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家时，已是日落西山，想着天色已晚，免得府中人担心，皎霞与阿想先坐上了回贺府的马车，挑着合适时间再去拜访叶府。
京城夜市繁忙，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马车不若来时那般好前行，沿街摊贩的叫卖声传进车内，让皎霞对下次探望充满了期待。
“阿想，你觉得我下次去应当带些什么？”皎霞想起老人家打满补丁的衣裳，“一些新衣裳如何？”
阿想知皎霞是因见到了亲人高兴，可也担心她累坏了身子：“公主孝顺，您大可派府上的下人送过去，免得路程颠簸。”
“就你会说，”皎霞轻拍阿想的肩，神色却染上了几丝落寞，“想必对他们而言，见到阿娘才是最迫切的。”
大周朝祖训，后宫嫔妃未经圣上批准不得无故出宫，江淮青这等位微言轻的答应，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想出宫就更不可能了。
“阿娘既出不了宫，我替她尽孝是应该的。”
马车内的气氛变得沉重，好在，离开了闹市，路上的行人减少，马车在城里行驶得快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贺府。
今晚贺府大门热闹非凡，皎霞好奇地掀开一旁的帘子向外看，门口站满了人，甚至连贺贤都拱手恭敬地站着。另一辆马车停在台阶前，中庸男子俯跪在旁，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踩着他的背，手被侍女扶着，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虽看不清脸，可这身衣服的形制，还有这背影，皎霞再熟悉不过了。
“丽妃娘娘？”
她怎么出宫了？
堂屋，丽妃娘娘坐于北面的主座，面朝南，贺贤作为臣下，林皎霞作为小辈，自是坐于丽妃娘娘两手边最近的位子，贺灵韫则落座与林皎霞左手边，府中其他小辈依次入座，下人在各自的主子身后站着。
这是这段时日，两人第一次靠得如此近。
喜欢的人坐于自己身边，摸不清意图而来的丽妃娘娘坐在自己右前方，林皎霞额头冒出几滴冷汗，不知不觉中连茶水都喝完了好几杯。
“霞儿可是身子不适？怎么自落座起一个劲地喝茶水？”
皎霞一惊，茶杯中的茶水都抖出了几滴：“孩儿今日在外忙了一日，口干舌燥，这才一直喝水。”
丽妃娘娘似是信了皎霞的说辞，不再多问。
皎霞越看越觉得手中的杯子碍事，左转身，让身后的阿想将杯子拿走，岂料正好对上了贺灵韫看向自己的眼。
贺灵韫避开眼，整理并不凌乱的衣摆，那动作过于刻意，让皎霞不由怀疑：灵韫这是一直在悄悄打量她？
哦，有趣。
“不知娘娘此番来贺府，是有何要紧事？”
贺贤思虑着近日自己并没做出什么会被人抓住把柄的勾当，丽妃娘娘来此，应当不是陛下让她来的，可既不是陛下的意思，丽妃娘娘来这做什么？陪嫁侍女生的女儿，她难道也将她放在了心上？
丽妃娘娘闻言掩面，一颦一笑间仪态万千、风情万种，倒也不难理解陛下为何独宠丽妃娘娘多年了。
在场的众人皆是看呆了，而后又是低头，生怕被降下一个亵渎之罪，除了林皎霞与贺灵韫。前者是幼时被责骂怕了，见识过丽妃娘娘的“真实面目”，而后者，怕是除了心中那人，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本宫是想念孩子罢了，”她慈爱地看向皎霞，“霞儿虽不是本宫所出，却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出嫁已有半年，本宫念她实在念得紧，便求陛下批准本宫出宫来此看看。”
“可是贺大人有不便之处？”
丽妃不觉间恢复了往常的神色，问起话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贺贤双腿战战，连忙低下头应着：“下官不敢。”
“既如此，除公主与驸马外，其余人等都下去吧，本宫要和公主聊些家常话。”
乌压压一屋子人，大气不敢出，看得她头疼。丽妃挥了挥手，慵懒地往椅子上一靠，吩咐身边的侍女替自己捏肩，待屋中仅剩她、皎霞、灵韫与自己的贴身侍女后，这才将皎霞与灵韫唤至跟前。
“丽妃娘娘。”
二人各怀心思，向丽妃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
丽妃使了个眼色，正在捏肩的侍女停手，将两把椅子拉到两人身后：“公主驸马请入座。”
丽妃娘娘这是要做什么？皎霞不敢多想，领命坐下，偷偷打量着贺灵韫的反应。
看样子，她应当也是猜不出。
“霞儿，向我说说，你觉得驸马为人如何？”
“啊？”皎霞以为自己听错了，丽妃娘娘怎么会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丽妃娘娘可否再说一遍？”
“我说，你如何看待驸马？”
丽妃一字一句说得清晰，皎霞没法再次以没听清推脱回答，她斗胆看向丽妃的眸，企图明白她如此问的深意，丽妃却是将眼闭上，不给皎霞这个机会。
“孩儿、孩儿以为……”皎霞紧张地缠着手中的手帕，“驸马品行端正，为人谦卑，待长辈孝顺……”
皎霞答得真切，可这屋中若是只有她与丽妃娘娘也罢，贺灵韫这个当事人同样在自己身旁听着，她真想即刻就从这世上消失。
“那驸马呢？驸马是如何看待公主的？”
皎霞绝望地闭上眼，心道丽妃娘娘真是好兴致，让两人都尴尬完了。贺灵韫会如何看待她，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无非是：好色、随便、知错不改呗。
只是贺灵韫会说得更委婉而已。
身边传来一阵“嗯”，似在沉思。林皎霞想不明白，这事有什么好想的，快说吧快说吧，让她早死早超生。
“在下以为，公主做事虽有些欠缺考虑，却直率、真诚，在下欣赏公主的性子。”
丽妃显然很满意两人的回答。
“驸马与公主感情不错。”
感情好吗？不见得。至少皎霞知道，灵韫大概率是厌恶自己的。那她这般回答的用意是什么？皎霞不敢看灵韫的侧脸。
若只是想在丽妃娘娘面前装装样子，奉承自己，多说几个褒奖词就好了，可她又说自己做事欠缺考虑，揭自己的短，显然是认真考虑并回答的。还有那句“欣赏公主的性子”，这话又是何意？
贺灵韫啊贺灵韫，你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
这章其实没写完，但我感觉断在这也挺好的（才不是因为我写不动了）。
好讨厌写剧情，写不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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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