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是左边的。”
铜杯开,金珠又被多手鬼猜中了。
他放声大笑,背后的手跟着抖动起来,“三局两胜,我已经赢了两局,我看后面这局也没必要了。”他看向女鬼,一边说一边指向内侧小屋,“我赢了,彩头我要——”
“等等。”
女鬼看见多手鬼抬起的手,眼中闪过一瞬寒意。莫非榆顾着想法子赢,自是没察觉到。
她打断多手鬼,“不玩到最后怎么确定赢的是你呢?”
多手鬼斜眼睨她,眼球充着血色,看起来尤为凶悍,“不服气?嘁,那我再陪你玩一局。”他手羽一挥,叫女鬼:“来!”
女鬼眼底寒意一瞬而过,再次眯起眼,她捏着金珠放入铜杯中,“第三局。”这次少了花里胡哨的技法,莫非榆确认自己没有跟丢杯子。
“咚——”
铜杯叩桌。
莫非榆正欲开口选杯,多手鬼宽厚的手掌拍下,一句一顿道:“等一下。这局我要先选。”
莫非榆强装镇定,“行。”
多手鬼随意地瞟了三个杯子一眼,“左边的。”
莫非榆心神一慌,那正是她想选的杯子。这鬼的运气真好,全程没怎么看女鬼耍戏,仅凭直觉便能连中三局。
她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笑了出来,“我选右边的。”
多手鬼上下扫了几次,盯着她,“你笑什么?”
“连选三次一样的,笑你到底是凭运气还是打肿脸充胖子,纯靠蒙。”
多手鬼不屑,“我今日运气好,就算是蒙也能对!”
莫非榆连连摇头,“你没听过事不再三吗?命理楼鬼来鬼往,难道就你运气好?倘若隔三差五就有运气好的鬼随便玩玩就能连赢不断,鬼医还不得赔个精光?”
多手鬼势头受挫,嘴硬道:“哼!人都狡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怕我这次也蒙对了!”
莫非榆后仰靠在椅背上,无所谓道:“我怕什么?我输了不过就是一个铜板的事,你输的却是一个手臂,我好心提醒罢了。”
围观的鬼也开始觉得这个人类说得有道理,纷纷讨论起来。多手鬼听着到底是动摇了,他瞧见莫非榆偷偷盯着自己面前的铜杯发笑,被发现后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朝他眨了一下眼。
“两位决定好了吗?”女鬼问。
莫非榆胸有成竹地挑眉看对面,“最后一局不加注多没意思。既然你觉得你的运气如此好,何不将胜负都定在这一个铜杯上?如果金珠在里面,你连赢三把确证明了独一份的运气,如若不在,那便算我赢。”
“凭什么?!”多手鬼两手拍桌,铜杯微微震开一条缝隙又快速合上,“前两把得算!这一局定多算赢两回!”
“好!”莫非榆怕他改口,当即先应下来。她笑眼盯着多手鬼,说:“请开杯吧。”
女鬼先打开了中间没人选择的铜杯,里面是空的,莫非榆笑意更甚。
“两位谁先开?”女鬼问。
“随意。”莫非榆答。
多手鬼本嘴唇干裂,咽了口唾沫,眼见莫非榆的杯子就要开了,忽然抬手道:“等下!我要跟你换。”
莫非榆佯装惊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多手鬼见了更确信了,提气道:“不是你说事不过三吗,我现在觉得你那个好。”
“这……”
女鬼收回手:“尚未开杯,可以更换。”
多手鬼笑着,身后的鬼也跟着催促。女鬼将双方杯子互换,“双方自愿更换铜杯,胜负自担。”
“开!”
两个铜杯同时揭开,围观鬼弯腰探头,梁亭然前倾着身子,多手鬼面前桌上空空如也,金珠在莫非榆那。他拍案而起,怒目大喊:“你诈我!”
周边一大圈鬼魂被这突然的一声惊地转过来观望。
莫非榆说:“自愿换杯,胜负自担。”
下了桌从鬼群中挤出来,梁亭然赞不绝口,“只可惜是个平局。”
“平局也好,在这种地方输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两人朝付又期和易方昱那边走,走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个结尾,两人各在一桌,都赢了。
莫非榆说:“还以为你是找他当对手的。”
易方昱扬唇无奈道:“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记着的。你们是要等人?”
