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例行寻访

开了一段路程,没人愿意开口闲聊,小小的车厢里,氛围糟糕得就像台风过境前的高强压。

程灿打了个哆嗦,直觉车内暖气不奏效,伸手在出风口探了又探。

嘶,暖气没毛病呀,咋后脊骨一阵一阵地发凉呢?

为了缓和气氛,他怯生生地问着:“那个...小姐姐们想听歌吗?”

“开你的车。”纪南星没给好脸色,低叱着让他闭了嘴。

本是闭目小憩的顾时念,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小程,你的领导脾气这么差,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吧?”

哎哟喂,姑奶奶,你这不把人往火坑里推?

平白无故被拉进修罗场,程灿顿感汗流浃背,打着哈哈:“不会,纪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看她平时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对大伙特别好,比那些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领导强一百倍。”

“废话这么多,要不你用嘴开车?”纪南星并没有因为彩虹屁松懈脸上的严肃神情,又低叱着封了他的嘴。

扭头看向后排的女人,她的目光滑向脚踝,尽管上了十字绷带但隆起的还是很明显,鞋子换成了平跟,只是皮鞋对于受伤的人来说肯定吃不消,更何况今天是需要走动的一天。

顾时念刻意收了收脚,惹来彼此一阵对视,透过墨镜上的缝隙,她的目光暗含莫大的戏谑,仿佛在说想要关心就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整这别扭的死出挺好笑的。

纪南星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慌张地躲开窥视,想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人。

很快,她又找到了挑刺的由头,努努嘴嘲讽着:“穿得跟山头上的野凤凰一样,是打算去哪个档口走穴?”

顾时念将双脚搭在旁边的空位上,身子半倚在车窗边,不屑一笑:“私以为纪队管得比海宽,现在才明白,原来你管整个宇宙呢,吃穿住行看不顺眼就得来两句?”

纪南星回过身,腰背坐得板直,咒人的话那是一句都没放过:“哼,某人已经吃过一次崴脚的亏,没关系,更多的亏等着你慢慢吃。”

程灿不敢开腔,免得集中火力,暗戳戳地开了FM电台,听新闻好过听两个女人吵架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

一路畅通无阻,从热闹的镇子开到了人烟稀少的村口,导航显示目的地不到500米,奈何村道没有铺沥青,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程灿生怕扎爆轮胎不敢开太快,只得压着低速前行。

经年的侦破习惯,让纪南星无时无刻不在记录周围环境,从下了国道开始,她一直关注着沿途的监控设施,好在相关设备还是挺完善的。

这时,刘13打来电话,捣破了一车死寂的氛围。

纪南星想到顾时念并不知晓李菁财产赠予的事,索性开了免提通话——

“喂,纪队,你们到了吗?”

“还没到,信息查了这么久,你那边遇到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遇到什么大问题,只是查到新线索,核实结果耽搁了时间。”

“新线索?说来听听。”

“财产受赠人夏永来和柳蔼华是夫妻关系,李菁一家都是耀灵镇鹿鸣村的人,二人的经济收入很单一,主要是靠种植香蕉维持生计。

公证处之所以联系不上夫妇俩,是因为李菁预留的是他们儿子夏鹤的电话,但是居民信息系统显示,夏鹤的户口身份已经被注销。

我调取到关联的案件记录,原来两年前夏鹤上吊自杀了,时间刚好和李菁坠楼是同一天,奇了怪,这么重要的信息在李皓的审讯里,他是只字未提,恐怕内有隐情。”

自从昨晚在灯罩内测出鲁米诺反应,纪南星便意识到李菁是带着目的跳楼的,如今又挖出一条自杀的人命,她表现得不足为奇,只是倏然想起顾时念调侃的那句‘海龟汤’。

如此看来,她们似乎真的快要挖出这场自杀的谜面。

“既然你都觉得审讯结果不尽如人意,那就继续审,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到让他吐出真话为止。”

“明白。”

纪南星挂掉电话,侧头望向一览无余的香蕉林,只是深冬湿寒的天气让一切都变得萧瑟,残枝败叶焦黄了一片,有种与天相连的错觉。

“头儿,快到了。”程灿指着左前方位置偏高的土坡上,不太确定道:“嘶...应该就是那户人家吧。”

纪南星拉回思绪,顺着方向望去,骤然想起昨天的闹剧,她回过头机警地叮嘱道:“等会儿你老老实实在一旁待着,别再给我找麻烦,没有我的安排不许擅自行动。”

