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原野重新共处一个屋檐下，只是心情已经与当初大不相同。
我不知道原野当时是怎么做到能够在我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的，或许是严骛的授意吧。只是挑破了我们的过往之后，他也不再装出一副只是普通暖男的模样，反而变得拘谨起来。
我们的距离似乎比过去还要远了。
除了工作的缘故碰面之外，在公司他都会避开和我的接触，甚至连下班也是，他会刻意和我错开出门的时间。
我回到小区的时候，他还没回来，等我快要睡下的时候，才能听见他轻轻开门的声响。
就算是为了能够转正，他也不至于加班到这种地步吧。只要有点脑子都能明白，他在躲着我。
如果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非要变成这个模样，那么留他在我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这么纠结着，终于选择在周五的时候把他喊住了。
“原野，我想我们得好好聊聊。”
正准备下楼去倒垃圾的原野，听到我的话，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我，虽然没有说话，可眼里无声地表达出了疑惑。
“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啊？”我困惑地说到，“我们住在一起了，但是连常规的交流都没有，你不难受吗？”我的性子本来也是直截了当地，所以也没有和他客套，直言了我的疑问。
原野看着我，他甚至没有眨眼，只是一直凝视着我，随后才轻声说到：“你也许不怕我，但我害怕你。”
我叹了口气。平心而论，我不讨厌他本人。原野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的Alpha们都要“善解人意”，亦或者说，更有“人性”。即便他做过那些事……在实质的伤害出现之前，我不想假定他一定会伤害我：“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现在对我也太冷淡了。”
说完这句话，我才意识到，我似乎在和这个比我小的男人撒娇。我愣了愣，可这时候再说些什么，也只是越描越黑。
原野听完我这话也是一怔。他提着垃圾袋的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忍耐某种情绪。良久，见我不说话，他才说道：“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你还喜欢我吗？”我不解地问到，“即使我已经告诉你这些事，你也见识了现在的我和从前不一样。”
原野先是缄默，随后自嘲地弯起嘴角：“如果感情的事可以用理智去抹消，那么大家应该都会很高兴吧。”
原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说的话有些残忍。
如果人的感情可以那么轻易地改变，那么也许不会有那么多的诗篇存在于这个世上，更不会有那么多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传颂。
“对不起。”我没有像平常一般顾及面子嘴硬，直接和原野道了歉。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呢？”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希望原野不要对我这么冷淡，于是我也只能欲言又止：“我……”
“除了不想被严先生摆布，所以你必须拉拢我之外……除此之外，你对我有其它的感情吗？”
“原野！”我有点生气，也不知道在生气什么。站在原野的角度，他这么想也不奇怪，毕竟我忘记了过去的旧情，又确实因为严骛才找上他想要结盟。
只是在这个瞬间，我震惊于他竟然想的是我对于他的态度是利用大于其它，这让我有些难过。这份难过化为了怒火，让我直接喊出了原野的名字。
“……”原野被我这么一吼，又再度沉默了。
他打开门锁，脚跨出了大门。
“我当然是因为担心你们啊！要不然我离开这里，到一个你们都找不到我的地方不就好了吗？”我的大学时代就是这么过来的，难道我不能再抛下一切一次吗？
“严佑，比起担心，我更希望是你想利用我。你尽可以那么做。”原野这么说着，合上了门，把我关在了屋里。
我回味着他的话，先是生气，很快又觉得他的话里似乎带着一点哭腔。
他到底想要从我嘴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追了出去。
严佑已经进了电梯，我冲过去，他吓得按下了开门的按钮，我借这个机会钻进了电梯轿厢。
“原野，你能不能有话直说？你不知道我就是听不懂潜台词的性格吗？”我喘着气喊道，“如果我不追出来，你是不是又要‘无影无踪’啊？”
原野干得出来这种事。他说他一直观察着我，可每次一遇到问题搞砸了，他就会像蜗牛一般收回自己的触角，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壳中。
“……”
他一路沉默着，电梯很快来到了一层。离开了电梯往外走，我不依不饶地追在他身后，管他听不听，都把自己的看法通通往他耳里倒。
“你不就是希望我也能喜欢你吗？你甚至没有对现在这个我好好告白过，你只是追逐着过去的我的影子，你要让我怎么看待你啊！”说到最后，我的语尾也颤抖了起来。
我用表面的“不解风情”遮掩着我的真实情绪，不愿意承认如今的自己是那个孩童的自己的替身。这种心头苦涩的感觉让我鼻腔发酸，说出的话不禁哽咽。
“我……”原野被我的话震得哑口无言，可我喋喋不休地追问道：“你要让我喜欢你，可你是要让这个我喜欢你，还是你幻想的那个我喜欢你？”
原野一怔，似乎没想过我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你能回答吗，你能给我确切的答案吗？你都说不出口……你要让我怎么接受啊？”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因为激动从眼眶中滚落。
“阿佑……”原野不知所措地想要给我擦眼泪，可他现在的手根本空不出，只能抬起手，又尴尬地放下。
我瞪了他一眼：“别动，我还嫌脏呢！”我不满地哼了一句，“所以你在那矫情什么，我还难过呢，堂而皇之拿我搞替身，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
平常还算伶牙俐齿的男人，这时候却被我逼得脸涨红起来。他慌忙地摇头，可我没有给他找理由的机会。
“听着，你要是希望我能够选择你，好歹拿出态度来，别让我觉得我只是替代品，好吗？在我心里你就是原野，不论有多少同名同姓的人存在，在我心中，没有谁可以替代你。”
“阿佑——”
“所以别再因为我提到一点过去的事，你就那么激动了。过去的我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我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是能接受，那你就拿出追人的架势，要是接受不了，那你就滚蛋！咱们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也别在严骛跟前转装深情，我恶心。”
我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情绪宣泄了出来，心情顿时爽快多了。可原野却还是愣愣的，就像是被我当头一棒打懵了。
我瞅着他的表情就觉得无奈又好笑，只能主动开口道：“答案呢？”
不凑巧的，我们走到了垃圾站，这里可不是什么适合坦白的地方。原野把垃圾扔进了相应的垃圾箱，转过身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似的，在那呆立着。
“走吧，回去。”
他听到我的指令，乖乖跟了上来。
回到屋内洗了手，不知为何，就像是前面我们的针锋相对没有发生过一样，原野甚至乖顺地问我要不要吃水果，他去削。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对我的补偿，但有人伺候，不享受也是一种浪费。于是我坦然地接受了他对我的服务。
直到我推开卧室门准备睡下的时候，原野才跟在我身后小声和我道歉：“抱歉，我没有想过这些。”
我叹口气，没有追究他一定要在今天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晚安。”
“晚安……”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轻手轻脚地去往了二楼。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