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一眼就看到了樊凡，略显讶异。洛雅后知后觉地侧身看见樊凡，表情平静地起身颔首道：“你们那边谈完了吗？不好意思，有点忙，没过去——江远，就不用我介绍了，他是应邀过来担任我们一个节目的专家顾问的。”

洛雅的样子看起来那么自然，似乎一切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巧合。

“二位是老搭档了，合作应该会很有默契。”樊凡僵着脸强笑道。

“这次不是跟我合作，我只是推荐了江远。我有别的新闻要做，否则不会把你推给尹晖。你想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谢谢你，洛雅。尹晖看起来挺不错的，我们刚刚谈得很好。我过来是说再见的，哪天有空一起吃个饭吧，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说罢也不去看江远，就疾步离开了。

直到走出传媒大楼，樊凡的心跳才慢慢平缓一点。她吁了一口气，一边拖着步子去停车场，一边回想自己刚才是否有失态之处。

“等一下，樊凡。”突然身后传来了江远的呼声。

樊凡停步回首，见江远追了上来。

“有何贵干？”樊凡故作冷淡。

“没什么，就是听洛雅说了你的事情，想跟你说，你做的事情，很好。”

樊凡低头用脚尖踢一块突出的方砖，没好气地说：“好什么好，我的钱都亏得差不多了。而且我做事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肯定。”

“钱不是……”江远说了一半又改口道，“我相信你，亏多少钱都可以重新赚回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呀。都说是运气好了，万一我现在运气用光了呢？你要养我吗？”

“是的，你不需要我肯定，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养你一辈子。”江远毫不犹豫地说，“我的收入也许不能大富大贵，但绝对可以保证我们生活无虞。”

樊凡下脚太重，地砖撞得脚尖发痛，让她的心脏也随之抽动了一下。

片刻后，樊凡挑衅般地扬起头：“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忘了吗？我说过我有男朋友。你一直这样是想干嘛，想要撬墙角破坏别人感情吗？”

江远抿紧嘴唇，眼神暗淡下去。

樊凡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施施然从江远身边走过。擦身而过时，却又听到了江远的声音：“我可以吗？”

“你说什么？”樊凡停下了脚步。

“我可以撬墙角吗？”

“你想吗？”

“我想。我要。只要你同意。”

江远的声音平稳而短促，在樊凡听来却如爆竹，砰的一声炸得脑中一片空白，过后又在眼前升起一团烟花——他爱她——他终于为她击败了自己的理智和原则。

樊凡依着惯性走出了两三步，想想又大踏步走回江远身边，说：“你等着。”然后不待江远反应，就走去车位开车离去。

樊凡没有从后视镜去看江远，但她心里有十分的笃定：江远一定会站在原地看着她。

而樊凡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李琛摊牌。

李琛好像有所觉察似的，对于樊凡“当面谈一谈”的请求，只推说忙。在樊凡的一再坚持下，他又说等过了他生日再说。

李琛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星期，樊凡想着李琛的为人，是值得自己最大的善意的，于是也就同意了。

生日那天，李琛表现得格外殷勤积极，不但订了星级酒店的浪漫晚餐，还特意抽空，亲自开车送樊凡和她的模特去津城传媒，倒像过生日是樊凡而不是他自己。

樊凡推辞不过，只能由他。一段时间不见，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奇异的生疏感。

李琛浑然不觉般，热情地跟大家打着招呼，一路上不停地跟樊凡分享他这段时间的工作和生活，还说他父母想要见见樊凡。

樊凡倍觉煎熬，好几次想要打断他提前坦白，但还是竭力忍了下来。

到了津城传媒，李琛又一定要跟樊凡一起上去，说是想沾光见见名人。他似乎预感到了这大概是他与樊凡最后一次以恋人相处，所以竭力想要抓住两人相片的每一个时刻。

出了电梯，正遇上洛雅和尹晖。樊凡跟两个打过招呼，一边让模特们跟着尹晖先去会议室，一边打发李琛回去。

洛雅看着他俩，似有所虑。等电梯门关上，洛雅才问樊凡：“男朋友？”

樊凡对洛雅的印象已经有所好转，但仍然不习惯她过问自己的私事，所以对这个问题只是含糊其辞地敷衍了过去。

会议很有启发性。尹晖态度真诚，思维敏捷；洛雅亲切温柔，细腻体贴，两人配合默契，挖掘出了很多樊凡她们自己都没考虑过的问题，聊到深处，甚至有模特当场流下了眼泪。

尹晖和洛雅不想过早消耗访谈对象的情感，于是及时收束。大家一起大致明确了访谈的方向和取材内容就散会了。

洛雅一直把樊凡她们送下楼。趁着模特们上车的时候，洛雅才对樊凡说：“你的那个朋友，叫李琛吧。你最好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樊凡好奇道：“你怎么会认识李琛？你知道他什么事情吗？”

洛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我目前要做的新闻跟他也有一点关系。”

樊凡满心疑惑，但也不好为难洛雅，所以点头谢过她，说自己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