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渐无书中途又接了一个电话,雁回在他对面,看见他好看的脸皱了皱。
“我的老天爷!你怎么又回家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文物有多少!”电话对面的陈锦年拿着他的手机咆哮。
“嗯。”渐无书似乎早就习惯了,拿起旁边的水杯呡了一口。
听到这样平淡的回复,陈锦年额头青筋暴起,“你嗯个屁啊,你。再不回来我快要被这堆文物压死了。”
“需要我给你准备棺材吗?”渐无书看向对面的雁回,他安静的吃着饭,察觉到目光后抬眼撞进他的瞳孔。
“你他妈还是人吗?老子累死累活撰写,你日子过的倒是自在。”
玩笑开过,渐无书还是说了句正经话,“我明早来,你再坚持坚持。”
“行,挂了。”陈锦年按断通话,一头扎在研究当中。
雁回将碗收起,进了厨房。
叮——
雁回的手机在桌上振动了一下亮了屏,渐无书只是撇了一眼,然而雁回的非主流屏保着实扎眼,他又没忍住看了两眼,发来的消息是加密的,他只能看到信息的来处。
是微信。
渐无书收回视线,点开陈锦年发给他的文件,他不太喜欢看电子版的文件,所以陈锦年每次都会有打印件。
也是难为他了。
文件加载了很久,结果弹出来——
该文件已过期或已被清理。
渐无书的嘴角抽了抽,退出界面。
早知道不放那么久了。
……
明天出发,这个时间点也该回家收拾了。
渐无书站在厨房外的门边,看到在水槽旁忙碌的身影,心口一阵刺疼。
这样的场景有多少次有多少年,他觉得他都快要记不清了,患得患失,像梦镜那样的潮水冲破决堤,却又被上帝的法器无情收回。
雁回收拾完后,渐无书已经回到沙发上,打开word文档在编辑什么。
雁回拿起桌上的手机,微信的消息已经是十几分钟前的了,他点开红点的头像。
头像是那种忧郁男头,雁回眼皮子跳了下,真中二。
〔枫叶飘零〕:哥,可以来给我的期末考当监考员吗?
哥? 他有个弟!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还要给他监考!
雁回按住询问安晴的冲动,手指一直停留在页面。
渐无书把文件修改地差不多了,退出软件后,就看见对面雁回的苦瓜脸。
“怎么了?”
“没事。”
雁回连目光都没分给他一点,依旧看着手机屏幕,不多时就已经遨游太空了。
对方见雁回迟迟没有回复,又问了一句。
〔枫叶飘零〕:哥,不行吗?我真的不想让我妈来,她一来就要找我老师唠嗑,我就你这么一个亲表哥,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哦,原来是表的啊。
做了两秒的思想斗争后,他在键盘上面敲字。
〔H〕:报位置。
对方立马就是几条消息连轰。
〔枫叶飘零〕:哥!你终于回我了。
〔枫叶飘零〕:简直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枫叶飘零〕:以后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不就去监个考吗?至于吗……
说了变天还没说道重点,雁回有些不耐烦了。
〔H〕:位置在哪?
〔枫叶飘零〕:晨阳中学,监考英语,早上八点到十点,考场503。
〔H〕:嗯。
〔枫叶飘零〕:谢谢大哥,小弟膜拜您。
界面上弹出一堆几个小人朝拜的表情包。
雁回:……
渐无书见他态度冷漠,将手机收起,“我想我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雁回这才注意到渐无书,他眉眼有些下压,看着有点阴沉,不过是对上雁回目光的转瞬,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雁回只是“嗯”了一声,嘴里懒洋洋的说着:“慢走不送。”
渐无书已经走到大门口,拧开门径直离开。
屋子里又再次归于平静,雁回的心也像是空了一截,他在这呆了还是有些时日了。
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他在沙发上静坐,眼睛一直追随者阳光的变化。
猛然想起什么,他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电话嘟了两声后,被生生截断,随之而来的是没有感情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怎么可能!
之前不是还打得通吗?现在就换号码了?钱也没拿到,还以外进入一个别的世界。
雁回只觉得烦躁的很,他将手机甩在沙发上,抓了吧头发。
阳光正好照在他的半张脸上,一半脸温润柔和,一半脸僵硬冷漠。
他用手附在眼皮上,他不喜欢晒太阳于是拿起手机去了楼上。
……
渐无书回到家后,去了书房,他走到书柜面前,书柜上摆放的都是考古学,古代文物,中华文明,中国古代建筑学等书籍。
那些书的书脊都有些磨损了,纸张也在发黄或者受潮。
重要的书被渐无书单独提出来放在单间格上,那些书都里面的内容都快被笔划烂了,书页也是折了又折,书里的书签都不知道卡了多少。
渐无书拿起那本中国诗词书,那本书是他保存的最好的一本,里面没有什么折痕,也没有什么书签,倒像是主人家在某个温暖的午后搬来摇椅坐在院子里,旁边放一杯淡茶,然后拿着这本书,细细品味。
渐无书刚摊开那本书,书的一端就向另一边偏移。
书里的一张薄纸,裸露在视线里。
那张纸应当是被狠狠揉过,即使展平了,被书压过了,也依旧是皱皱的,像是碎玻璃一样拼凑在一起的。
因为被揉过,所以薄纸拿在手上有点分量。
纸上写着一首诗,不是唐诗,也不太像宋词,字迹潦草又锋利。
在苍白的纸上显得瘦小。
〔声韵 (雁回)
借来春桃初还晴,几度阴。
诗酒对月心难枕,孤月似残影。
宾客壶中无可盈,料峭春寒猿悲悯。
云中坐看朝霞远,落日长烟稀无人。
迟来春水怎可依,桥溪河畔流水低。
习得荒草疾风吹又别。
1月24日,4:13分
前春〕
渐无书无意识捻了捻纸张,读完后依旧一头雾水。
到底是什么意思……
雁回……
告诉我,好吗?
渐无书突然觉得失望无力,他觉得自己和雁回隔着无数层厚障壁,敲碎了又会补一个,就这样没有尽头。
他跪坐在障壁前,期望雁回回头,可是光芒太耀眼,遮住了他那一角黑暗。
渐无书拿开纸,摊开的诗词上,有他的红笔痕迹。
他几乎是无意识念出那句诗:“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痛苦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弥漫了那样冷静的心脏,他像是被人强行灌了烈酒,当西伯利亚的冷风吹过时,喉咙便被割裂了。
是破风箱的呜呜声,不可诉说。
诗是一首声母和韵母结合的暗语诗,时间比较重要[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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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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