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危机现

望春山农户家中。

临近午时,老翁端着一碗鸡汤推开云重的房门。

他看了云重一眼,什么都没说,放下鸡汤转身便走,却被云重喊住。

“大爷,上次的事是我疏忽了。”云重从褡裢里翻找半天,拿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老翁,“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药丸,能够调和阴阳,延年益寿。”

“就当是给您赔罪,您收下吧。”

老翁看着那白瓷小瓶,迟迟未曾接过去。

他打量云重一眼,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您不相信我?”云重立马露出受伤的神情,“您可以不相信我的为人,但不能不相信我的医术啊!”

老翁却仍不为所动。

“那算了。”云重叹息一声,刚要将白瓷小瓶收好,老翁却又一把抢了过去。

有些慌乱的动作,牵扯着云重的肩膀跟着一疼。

“又想要了?”云重不解看他。

老翁默不作声,垂头将白瓷瓶匆匆揣进怀里,转身出去了。

虽然觉得老翁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云重毕竟自己做了亏心事在先,便没将此事放进心里。

桌上的鸡汤散发着阵阵香气,云重早上只喝了几口粥,早就饿得不行,老翁一走,他便立即坐到了桌前。

急不可耐地舀了勺汤往嘴里送,却被狠狠烫了一下。云重吐着舌头扔下勺子,又打开窗户,想让春风帮他凉一凉这鸡汤。

白柏等人过来的时候,云重坐在窗边吃得正香。

他察觉到窗外有人,偏头看出去,正巧与站在原地的白柏对上目光。短暂的惊讶过后,云重立即露出一个笑来。

“白柏小哥,这么快又见面了。”

他脸色苍白,偏偏被汤暖过的朱唇上沾着一点油光,整个人看上去既生动又带着几分脆弱,愈加惹人怜爱。

果然,站在院子里的白柏瞬间红了脸。

江浪看了白柏一眼,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瞧你个没出息的!“就是长得有点儿好看嘛,至于么你!你还是得跟秦副将学学,美人在怀一样不动如山!”

“我说的对吧,罗夕!”江浪教育完白柏,还不忘戳戳罗夕的肩膀求认同。

“别的都对。”罗夕的目光也正落在云重身上,“有一点儿存疑。”

“哪一点?”

“这位游医云重,真的不是有点好看那么简单的。”罗夕一手托腮,“我觉得,潇湘阁新来的花魁也不如他。”

“哪有啊?”江浪听得直摇头。

还红着脸的白柏像是被什么关键词惊醒,他谴责地看向身边的两人,“你们又偷偷去了潇湘阁了!”

江浪和罗夕猛地回神,冲着白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

“我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秦副将!”

“那我也要将你被街边乞丐骗走全部俸禄的事告诉副将!”

“你前日轮值的时候倚在宫门上睡着了!”

“还有你,调戏宫女!”

......

在三个人你来我往的争吵声中,云重慢悠悠地喝完了那碗鸡汤。

他看着窗外还不想停下来的三个人,竟觉得他们还挺有趣,心里想着也不知道秦牧川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个活宝。

“喂,别吵了。”云重趴在窗边,听得有些累了。

“秦牧川让你们来看着我的?”

“他人呢?”

北庆皇宫东北角有一处偏僻的院子,早些年曾有位妃子因在侍寝时惹恼了皇帝,而被发配至此。

万千恩宠一朝败落,据说那妃子在冷宫备受欺凌,没多久便郁郁而终了。

自此之后,这处院落便成了北庆皇宫的冷宫。若是有妃子惹得皇帝不快,便会被关押至此处。

宫门破落,秦牧川推门进来的时候,摸了满手的陈年木屑。

枯黄的荒草下潜藏着点点绿意,而荒草之上,并排躺着的数十名男子早已了无生机。

这些人里有几个让秦牧川觉得眼熟,他巡宫之时曾经见过,是进宫来为芷妃问诊的游医。

紧跟在秦牧川身后进来的薛世蟠,看到他脸上惊诧的表情,冷笑一声,“秦副将征战沙场时杀过的人成百上千,不会被这几具尸体吓到吧?”

今日交班时,秦牧川比往日来得稍晚一些。他原本已做好准备迎接薛世蟠的冷嘲热讽,没想到对方却一反常态的笑脸相迎,只说昨日宫中事务颇多,另有一事未成,请秦牧川今日帮忙收尾。

秦牧川安排好其余兵士,带着两人随薛世蟠前来。

薛世蟠带他们往冷宫这边走的时候,秦牧川便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只以为是薛世蟠看他不痛快,在这冷宫里设置了什么陷阱机关等他出丑,却没想到等着他的是这数十具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秦牧川看向玩世不恭的薛世蟠,眼带薄怒,“他们不是进宫为芷妃问诊的游医吗?”