莫非榆点头。
“那我再去逛逛。”易方昱说完头也不回,转眼就消失在鬼群中。虽然人不靠谱,但以他的水平和那些灵器,确实不需要人担心。
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梁亭然又看到了拿手的游戏又去赢了一把,回来时还带回来两个人。
魏可招手打着招呼。
“莫小姐,许久不见了。”兰归说,“你这腿……”
莫非榆笑道:“受了点伤,已经找姝乙看过了,不必担心。”
兰归皱眉叹气,“那便好,眼下可要当心再当心。”
梁亭然按着魏可肩膀坐下,羡慕之情难掩,“刚碰见他们,俩人都赢了好几局了。”
兰归谦虚掩笑,魏可笑容自信,对莫非榆说:“亭然说你刚玩了一局是平局,我知道那边有双人的,要不要我带你刷个分?”
子时将过,内屋还没有动静,莫非榆无心其他,婉拒了魏可的好意。
几人坐着聊了一阵子,忽而楼顶钟声震响,内屋二层灯灭三层灯亮,大堂里的鬼窸窸窣窣抬头看过去,新来的鬼相互奔问才知道里面的是个人类。
“人类啊……”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才是庙会第一天吧?以往不都四五日了才有人进内屋吗?”
“这次庙会不同以往,你没看其他鬼主手下的夜来了吗。”那鬼压着声音偷偷说:“听说是上面被逼急了。”
“上面?哪个上面?鬼医先生吗?”
那鬼往旁边鬼头上敲了一锤,白眼道:“你这换的什么脑子?质量这么差,赶紧凑钱再换一个罢!”
“是吗?”它挠挠头,“我感觉挺不错的呀,比上一个好多了。”
此时一阵鬼哭狼嚎将命理楼内的视线引到了另一个方向。那声音一直嚎,直至到侧面时莫非榆等人才看清嚎叫的是个人,还是跟他们一起从古树上来四人之一。他被捉住衣领拖在地上,身上倒是没受伤。
“放开我!救命啊!杀人了啊啊啊——”他拼命蹬着地面,放声哭喊。
“你有病吧?这里可是鬼的地盘,杀个人算什么?还喊救命呢。”前排的鬼讥讽道。那男人不管不顾张嘴就喊,一路喊得嗓子都哑了。
莫非榆撑着桌子站起来,付又期看出了她的意图拉住了她。莫非榆心急上眉,来回地看,“不管吗?”
付又期眼神犀利,看得莫非榆心虚。
她路都走不利索,能怎么管?
可是……
兰归淡淡看着被拖走的男人,说:“决定是他自己做的,后果也该由他自己承担。”
莫非榆神色黯然,慢慢坐下来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但她还是挂怀,低声说:“他会被如何?”
“看他赌的是什么了,只要他不赌命不赌手脚器官,应该能活。”魏可望了一眼窗外,说:“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现在还有些时间,我的建议是你去赢个游戏,考试就差那一分,登山说不定就差那一个时辰。一个铜子玩一局正反都不亏。”
在魏可的建议下莫非榆选了一个抽牌游戏,抽出两张牌相加点数大过对方即可获胜。规则简单,只是抽取的十张牌中有两张鬼牌,抽中直接算输。莫非榆原本以为自己今天的运气很差不适合玩这种类型的游戏,没曾想与她对手的鬼手气更不好,抽中鬼牌让她两张加起来三点的牌赢了。
这一个时辰到手到得太悬,莫非榆说什么今天也不玩了。
眼看着天上子时星星光亮变淡,莫非榆悬着的心提了又提。易方昱满面春风的回来了,不知是去玩游戏还是做了什么别的,反正他心情尤其好,自回来起便哼着欢快的曲子。
曲子没听过,但应该还不错,他这么一哼大家好像都放松了些。
少顷,三层灯灭,有人出来了。
莫非榆远远盼着那抹青色渐行渐近,心情复杂难言,对上郁问樵温和笑意的双眸霎时红了眼眶。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看似无声却又好像有千言万语在流转。
兰归摆摆手起了身,梁亭然轻咳两声,“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一群人识趣的走在前面各自聊着天想着心事。
郁问樵走过来,垂眸看见莫非榆的脚伤怔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拧眉诺诺开口:“我背你。”
游行街上的夜风格外冷,游荡在街道上的鬼不减反增,遇见感兴趣的便停下,对旁的事毫不关心。鬼魂不受子时限制,都沉浸在庙会游行的欢喜中。
一行人往回走了一半,楚悲持刀从天而降,落到众人身后,与郁问樵对了一个眼神。
郁问樵说:“游行街一直在动,就算从来时的红线下去也回不到原处了,便就在此处吧。”
黑夜之中熟悉的声音再次伴随着钟声和花雨降下。
“心有余兮,何人何鬼,只身往兮,不人不鬼。一日毕,余人一百五十,余鬼二十。”
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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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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