顾时念一直戴着黑超,镜片的墨黑将艳如鲜血的唇色呼应出极致的红,也衬得肤色愈加冰白。

她偏头靠到窗边,将下颌埋进温暖舒适的狐毛领内,半露出线条明晰的精致侧颜,唇角荡起诡谲的坏笑,抛出模棱两可又叫纪南星气急败坏的叛逆回答。

“哼,看心情咯。”

鹿鸣村的村门牌坊架设在丁字路上,左边是入口,右边是通往香蕉林的分岔口,还有一边是顺着鳞次栉比的独门独户朝深处延展而开。

程灿将警车停在狭窄的村道边,打头阵走到土坡上的院门前,大概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带错路。

顾时念慢条斯理地下车,走到纪南星身旁没有交谈的意思,二人默契地环顾着四周的住宅格局。

期间路过几个阿公阿婆,瞧见有穿制服的警察到访,驻足打望片刻又沉默地走远,不是收成的季节也不是大长假,整个村子透着人影萧条的凉薄感。

程灿出示证件和半探身子的妇人交谈几句,继而转身将双手护在嘴边大声呼唤着:“嘿!没找错,你们快上来。”

纪南星循声比画一个OK表示明白,转而大步流星地朝坡上走去。

可没走几步路又退了回来,纵使千万个不情愿化作眼神里的极度嫌弃,也挨不住她必须架着顾时念的胳膊往上走。

手背摩过皮草大衣,顺滑柔软的质地让她不禁吐槽,有钱人真该死。

“都说了伤没好之前别来报到,偏要来,除了给我找麻烦你还会干什么?”爬着坡,她鼻息带喘,不念叨顾时念几句心里膈应得很。

“还会救...咳...”顾时念做什么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顺口溜出的回答戛然而止,她轻咳一声换了说辞:“还会纠缠你。”

纪南星深意地盯了她一眼,顺手摘掉了那架在鼻梁上的墨镜

“你这样子哪儿像走访调查的警务人员?墨镜我先没收了,还有...下次别穿得这么浮夸。”

“姑且先听你的,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顾时念还算好商量,毕竟调查案子是正事,她可不想自己成为行走的花瓶,传出去会很没面子。

纪南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不戴眼镜的模样,只是近距离地盯着这张妖艳的面庞,酒吧里凑近时的魅惑感涌上心头,袭来一阵骚扰理智的心烦意乱。

二人走进院子,正前方是一栋三层高的土洋楼,墙面贴着过时的马赛克式白绿瓷砖,年久的缘故,掉落出斑驳的岁月感。

柳蔼华戴着一副深蓝色袖套,穿着和大部分持家的农妇一样朴实无华,只要能满足抵御寒潮的效果,漂不漂亮已经无所谓了。

眼瞅着月底就是春节,她正忙着准备过年时需要的食材,见莫名其妙来了警察,有些局促不安地捞起围腰将双手擦干净。

“几位警官找老夏有什么事吗?他去倒腾香蕉林了,差不多到饭点才会回来,我去给各位准备茶水,坐着先歇一歇吧。”

纪南星不想麻烦当事人,正要开口制止,柳蔼华已经走去厨房忙着烧水备茶,她推了一把程灿,递着眼神示意赶紧过去搭把手。

尽管腿脚不便,顾时念还是在院子里慢悠悠地兜转一圈。

没有发掘到什么特别的存在,便重新回到院门前,再次半扬着头观察房子外观,门廊上方凸起的位置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知所用的一捆电线,杂乱无章地绑在一起,墙面除了钉子留下的洞痕,已经没有曾经摆设的东西,她端详一阵愈加断定,门头上肯定安置过监控摄像头。

纪南星走到顾时念身旁,很快便产生了同样的想法,简短地聊上一句:“看来监控被拆掉了,你觉得有问题?”

大概是对李菁自杀动机判断失误耿耿于怀,这一次顾时念学会了谨慎发言:“谁知道呢。”

能看出她有好好自省,只是别扭的态度过于傲娇,纪南星淡笑着:“就不能好好说话?”

柳蔼华搬来几把小木椅,吆喝着:“来来来,各位快请坐。”

怕警官们坐在院子里吹冷风,她又在炭盆里加了几块煤炭,解释道:“屋子里的灯泡坏了,黑不溜秋的,只好在院子里招待大家,围着炭盆很暖和的。”

纪南星领着顾时念坐到那有些矮的木椅上,修长的腿只得屈膝蜷在身前,坐在炭盆前倒是有点围炉煮茶的味道。

见柳蔼华端着果盘走来,她急忙摆手道:“别忙活了,坐着和我们聊聊吧。”

柳蔼华放下手中的活,麻利地坐到旁边的水泥梯子上,配合着询问:“警官们想聊啥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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