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这是做什么?这绳子真是疼煞妹妹了。”
林皎霞乘着说话的空档,奋力扭了几下,除了磨出几道新的红痕,绳子不见松,似乎更紧了。
“这会儿倒是知道我这个皇姐了?要是丽妃也会像你这般审时度势,许能少些折磨。”
林稷好整以暇地品茗,这茶叶是前些日子刚上供的上等龙井茶叶,清香优雅、鲜爽回甘,喝起来别是一番享受。
“你对她做了什么!”麻绳勒出血点,林皎霞却是不知疼痛地继续挣扎着,“还有我阿娘和皎月,你又是怎么处置她们的!”
林稷稍怔愣,就这般端着茶杯直直地望进皎霞的眸子,企图看出实情。
“她是当真不知道江答应和七妹的去向,还是装的?”
林稷瞧不出来。
她再度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也不回答,手握折扇,走到皎霞面前用扇子轻拍她的脸颊。
“我的好六妹……”
林皎霞还未摸清林稷惺惺作态的用意,那处忽的一疼,巴掌大的脸蛋了无血色,清秀五官痛苦地纠成一团。她忍不住蜷缩,却因四肢被钳制无法动弹而磨出更多的血点。
“哈啊……”林皎霞倒抽气,有些反胃,“你……”
“啊,”林稷夸张地捂住嘴,“皇姐把玩这把扇子,不小心伤到了你,还望妹妹不要怪罪。”
林稷招呼身后的乾元女子向前。
“阿礼,快松了六妹的绑与衣物,我要亲自替她查看伤势,再判断是否需要上药。”
这阿礼跟在太女身旁也有八年,替她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可、可这……
乾坤有别,眼前这位毕竟是坤泽公主,她就这般除去她的衣物,可是玷污了她。她更想不通,太女殿下同样是乾元,此举又是何意?方才那一下她看得清楚,分明是故意的,难道她起了那番心思,决心羞辱六殿下一番?
“太女殿下……”
见阿礼有些犹豫,林稷用折扇戳她的背。
“我让你做,你照做便是。”
林皎霞听得清楚,她虽不愿,可被绑久了,四肢有些麻木,再加上刚才那“无意”的一击,松绑的一瞬,她无力支撑身子,径直倒向阿礼。
阿礼皱眉,将皎霞搬到屋内的简陋木床上,轻声说了一句“失礼”,低头用余光褪下皎霞的襦裙。
阿礼被这惊人的一幕晃了眼,怀疑自己许是得了癔症,看到了不应在坤泽女子身上看到的物什。
“六殿下是……乾元?”
太女从未与她提过六殿下是乾元君,如此想来娘娘处心积虑想除掉六殿下的缘由,也可以窥见了。
“阿礼,你可看清了?”
“是,殿下……”
阿礼又瞥了皎霞一眼,她的身子蜷缩一团,双手扯着上衣下摆往下拉。大周人向来最讲究“礼”“耻”,且不论六殿下是如何隐瞒乾元身份这么久的,太女殿下此举实在是毁人自尊,太过了。
“罢了,你拿一旁的薄被替她盖上。”
“那药还上吗?”
阿礼看得清楚,六殿下那处分明肿了,若是不上药,怕是要受好几天的折磨。看样子,太女殿下这是又要反悔了。众人皆道太女为人谦逊温和,只有她知,太女极善伪装,性格更是阴晴不定。
果然。
“不上了,过一会儿兴许就好了。”
林稷不过是随口胡诌,她主要是为了亲眼确认这个给自己造成威胁的六妹究竟是否是乾元,至于伤处,身为乾元女子,哪位在分化后没体验过这锥心的疼痛?忍一时就好了,若是好不了,也是上天注定。
“在迷情阁偶然相遇那日,我便怀疑你是乾元,今日一看,果然是真的。”
而且,是已尽过人事了,这下倒是好办。
林稷支退阿礼,道:“哟,我还当你未尽人事,对象是谁?”见皎霞别过脸,林稷笑得愈发放肆,“是你那位驸马吧!你还当我不知道她不是中庸,而是乾元罢?我以为你们只是表面夫妻,也不知我将此事公开,你们会不会遭受世人的唾弃?”
“你想做什么?”
林稷将一套换洗衣物丢在床上,道:“放心,我不会害你性命,我要你活得好好的,看世人如何唾弃你们,再让你亲自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呵呵……哈哈……”
林稷笑得瘆人,她知道,待母皇一驾崩,这大周就是她的天下。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林稷拉开门,那语气像在说什么趣事,“你的驸马出城后没多久便被山上的流寇袭击,下落不明。”
嘎吱,门关上了。
自那日起,众宫人皆传宫内一处似有幽魂徘徊,不时传出痛苦的嚎叫声,如泣如诉,响彻整座宫城。
*
就在林皎霞出发半个时辰后,贺灵韫也打点好一切,准备前往蠡渚。
“阿想?”
身后响起脚步声,听声音应是阿想的,皎霞让阿想留在灵韫身边照顾她,这会儿差不多也收拾好东西,该随她一同出发了。
“你帮我拿一下这个包裹,我一人提不动……”贺灵韫屏息。
身后来者穿着与阿想同样的衣服,甚至连面孔也是阿想本人不错,可到底与阿想相处已逾一年,贺灵韫逐渐瞧出了不对,“你是谁?”
