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小脸,司北慕没由来地心跳一滞,静谧的夜色里,似乎只听得见彼此轻而缓的呼吸声。
“孤有这么霸道吗?”
语蝶望进他黑宝石一般的眸子,轻笑一声:“怎么没有?陛下一直都是这样的啊,现在想抵赖不成?”
司北慕捏住语蝶的下巴,压低了声音道:“你倒是越来越敢在孤面前放肆了。”
语蝶勾唇:“那也是陛下你默许的啊。”
“又是孤的错了。”
司北慕语气无奈又宠溺,瞥了一眼语蝶手中的夜明珠,问她:“这是晋楚潇给你的?”
语蝶立马捧着珠子到司北慕眼前,澄清道:“只是借给我照明的,明天我还要还给他的。而且他听了你的话,如今已经把奚茵姑娘接进宫了。”
“是吗,算他识相。”
司北慕松开手,整个人端坐起来。
语蝶侧头,转了转眼,又说:“我真的很好奇,陛下你为什么一定要晋楚潇把奚茵姑娘接进宫来。他当时不是说奚茵姑娘住的地方是风水宝地,更方便养病么。”
司北慕来了兴致,反而笑着问语蝶:“你猜猜看?猜对了,孤准你从地牢选一个人出来陪你。”
语蝶顿时傻眼,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问竟还有额外收获。
“我猜你是想更好地掌控晋楚潇。”
“不对。”
“怎么可能,不是这个目的,你还有别的什么不可见人的心思吗?”
“也许呢。再猜猜看,见月公主,这个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司北慕煞有其事道。
语蝶定睛,盯着司北慕隽秀的脸,忍不住多想起来。
自古帝王都是三妻四妾的,灵族和羽蛇族如此,司北慕应该也不是例外。
他,该不会是,看上奚茵姑娘了吧?
人面兽心啊!
语蝶的眼神发生变化,忽然摆出警惕的模样。
“司北慕!”
语蝶猛地跳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端坐的青年质问道:“好啊你,司北慕,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肖想别人的心上人?”
司北慕一愣,显然没想到语蝶会这么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般跳脚误会自己,他却没由来地高兴。
“你是说,孤喜欢奚茵?”
语蝶瞪他:“不然呢?还会有比这更好的解释吗?”
少女气鼓鼓的,清秀白皙的脸上泛起绯红的愤怒。
司北慕闻言,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笑得愈发开心。
“孤若说是,你要怎么办呢?”
“我要怎么办?这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吗?难道不是你人面兽心,毫无廉耻,竟然喜欢奚茵姑娘!人家两个郎才女貌,你凭什么从中横插一脚啊?!”
语蝶愤愤不平地回怼道。
“没别的了?”
司北慕期待地看着她。
“别的?司北慕,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这么骂你,你都不思悔改的吗?”
“孤为什么要悔改?孤只是单纯地喜欢她,这也不行吗?”
司北慕故意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语蝶疯狂摇头,试图制止他这个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孤并没有把她纳入后宫的打算,只要远远地看上一眼,知道她过的幸福就足够了。”
“不是,你不会甘心这样的。”
语蝶下意识反驳。
“孤甘心的,语蝶,就像当年孤对你那般,你不愿意嫁给孤,孤是会放手的。”
“那也不行。”
语蝶几乎是脱口而出。
司北慕满意地笑了,像个餍足的变态。
“为什么不行?莫非见月公主住在长乐宫不够,还想要独占孤的心吗?”
“你!”
语蝶一时间哑口无言。
但话说到这儿,语蝶终于后知后觉,司北慕其实是在诓她。
他不是喜欢奚茵,而是想看自己也为他吃醋。
“无耻。”
语蝶小声骂他。
“无耻?孤怎么又无耻了?”
司北慕故作无辜。
“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便烦请见月公主再想一想,倘若孤不是人面兽心,肖想别人的心上人,那是为了什么呢?”
语蝶被问住,她好像真的想不出来这个答案。
见她一脸的茫然,司北慕这才收起坏心思,告诉她:“是为了提醒晋楚潇。”
语蝶一下睁大了眼睛:“什么?”
“他已经有奚茵了,理应和别的女子保持距离,尤其是你。孤不介意你见他,孤介意的是,他来见你。”
语蝶蹙眉:“这是什么歪理?”
“蛇性本淫,孤不相信他会对一人忠贞不渝。”
司北慕一本正经地说。
语蝶雷劈一般愣住,好半会儿没缓过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司北慕,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无聊吗?”
“无聊吗?不见得啊,孤承认这件事,孤的出发点并不纯粹,但最后的结果却一定是好的。”
语蝶顿了一下,问道:“好在哪里?”
司北慕:“好在,孤不必再忧心晋楚潇和你的相处,奚茵的存在会时刻提醒他,他就生不出别的心思来,更好在他们有情人不必分隔两地,聚少离多。你若是不信,待明日还夜明珠的时候,你看一眼就会知道,孤说的不错。”
语蝶不说话,心中却隐隐赞同司北慕,且有所反思自己是不是和晋楚潇走得有些近了。
如果晋楚潇被怀疑不会忠贞不渝,从而让司北慕认定他有生二心的可能,那今日若是奚茵站在这里,她会不会对自己也有这种看法呢?
那种心爱之人可能会被他人觊觎的不安,和担忧对方会移情别恋的痛苦,大抵都是相似的吧。
语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看着司北慕说:“我知道了,但我还是想对你说,我愿意相信晋楚潇对奚茵姑娘的真心,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他与奚茵,就如你我这般。”
羽蛇一族向来以多情薄幸著称,晋楚潇这个羽蛇少主更是放荡不羁,不受约束,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仍只爱重奚茵一人,还坚持不懈地为她寻找长命玉,足以见得他用情至深。
“那便希望如见月公主所愿,是孤小人之心了。”
司北慕直言道。
语蝶只冲他一笑,又道:“陛下,天色不早了,今夜是要留宿在长乐宫吗?”
司北慕目光游离起来,耳廓也微微泛红。
“孤回温室殿,不在此留宿。”
“那不如我送陛下回去吧,外边天很黑的,路可不好走。宫人们此刻大半也都休息了,就由我代劳吧。”
语蝶一脸的慷慨。
“那好,走吧。”
司北慕没有拒绝,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语蝶一手拿好夜明珠,一手牵过司北慕。
两人宽大的衣袖落下来,遮盖着相扣的十指,一前一后地踏出长乐宫。
此刻,冷月高悬,为偌大的皇宫披上一层银色的外衣,少年帝王卑微而又偏执的爱,在多年后的这一刻终于迎来了心上人的再一次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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