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宣怀提着很多餐盒袋子，卫和平和他一起走进来，两个人说说笑笑，见到病床上陈惊杭压着游夏，愣在原地，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倒退出去。

“学长，救救我！”游夏向宣怀发出求救的信号。

宣怀于心不忍，走过来帮了学弟一把。游夏得救了，陈惊杭还输着液，唇色苍白。

游夏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手腕掰都掰不动。

“我买了养生粥，还有一些夜宵。”宣怀把餐盒袋子拆开，孜然和烧烤酱勾人的味儿散出来。养生粥只装了一个袋子，其他三个袋子里装的都是烧烤和炸串，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炒粉。

游夏：“你真是杀人诛心。”

陈惊杭靠在床头，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宣怀端给他养生粥，头顶上响起一句话，“我当年怎么没在一中看见你。”

宣怀高中是在国外读的，第一次见到游夏的时候，注意到游夏穿着一中的校服裤子，那句“学弟，救救我”脱口而出。

游夏上下打量了宣怀，看着对方瞳仁里满满的、没有掺杂丝毫社会毒打的清澈，“你24岁了？我还以为你还是高中生。”

说完，游夏接受到来自病床上那位的鄙视，“你什么眼神。”

“看傻逼的眼神。”游夏看着陈惊杭，“他看着总比你年轻。”

陈惊杭静默片刻，薄唇轻启，“原来年轻就等于谁看起来更蠢。”

“……”游夏现在是17岁的模样，怀疑陈惊杭在指桑骂槐。

宣怀成了赢家，发出满足的喟叹，“没上过一天班的人是这样的。”

卫和平在旁边补充：“你何止没上过班，甚至没吃过一点苦。”

游夏：“……这还是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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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和平不吃夜宵，游夏没心情吃。宣怀一个人孤零零被赶到了家属房，吃不完本来给游夏带的那一份夜宵。

卫和平一个小时后要值班，他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摸鱼看手机。期间负责陈惊杭病情的医生来查房，看了陈惊杭的恢复情况，“最好在医院住个两天，你是他的陪护人吗？”

后半句话是对游夏说的。游夏刚想说“家属房里的人才是”。

“他是。”陈惊杭说。

游夏哑火。医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从夹板里抽了张纸给他，上面是住院的注意事项，包括饮食方面需要注意什么，建议多久起来在楼下活动一下，多休息不要熬夜等，需要陪护人留意和监督。

“听说陈少爷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这两天监督他多休息，最好晚上九点前睡觉。”医生拍了拍游夏的肩膀。他是卫和平的同事，也是私底下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平时对有关陈家少爷的传言有所耳闻。

“监督陈少爷”，这句话实在太看得起他这个17岁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了。游夏在医生面前没有说什么，等医生走后，把那张注意事项的纸塞进陈惊杭手里，“医生刚才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你让宣怀监督你九点前睡觉，我很忙。”

“我监督传闻中的陈队？做不到，可怕，太可怕。”宣怀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在游夏身后，对游夏说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你有什么好忙的？”陈惊杭直接略过宣怀的出现，视线落在游夏身上。

游夏抱臂靠着墙柱，懒懒的，“我肯定没陈队忙。”

“你是不认识那三个字？”陈惊杭尾音稍重。

游夏：“嗯，忘记了。”

偌大的病房里似乎瞬间倒满了火药，一触即燃，宣怀赶紧站在两个人中间，隔绝掉了他们交互的视线，避免战火蔓延。

“这两天我就在这守着了，你明天应该还要上学。”宣怀到现在也不知道游夏的身份，猜想可能是军校里哪个领导的叛逆后辈需要陈队帮忙管教一段时间。

游夏对后半句没做回应，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上什么学啊。

他走向病房关闭的门，把门打开走了出去，门出于惯性合上了，发出不轻不重的“砰”。

宣怀目送他离开，回头想看看点滴是不是快空瓶了，却看到陈惊杭拔下了针管，下床踩上拖鞋大步流星追了出去。

他忙跟上去，在过道里看到陈惊杭拉住了游夏。

游夏也是不服软的脾气，难怪需要陈惊杭帮忙管教。

游夏几乎是被陈惊杭用胳膊夹住脑袋，一路夹回来的。宣怀站在门口看戏，看传闻中的陈队怎么看管小孩，结果被冷看一眼，下达命令，“出去。”