“贺小姐莫慌,是丽妃娘娘唤我来的,至于那个叫阿想的姑娘,现在正在她自己屋中躺着,并无大碍。”
贺灵韫将手悄悄伸进包裹,里面有一支簪子,可用来防身。
“我如何相信你,又怎知你不是太女殿下派来罔我的?”
该女子呵呵一笑,退了两个身位道:“贺小姐大可将整个身子转过来。”
见贺灵韫虽转过身,手却依旧掩在身后,该女子知她还是不信,手伸至耳后,揭下面上的伪装。
“现在,驸马可对我有印象?”
“你是……”看到面具之下的面孔,贺灵韫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你是丽妃娘娘身旁的侍女?”
这位侍女姐姐沉默寡言,并不引人注意,若不是她做事不甚上手,贺灵韫好奇多看了几眼,还当真没印象。
“正是,这下,贺小姐可否放下手中的东西?”
贺灵韫闻言,讪讪地将簪子放回了包裹。
“这位侍女姐姐既来此,岂不说明丽妃娘娘她……”
“娘娘暂且无碍,她早前已送走了江答应与七公主,吩咐奴婢也要安全地将您送出城,至于六殿下……她这性子当真是一点没变,也算在娘娘的预料之中。”
也不知她这一去,能否安然归来?侍女不敢肯定,也不敢妄加猜测,生怕驸马听了更不愿走。
“娘娘担心路上有埋伏?”
“是与不是,娘娘不敢赌,还请驸马换上这件衣服坐于床前。”
贺灵韫接过一看,是府里下人的衣服,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弄到的。她听话套上,坐于床沿,看着这侍女从怀中掏出一捆工具,又将一张人皮面具置于她脸上。
“贺小姐,这是好了。”
贺灵韫应声睁眼,看到了眼前的“自己”,不由吓了一大跳,又透过铜镜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明白了侍女的意思。
“我同样在阿想姑娘脸上化了妆,待阿想姑娘醒后,你们可从后门出去,在城郊外的王姓村庄有一辆马车,你们从此处上车,车夫会将驸马平安送到蠡渚。”
“那你呢?”
侍女一愣,还从未有人身临险境,最先关注的,竟是她们这些下人的安危,她欣慰笑道:“奴婢有武艺傍身,还有另一位姐妹与我同行,还请小姐不必担忧。”
若是能活下来,她就去蠡渚投奔驸马,遵循丽妃娘娘“护她们一生平安”的诺言。
距原先准备的马车出发后又过了半个时辰,贺灵韫同弟妹和阿翁告了别,带上金银细软和衣物首饰,由阿想抱着小念温,步行前往王姓村庄,这般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她们看到那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就此离开了京城。
“嘶……”
无缘无故的,贺灵韫忽感心窝绞痛,阿想怀中的念温也哭闹不止。
“小姐你没事吧?”
贺灵韫摇头。
瞬息的疼痛后,一切照旧,贺灵韫掀开帘布朝离去的方向看,心中愈发不安。
“望皎霞无碍。”
蠡渚多山,马车到了蠡渚境内,前行速度变缓,又行了一日,马车实在难以前行,一行人又换乘船只沿水路往下。贺灵韫从未坐过船,扶着船沿干呕不止,这般折腾,花了近半月,才到蠡渚府。
宅子位于城中西南,不算大,可容纳十口以内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贺灵韫还在宅子的不远处购置了一座小小学堂,由此,她教书育人的想法也得以实现,还能补贴家用,何乐而不为。
“小姐,在下听闻,京城人士都传您遭遇流寇被掳走,生死不明。”
这车夫是丽妃的手下,本是一名护卫,在京城也有同僚,近几日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他是都知晓了。
贺灵韫暂且放下心,这段时日她一刻不曾停歇,这会儿当真是想好好静静。
早在她们出发前,贺灵韫便唤人在蠡渚当地寻了一个乳母,看乳母抱着念温下去,倦意倏地席卷而来,枕着手臂,贺灵韫昏沉睡去。
贺灵韫在睡梦中见到了皎霞,她比自己离开前更消瘦,眼里的神采也消失了。贺灵韫晃着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抱住,怀里的身子渐渐变小,她不可置信地松了怀抱,看见小皎霞……不,并不是皎霞。
贺灵韫惊觉这孩子的眼与皎霞是何其相似,可她的下半张脸,分明长得像自己。
“阿娘!”
这孩子对她喊道。
“哈……”
贺灵韫惊醒,发现衣服已被汗水浸湿,小臂也因久枕失去知觉。
七月底,蠡渚闷热,贺灵韫当自己是饱受舟车之苦,又因睡姿不适才做了这莫名其妙的“噩梦”。
口干舌燥,胃里的酸水还不时反上来,贺灵韫下床喝了一杯茶水漱口,屋外晚风穿过,贺灵韫好受许多,再度躺回了床上。
这次,她不再做梦。
我好像有点恶趣味。
是的,部分那种情节我故意的,要不是平台所限我就要嗯嗯啊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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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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