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榆上手直接在郁问樵的肩膀和腰腹间摸索,“你这伤疼不疼?我这有予桔给的药,叫什么生机丸,你听过没有?能治你的伤吗?”
郁问樵被弄得有点痒,握住她乱摸的手腕,晏晏笑道:“没有伤,没有带出来。”
好像,确实没有,少了血和伤口,但多了点东西,多了衣服。
现在发现好像晚了点,她的手已经伸进了郁问樵的外衣,隔着弄不开的里衣,在他腰间摩挲。羞意上头,脸颊顿时烫熟了,乱神在地上找洞,岔开话题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记得一些。”郁问樵说。
莫非榆收心看了看还双目无神,愣愣站在那里的小郎君,叫他走两步就走两步,叫他转个圈就转个圈,心底了然。
面前一条宽阔的白石路通向金光璀璨的大殿,两旁是金镶玉的长廊,廊下有黄金长桌,桌上有珍馐美味,满汉全席。
“请宾客上坐,宴席已经开始啦。”这回的白衣小童面上贴的是一张金纸,上面用白色画着三道弧的笑脸。
莫非榆选了左边的长廊,英英也像莫非榆带出来的小郎君一样一直跟在后边。
长廊下已经有人在享受来之不易的美味,不过人数并不多,莫非榆很快便找到了柳棋生和时雀,挨着旁边的座位坐下。
“你们到很久了吗?”莫非榆问。
“刚到一会儿。”柳棋生言辞冰冰。他的脸色不太好,和时雀之间隔了两个位置,在莫非榆走近前,他们俩的氛围就异常微妙。
莫非榆回头问郁问樵,“这些东西能吃吗?”
“最好不要吃。”
莫非榆遗憾地点点头,长长哦了一声。
黄金闪耀的空中,嫩黄的小花瓣旋转纷飞出清甜香气。殿前,连如推着一个黄金轮椅缓缓而出。
轮椅上坐着一个二十岁模样的男子,棕发金瞳,穿一身玉白锦衣和七星金丝袍,发丝下隐有红线穿的铜钱。他眉目间是贵气慈爱的样子,一张嘴唇却是与之相反的冷淡刻薄。
连如推着他走下长坡,轻风空空吹起他的衣摆,露出穿着金缕靴的一条腿。
长廊里狼吞虎咽的人们闻到花香后统统面向金殿,眼神中的兴奋惊喜溢于言表。
“登金蟾关者,皆是真诚以奉金爷之人;然而今日宴席中,混进了几只妄图扰乱各位财数的老鼠。”连如声音嘹亮。
听此言者,喜极之情瞬间转变为凶怒之意。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将老鼠捉出。各位只管享用美食,你们的**,金爷会帮你们实现。”
廊下众人皆又露出和气生财的表情,一张张脸彷若千篇一律的面具贴上去似的;转身又投入到饕餮盛宴当中,吃得酣畅淋漓。
连如说完话,眼神便落到了左侧长廊上,默默地注视着。
柳棋生起身走到白石路上,一手握着弹弓,一手攥着石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杀气腾腾地瞪着轮椅上的男子。
金爷抬眼看向柳棋生,金瞳摄人心魄,淡淡道:“我见过你,”他又瞄了一眼时雀,“我记得上次跟在你身边的人是叫陈云昌,怎么?他没跑回去吗?”
“你杀了他。”柳棋生怒目切齿。
“我杀了他?你错了,杀他的不是我,是那些踩在他身上盗走界石的小偷。相反,我是那个唯一给了他生的选择的人,只不过他选错罢了。”
鬼说的话就是鬼话,谁会相信?柳棋生鼻翼略张,抬手举起弹弓,绷上石子齐发,一气呵成,空中划过三道虚影,流星般朝金爷面中射去。
台阶上的连意横眉冷对,翻身甩出一鞭,啪啪啪将石子抽回柳棋生脚前,碎成一地石渣。
金爷将连意拨到一边,“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来感谢我的吗?”
“感谢什么?谢你给他一条注定会死的生路?”
“求生之路本就伴随着死亡,没有死又何来生呢?”金爷道。
连如狠狠盯着柳棋生,“不知道自己身边跟着的是什么人,死在什么人手上,真是可悲!如此无脑之人死了就死了,与金爷何干?金蟾池所呈之景是你们心底的贪欲作祟,你敢说今日之前,你知道你身边之人有这等**吗?”
柳棋生眼神飘忽,一时语塞。
时雀见柳棋生动手,健步闪到柳棋生身侧,手握匕首,蓄势待发。但听了连如一番话后,手中匕首松了松,低头愁眉暗扫一眼柳棋生,神情复杂。
柳棋生心里又急又火,直接跳过连如的话,又道:“就算没有那些人,你也不会放他回去。是不是?”
