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这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可以说宏亮清晰,让人不禁会联想,这是一个豪放的男人。

我下意识转过头去,瞧见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衣着风格和陶之轩有些类似,都是人群中万众瞩目的风格,色彩搭配上更低调一些,凸显出年龄在他身上的打磨,让他更有成功人士的气质。

无需他表明自己的身份,光是他的体格和锐利的双眼,我也能看出,他是一个Alpha。

男人跨入门槛后,包房里的气氛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和之前我和严骛到访不同,他的到来,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虽然在座的Alpha们都是从小接受过训练的精英,极为克制自己的信息素,但我还是嗅到了轻微的、因为紧张亦或是严肃,又或是下意识产生竞争意识导致泄出的信息素气味。

我不免下意识看向严骛,有些担忧他会不会受到影响,只见严骛不动如山。他反而因男人的到来露出了一点笑容,不过没站起来。

他坐在原位,直接放声朝新来的男人调侃道:“来得这么晚,不怕好吃的都被大家分完了?”

男人倒也没有客套,他直接坐到了严骛旁边的座位上,侧过身就和严骛打趣起来:“我路上都看到你车了,你也没比我早几分钟。”

严骛被他现场揭穿也没羞恼,笑意更浓了,讨巧地讲到:“来得早不如赶得巧。”

严骛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在有人喊到“进来吧”之后,得到入门许可的服务员便推开了门,送来浸透了煮沸后热水的毛巾。

我不明白这到底有没有消毒的作用,但还是和其他在座的老总一样接过了分发的毛巾擦洗了双手。

收拾完热毛巾的服务员,熟练地用热茶开始清洁碗具。清洁的过程当中,又有几位服务员走了进来,开始上菜。

我以为他们会报菜名,却没想到他们不过是沉默地将手中托盘的菜肴卸下,而后就都退了出去,仿佛这些菜式早被在座的人所了解,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看来,他们这些人是这里的常客,已经到了不需要菜单,主厨也清楚每个人的喜好和忌口,能够妥善地给出整场宴席的菜品的程度。

随着服务员的离开,门再次被关上。

空间又回到封闭的状态,让我感到了压抑。

这一餐饭,吃得我食之无味。

即便每一个菜都可谓是色香味俱全,甚至连后续补上的小菜,也颇有滋味,但我心里挂着全场的状况,实在是吃不下太多。

席间的谈论不外乎是拉帮结派,或是敲打提醒关系的亲疏,但我也只能听出来那个劲儿,无法对他们语焉不详的谈话解读出具体的信息。

怪不得严骛可以带上我,看来是这些人精们不在乎我的同时,也有自信我听不懂、也不敢向外传播某些违反公序良俗的内容。

严骛平日里是怎么应对这些Alpha的?以前对于这件事,我也只能空想,如今亲眼所见,才意识到严骛身处在怎样的环境当中。

虽然这些Alpha们都因为矜持和傲慢,并未使用信息素来压制严骛,强迫他以服从他们的言论来取悦自身。

可是那与生俱来的、天性中的征服欲,让他们就像是狼群一样,无意识中轻视着可以被视为羔羊的Omega。

连我这样的Beta,都难免因为这“群狼环视”的氛围窒息,可严骛却能在其中侃侃而谈,也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抵抗向Alpha臣服的本能。

在要紧事谈得差不多之后,席上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些。

所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涉及的内容可以说无所不谈,甚至还有关于家族中晚辈的个人发展的事。

不在圈子里的我接不上话,只能一边借晚辈身份给众人倒茶倒酒,一边暗中观察着在座的数人的情况,心中不免琢磨起来,严骛所谓的惊喜到底是指什么。

严骛的惊喜,是指在这里遇到陶之承吗?

我没有和陶之承这么近距离地、长时间地接触过。

陶之轩并不喜欢陶家,他也很少回去。我唯一一次在现实中遇到他和陶之承同框,还是在他的公司开业剪彩那天,陶之承执意要为他捧场,这才让我见到了陶之承的真人……

只是我没想到,不过这么普通的一次会面,甚至没说上几句话,陶之承也还能记住我是谁。

看来他对于陶之轩的关注,要比我想得更多。

但遇到他,是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陶家正在蒸蒸日上,加之老董事长过世,这新继任者,自然是众人想要拉拢的对象。

见到陶之承,虽然是连我自己感到惊讶的事,但显然不是严骛所指的惊喜。

否定掉了一个答案之后,我又开始思索其它可能性。

严骛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呢?