“难得秦副将还记得他们。”薛世蟠已经换回素日里穿的华丽锦衣,在荒凉的院子里姿态悠然地踱着步,“的确是那些游医。”

“只是他们太蠢,不仅对芷妃的病情毫无见解,还贸然冲撞了芷妃。”

向阳的陈年窗柩上一抹新绿兀自生长。薛世蟠瞧见了,用他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慢慢薅去。

“皇上对他们甚是不满,昨日入夜后,便命我统统处理了。”薛世蟠将手中最后一抹绿意随意扬了,对秦牧川笑着说,“只是秦副将也知道,我手下的人向来愚笨,磨蹭到现在竟还让这些尸体得见天日。”

“现在既是秦副将当值,便劳烦秦副将将这些尸体处理一下了。”

薛世蟠走到秦牧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皇上特意嘱咐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传到了宫外,咱们俩自然首当其冲。”

“可这些游医的家人怎么办?”秦牧川看向薛世蟠的眼睛里带着难以遮掩的嫌恶。

“家人?”薛世蟠冷笑一声,“若是懂事便给他们些银两打发了。若是不懂事,呵呵呵。”

他故意吊人胃口似的低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般。

秦牧川看向他的目光愈加不耐烦,挥臂打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若是不懂事,又待如何?”

薛世蟠被秦牧川无礼对待也不恼,只是笑着将秦牧川的话又重复一遍,“又待如何?”

“呵,还能如何啊秦副将?那便由着他们闹去呗。几只蝼蚁罢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薛世蟠说完便往院外走,只是走了没几步,他便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向僵硬着身体的秦牧川,玩笑似的发问,“听说,昨日游医云重从秦副将手中逃了。秦副将一夜未归,不知道有没有追回那云重?”

满院衰败的荒草在春风中垂下头去,秦牧川沉默许久,薄唇微启,蹦出两个字,“还未。”

“竟是这样嘛!”薛世蟠佯装吃惊,“那我今日巡城时定加倍仔细。”

待薛世蟠走后,一直跟在秦牧川身边的两个人愤愤不平道,“这个薛副将就是想拖您下水。”

“若这件事情真的走露了风声,也本该是他一个人的责任。现在倒好,连您也要受到牵连。”

“多说无益。”秦牧川垂头看着眼前的数十具尸体,只觉得寒意透体却无能为力,年轻的眼睛里露出几分疲惫。

许久,他才沉声说:“将他们安葬吧。”

他回身,拍了拍身后那两人的肩膀,动作起落间又无意看到虎口上残留的牙印。

不知道以云重的医术能否让芷妃好转,若是不能,他会落得同眼前人一般的下场吗?

坐在窗边的云重突然打了个喷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立即传来细密的疼痛。

端在手里的茶水洒了大半,云重“嘶”了一声,将茶盏放回桌子上。

“不知道又是谁在惦记着我。”

“不会是你吧,白柏小哥?”

站在窗外的白柏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收回。

并不应声。

“年纪轻轻的整日板着张脸,真是无趣。”

云重重新给自己倒了碗水,慢悠悠地喝了,又说:“我现在身受重伤,又跑不了,聊聊天又有何妨?”

依照秦牧川的吩咐,江浪和罗夕已为老翁一家找到了新的住处,在云重养伤这段时间,他们会暂时借住在老翁家。

眼下,江浪和罗夕安置老翁还未回来,只留了白柏一个人看着云重。

他们临走前特意叮嘱白柏,不要轻易跟云重说话,省得再被骗了。

所以现在,面对云重递过来的话头,白柏统统当作听不见,卖力扮演好一个聋子。

“你们把大爷和大娘送去哪里了?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你站在那里不累吗?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对了,这山里有野猪,你们没遇到吗?”

“野猪?”白柏突然想起来今日在都军营见到秦副将时,他也曾说过望春山里有野猪。他本以为那是秦副将将他们支过来的借口,现在听云重这么一说,便有些上心。

毕竟守护韶都百姓安危乃是都军营的重要职责,若是望春山的农户当真受野猪所扰,他们自然也有义务帮助抵抗野猪。

热心都营小将白柏神情更严肃了,“秦副将倒是跟我们提过此事。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云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与秦牧川故意讲给别人听的说辞吻合了。

偏偏白柏就是信了。

“哦。”云重眉眼弯弯,忍着笑意,“这附近还有黄鼠狼呢!”

“他们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潜进院子,然后任意叼走一只鸡。”

“可院子里有狗,它们不会叫吗?”白柏疑惑。

他回头看向云重,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求知,却在看到云重眼角揶揄的笑容时,脸色一变。

“你又在骗我!”

白柏:我错就错在跟秦副将学得太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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