很好。但是我的家教是约女生出来决不能让女生付费。”樊凡仍然笑道:“这可没有道理。要是对方没钱也就算了,否则可不就是看不起人吗?”“怎么是看不起呢,我觉得这是尊重女性。”
明明是起意良好的共餐,却似乎隐约要起争执。樊凡还想继续辩下去,卢振羽却及时打了圆场:“我们都是有家教的人,虽然家教不太一样。我们不如折个衷吧,谁约谁请客,谁也不占谁便宜,谁也不要坏了对方的家教。”
这话极是聪明圆滑,全不似刻板印象中的理工直男,比江远那个文科生还要知情识趣。樊凡不由对他另眼相看,心想这样能说会道,该是很会讨女生欢心的,单身这么久,看来果然是因为挑剔。
江远当然不知道樊凡的这番背后比较,突然给樊凡打了电话,却是为了公事。
有人赞助了琅市电视台长达五分钟的公益广告,指名由洛雅作为出镜记者。江远虽然是编外人员,但也给了一个广告提案,最后竟然讨论通过了。
江远觉得樊凡公司很适合这次广告拍摄,洛雅也表示了认同,所以先来问问樊凡,“因为是公益广告,所以虽然有赞助,但预算可能也达不到你们商业广告的标准。”江远最后补充道。
樊凡听得不太得劲。她私心就不太想跟洛雅合作,何况这个公益广告明显目的可疑;而且江远到底是怎么看她,才会特别在最后提到预算的事呢——虽然江远想得也不算错,她确实也在意收益问题,但自认还不是唯利是图之辈。
不过想想,不管潜在目的如何,这个广告归根结底还是公益性质的,更别说这类广告对自己公司的宣传价值;而江远能够想到她,无论是对她个人还是她的公司,都是一种肯定。樊凡于是又高兴起来。
广告是关于留守儿童的,指定要去某村实拍。去了电视台开会,江远也在。原来这个“留守村”是江远在田野调查时留驻过的地方,后来也有联络,比较熟悉情况,所以这次拍摄江远会以志愿者身份参与。洛雅不知江远和樊凡的关系,但因为跟樊凡合作过所以算是熟人,而且因为樊凡那个广告对她印象颇佳,这让樊凡不由觉得是自己有点小器了。
导演自然是要找陆予风,她也不出所料地一口应承了。接下去注是前期踩点搜集材料,联络家长沟通影像权和**权,之后开会策划又忙碌了三四天。
陆予风很有想法,所以基本构思很快敲定了。这几天樊凡都很忙,完全没空跟卢振羽吃饭。卢振羽也不计较,甚至颇感兴趣地表示希望能够参与,他愿意额外赞助一部分费用。这是好事,樊凡没有理由拒绝。到了大家聚集的时候,樊凡才略微感觉有些修罗场。
樊凡虽然已经做了很多自我心理建设,但每次看到江远和洛雅在一起还是会觉得不太自在,而洛雅温柔和善的态度又让樊凡讨厌不起来,结果还因此生了几分羞愧;卢振羽虽然介绍是樊凡的朋友和赞助者,但明眼人都能看来他跟樊凡的关系不一般。江远对此没有明确的反应,只是比以往更沉默。只有唯一知情的外人陆予凤态度自然,还常常在不经意间缓解樊凡的尴尬。
还好工作期间,大家都比较专注,交流也慢慢自在了许多。
这个村比较偏远,父母很多都在琅市打工,有人甚至去得更远。村子并不算贫穷,但看起来破落潦草。即便是楼房,也显得肮脏零乱,那些泥砖房更是残破昏暗,显出少有人居的颓态。其间出入的,主要就是老人和小孩了。老人的表情,不知是麻木还是自安;孩子的言行,不知是粗鲁还是天真。
孩子其实也并不多,毕竟有条件的都随父母出去了。那些留守的小孩有的显得内向羞怯,有的却是“人来疯”,追着他们这些“外来者”跑来跑去,问个不停。对于孩子们好奇的询问,大家都很有耐心,但是跟小孩们更进一步接触时,大家就反应不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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