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难言

这顿饭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渐无书中途又接了一个电话,雁回在他对面,看见他好看的脸皱了皱。

“我的老天爷!你怎么又回家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文物有多少!”电话对面的陈锦年拿着他的手机咆哮。

“嗯。”渐无书似乎早就习惯了,拿起旁边的水杯呡了一口。

听到这样平淡的回复,陈锦年额头青筋暴起,“你嗯个屁啊,你。再不回来我快要被这堆文物压死了。”

“需要我给你准备棺材吗?”渐无书看向对面的雁回,他安静的吃着饭,察觉到目光后抬眼撞进他的瞳孔。

“你他妈还是人吗?老子累死累活撰写,你日子过的倒是自在。”

玩笑开过,渐无书还是说了句正经话,“我明早来,你再坚持坚持。”

“行,挂了。”陈锦年按断通话,一头扎在研究当中。

雁回将碗收起,进了厨房。

叮——

雁回的手机在桌上振动了一下亮了屏,渐无书只是撇了一眼,然而雁回的非主流屏保着实扎眼,他又没忍住看了两眼,发来的消息是加密的,他只能看到信息的来处。

是微信。

渐无书收回视线,点开陈锦年发给他的文件,他不太喜欢看电子版的文件,所以陈锦年每次都会有打印件。

也是难为他了。

文件加载了很久,结果弹出来——

该文件已过期或已被清理。

渐无书的嘴角抽了抽,退出界面。

早知道不放那么久了。

……

明天出发,这个时间点也该回家收拾了。

渐无书站在厨房外的门边,看到在水槽旁忙碌的身影,心口一阵刺疼。

这样的场景有多少次有多少年,他觉得他都快要记不清了,患得患失,像梦镜那样的潮水冲破决堤,却又被上帝的法器无情收回。

雁回收拾完后,渐无书已经回到沙发上,打开word文档在编辑什么。

雁回拿起桌上的手机,微信的消息已经是十几分钟前的了,他点开红点的头像。

头像是那种忧郁男头,雁回眼皮子跳了下,真中二。

〔枫叶飘零〕:哥,可以来给我的期末考当监考员吗?

哥? 他有个弟!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还要给他监考!

雁回按住询问安晴的冲动,手指一直停留在页面。

渐无书把文件修改地差不多了,退出软件后,就看见对面雁回的苦瓜脸。

“怎么了?”

“没事。”

雁回连目光都没分给他一点,依旧看着手机屏幕,不多时就已经遨游太空了。

对方见雁回迟迟没有回复,又问了一句。

〔枫叶飘零〕:哥,不行吗?我真的不想让我妈来,她一来就要找我老师唠嗑,我就你这么一个亲表哥,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哦,原来是表的啊。

做了两秒的思想斗争后,他在键盘上面敲字。

〔H〕:报位置。

对方立马就是几条消息连轰。

〔枫叶飘零〕:哥!你终于回我了。

〔枫叶飘零〕:简直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枫叶飘零〕:以后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不就去监个考吗?至于吗……

说了变天还没说道重点,雁回有些不耐烦了。

〔H〕:位置在哪?

〔枫叶飘零〕:晨阳中学,监考英语,早上八点到十点,考场503。

〔H〕:嗯。

〔枫叶飘零〕:谢谢大哥,小弟膜拜您。

界面上弹出一堆几个小人朝拜的表情包。

雁回:……

渐无书见他态度冷漠,将手机收起,“我想我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雁回这才注意到渐无书,他眉眼有些下压,看着有点阴沉,不过是对上雁回目光的转瞬,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雁回只是“嗯”了一声,嘴里懒洋洋的说着:“慢走不送。”

渐无书已经走到大门口,拧开门径直离开。

屋子里又再次归于平静,雁回的心也像是空了一截,他在这呆了还是有些时日了。

自己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他在沙发上静坐,眼睛一直追随者阳光的变化。

猛然想起什么,他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电话嘟了两声后,被生生截断,随之而来的是没有感情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怎么可能!

之前不是还打得通吗?现在就换号码了?钱也没拿到,还以外进入一个别的世界。

雁回只觉得烦躁的很,他将手机甩在沙发上,抓了吧头发。

阳光正好照在他的半张脸上,一半脸温润柔和,一半脸僵硬冷漠。

他用手附在眼皮上,他不喜欢晒太阳于是拿起手机去了楼上。

……

渐无书回到家后,去了书房,他走到书柜面前,书柜上摆放的都是考古学,古代文物,中华文明,中国古代建筑学等书籍。

那些书的书脊都有些磨损了,纸张也在发黄或者受潮。

重要的书被渐无书单独提出来放在单间格上,那些书都里面的内容都快被笔划烂了,书页也是折了又折,书里的书签都不知道卡了多少。

渐无书拿起那本中国诗词书,那本书是他保存的最好的一本,里面没有什么折痕,也没有什么书签,倒像是主人家在某个温暖的午后搬来摇椅坐在院子里,旁边放一杯淡茶,然后拿着这本书,细细品味。

渐无书刚摊开那本书,书的一端就向另一边偏移。

书里的一张薄纸,裸露在视线里。

那张纸应当是被狠狠揉过,即使展平了,被书压过了,也依旧是皱皱的,像是碎玻璃一样拼凑在一起的。

因为被揉过,所以薄纸拿在手上有点分量。

纸上写着一首诗,不是唐诗,也不太像宋词,字迹潦草又锋利。

在苍白的纸上显得瘦小。

〔声韵 (雁回)

借来春桃初还晴,几度阴。

诗酒对月心难枕,孤月似残影。

宾客壶中无可盈,料峭春寒猿悲悯。

云中坐看朝霞远,落日长烟稀无人。

迟来春水怎可依,桥溪河畔流水低。

习得荒草疾风吹又别。

1月24日,4:13分

前春〕

渐无书无意识捻了捻纸张,读完后依旧一头雾水。

到底是什么意思……

雁回……

告诉我,好吗?

渐无书突然觉得失望无力,他觉得自己和雁回隔着无数层厚障壁,敲碎了又会补一个,就这样没有尽头。

他跪坐在障壁前,期望雁回回头,可是光芒太耀眼,遮住了他那一角黑暗。

渐无书拿开纸,摊开的诗词上,有他的红笔痕迹。

他几乎是无意识念出那句诗:“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痛苦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弥漫了那样冷静的心脏,他像是被人强行灌了烈酒,当西伯利亚的冷风吹过时,喉咙便被割裂了。

是破风箱的呜呜声,不可诉说。

诗是一首声母和韵母结合的暗语诗,时间比较重要[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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