柳棋生和陈云昌一直都是一起行动,从未分开,为什么那一次陈云昌一个人去了?
棋门之中靠实力说话,柳棋生身为下任棋主,能力无可置疑。陈云昌不一样,他是被柳棋生带回来的,二人亲如兄弟,形影不离,收了几张鬼器后也坐上了圆桌。可是在柳棋生的带队下,大家基本都能生还,那陈云昌有什么用呢?替柳棋生扛攻击,看守后方,能做这些事的人,棋门里一抓一大把,他陈云昌凭什么占着前十的位置?柳棋生不在意,叫陈云昌也不要在意,一开始是这样的,别人爱说就说去吧,两人还是一起打鬼找鬼页。
新一轮庙会开启,驿站去了一百多号人,陈云昌想趁此机会证明自己,柳棋生不放心,两人便组队去了。庙会第一晚,驿站就损失惨重,两人也深陷困境。柳棋生为寻生路受伤,那副烂肉断骨的无魂体无法再用了,陈云昌便背着柳棋生用尽各种方法,声嘶力竭,还是不敌。最后是靠素北乐相救,二人才有命回到驿站。
庙会之后,流言之中,陈云昌不光得靠柳棋生坐上圆桌,还要靠女人救命。
陪柳棋生找到并完全适应新的无魂体,看他坐上棋主的位置后,陈云昌在一群人的挑拨之下来了大宰场。
一页鬼灵可抵十页鬼器,只要拿回贝贝鬼页,就能彻底堵上那群人的嘴巴。
金爷思量片刻,笑道:“是。好久没见到那么大的妒欲了,金蟾池都被他砍坏了。如今你坏了规矩来我金蟾关,我不找你收修缮费,你也不感激我,实在好没道理。”
“那便没有好说的,今日之后,你这金蟾关也不用修了!”
话未落,柳棋生数十颗石子嗖嗖齐发。连意挥鞭欲挡,却被时雀缠住,石子一闪而过,就要命中金爷。
金桂攒动,飘香四溢,金爷伸手折枝一挥,花瓣飞出幻成成百上千只玉蟾,吐舌卷走石子,朝柳棋生席面而去。郁问樵见状抄起桌上的金刀具飞身而出,点点金光迎上玉蟾,撞击出明亮的叮咚声,若是闭眼不看,耳朵听到的则是锵金鸣玉的猛进战歌。
莫非榆没有战斗力,只能站在一边揪着心,干着急。
她真的太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双方力量差距悬殊,柳棋生手中的弹弓虽然好用,但无法抵御近身攻击,所以陈云昌之后,他才选了时雀做搭档,现在时雀对上连意抽不开身,这些近身的玉蟾便由郁问樵对付了。
郁问樵没有趁手的兵器,还要顾柳棋生,着实有些费力。
那玉蟾碎了还能分裂成更小的继续进攻,杀得没完没了。
柳棋生心急如焚,压在心底的悔恨之意一下子迸发上头。他斜身划出,不停的装石弹石,石子用完了就捡起地上碎了的未变成小蟾的玉子疯狂弹射,手如残影,不知疲倦,直到把玉蟾打成粉碎,捏也捏不起来。
他眼里全是血色,一顿扫射不分敌友。郁问樵好点,只是擦破了衣裳。时雀仍与连意恶战,眼神更厉,并未因右脸和手臂被玉石蹭出的几道血痕分心。
被殃及的两人都没人在意,莫非榆的脸色却十分不好看。
白石路上散落了一地碎玉,仿佛阳光普照下的沙滩,闪烁耀眼。
柳棋生大喘着气,握紧弹弓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金爷。
连如侧身出步,掌心即合又分,左手抓住一缕青粉色的烟汇聚成一柄长剑,点步直指向前。柳棋生上肢力气消耗过多,连射几发玉子都打偏了。他啧了一声,目视前方,手在地面抹过,抓起一把玉碎,抛向连如。
玉石细碎如沙,连如眯了一下眼,长剑被赶来的时雀挑起。
“还敢分身!”连意喝道,手中鞭子飞速挥来,缠在时雀腰间,将人甩出去十多米。
眯眼只一瞬,连如立马调整姿势,顺势一剑劈下。
再抓一把玉碎来不及,时雀也来不及过来。柳棋生紧闭上眼,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太多他与陈云昌一起找鬼页的画面......剑风掀起,预想的疼痛感和死亡并没有到来。
郁问樵用那把已经变形了的金刀接下了连如的剑。
剑锋与刀锋相对,僵持了数秒后金刀难以承力,被劈成两半。
连如勾起一边嘴角,掉转向下的力改为前刺。郁问樵丢了手中的刀柄,欲抬手接下剑刃!
一阵风呼啸而过,连如忽感背后一紧,眼睛还来不及看向后面,就失去了重心朝前跪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