人脉拓展吗?可是在座这些人也看不上我这个青涩的后生,顶多看在严骛的薄面上眼熟我几分,更多的“友谊”,恐怕要真的发生利益交换的时刻才会得到巩固。

……难道是那个最后进来的男人吗?

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想法。

可是这个男人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似乎从未接触过他……

我下意识否定,但又觉得这个想法,恐怕就是正确答案。

余下的时间里,我一直保持着对于男人的关注。

不得不承认的是,男人完美符合社会对于一个Alpha的想象。

他的外貌看上去颇为惹眼,但谈吐不凡,又不至于到了掉书袋、诘屈聱牙的地步,时不时还能讲上几句俏皮话,缓和席上的气氛。

虽然他是最后赴宴的嘉宾,却俨然成为了这场应酬的主导者。

在连酒都又续了一轮之后,严骛礼貌地借去卫生间离席。我放心不下,跟上了他。

一进卫生间,严骛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抑制剂,甚至没有用水,直接吞咽了下去。

“叔,要不要喝水?”我连忙问道。

他从卫生间的镜子里抬起头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酒精让他的身体发热,恐怕他现在脸色早已一片苍白。

对抗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实在太过消耗身体,尤其是一个仍旧处于未被标记状态的Omega……一旦出现差错,恐怕我是没有能力带严骛逃出生天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叔,要不要回去了?我可以装我病了,你得看着我。”

严骛听见这话没回头,他依然凝视着镜中的我,在检查过我的神情并非是对他暗藏讽刺之后,他才垂下眼,轻声说道。

“有时候看到你,我偶尔会觉得生气,就像现在。”

“什么?”不知道关心怎么还有错的我,疑惑地反问

“看到你,我就想起大哥和嫂子。”

我不明所以。我的认知当中,严骛和老爸老妈的关系谈不上亲密无间,但也算是模范亲戚,可听他的说法,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怨愤。

“老爸老妈怎么了?”我困惑地问到。

严骛却笑了。他没继续就先前那个话题说下去,而是像结束教学后的老师当堂提问:“小佑,你觉得谁是最应该关注的对象?”

我想了想,答道:“那个最后进来的男人。”

严骛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姿态。

他又问到:“为什么?”

“他像是……头狼?”

听到这句话,严骛终于转过身来。

“你听说过吗?盛驰。”

我回想了一下对于各家企业的浅薄理解,盛驰似乎是一个和嵘信涉足的行业没有太多交叉领域的集团。他们的主营范围是奢侈品和文娱产业,但母公司比较低调,反而是下属公司要更出名一些。

“听说过。”

“他们现在的老总,郑天澈。”严骛介绍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严骛语气平静,但我好像听出了一丝他在尝试隐瞒、却还是暴露的怨恨。

严骛和郑天澈有过什么过节吗?可是他们在席上,不是谈笑风生么?

我从小就不理解这些大人各式各样的面具和套路,如今也是。

“叔,你是不是——”

严骛打断了我的猜测:“小佑,记住这个人。未来你们的来往,恐怕会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多。”严骛这么说的时候,情不自禁地眯眼,“你在嵘信,在我身边,是避不开他的。你们迟早会有接触。”

这是我熟悉的、他将要采取什么行动时候的小动作,就像是豹子预备捕猎猎物之时,会放低自己的重心,为行动蓄力。

“叔,难道你说的——”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男人戏谑的调侃。

“跑这里来躲闲来了?”

郑天澈推门而入,大咧咧地喊到。

严骛立即调出了微笑的模式,叹气道:“休息会儿,年纪不饶人了。”

听到严骛的口中说出这句话,我不免有些吃惊。

在我看来,他的外表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像是世界在向前走,而时间遗忘了他。

可他竟然也会主动服老么?

“你不是比我小四五岁?”郑天澈也笑了,“这话我才应该讲。”

但他话锋一转,突然有些惆怅地讲到:“要是当年你做了我的嫂子,大哥现在恐怕还得担心别人误会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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