出哪去？宣怀还没反应，门便从里面锁上了。

游夏白净的脸涨红，陈惊杭居然用那种姿势桎梏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陈惊杭虽然看着不壮，但某些动作幅度间，可以清楚感受他一身饱满的肌肉。如果不是经年累月的坚持健身锻炼，是断不会达到这种效果。

陈惊杭把他扔在床上，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领带绑住了他的手，领带的另一个支点迁到了床头的支架上，牢牢地把游夏锁在了床上。

游夏挣扎不过，嘴里还被塞了一块透着木质香的干净方巾，在这一瞬间，游夏呆滞住了，瞪大眼睛，只能发出“呜呜”。

这回游夏真感到害怕了。

这一切的主导者就在他的腰侧坐下来。陈惊杭原本被发胶固定的刘海垂落在漆黑的瞳仁前，碎发亲吻高挺的眉骨，冲淡了五官素来的冷沉与戾气。

游夏一开始嘴里“呜呜”不停，双手用力想挣开束缚。

陈惊杭就这么静坐着，垂着眸，努力运作的加湿器散开湿气，几缕潮湿似乎渗入了他凌厉的下颌线，跑进了他的眼眸中。游夏看着他发白的薄唇，竟觉得刚才手段强硬的暴君此刻有种破碎的凄美。

游夏手腕生疼，挣不开，没了力气，白皙手腕上惹眼的红痕是他徒劳的结果。他终于安静下来，这时他口中的方巾却被扯出来。他也没力气跟陈惊杭掰扯了，等着陈惊杭开口。

“我有病。”他说。

游夏：“我知道。”

这三个字多少带点个人恩怨。

陈惊杭：“你知道渴肤症么？”

游夏在脑子里回忆，之前在网上的确刷到过这种奇怪的病症，患者性格孤僻，时常会有失眠、抑郁的倾向，发病的时候只需要和别人有肌肤接触就没事了。

难怪卫和平说什么病，什么新进的药。难怪说什么每天睡四小时。

“你哪里抑郁了？真没看出来。把人气得抑郁还差不多。”游夏刺挠一句。

“渴肤症让我严重失眠，能睡四个小时已经很不错了。”陈惊杭平静道。

游夏：“真可怜，还得被人误会是工作狂。”

“不过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也不是医生。”游夏漫不经心，转念想到了个可能性，想到了治疗渴肤症只需要和人定期肌肤接触就可以，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不会要我帮你治疗吧？！”

陈惊杭“嗯”了一声。

“你这么有钱了，找谁不行，找我，找虐啊？”游夏说。

这不仅是找虐了，这还是虐待他。一想到要和陈惊杭抱一抱，牵牵手，游夏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宣怀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不能就我知道吧？”

“就你知道。”

“……你是不是要威胁我？”

陈惊杭看向他，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他，但这已经足够了。

游夏这下懂了，彻底懂了。他这分明是交换秘密。陈惊杭肯定是碍于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这种依赖别人的疑难杂症。正好他出现了，他七年前嗝屁，七年后又离奇出现了，只有陈惊杭知道他的秘密。

他要是不答应，陈惊杭等会儿是不是就要联系陈响与卫和平，调出他的档案，把他抓去研究了？

游夏五官扭曲在一起，几番心理斗争后面如死灰，“那你也要替我保守秘密，还有……”

“还有什么？”陈惊杭垂眼看他。

“必须付我精神损失费！”

猜猜看到底有没有渴肤症（dog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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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