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先起来。”秦钰见楚添跪下,忙上前去搀扶。
楚添则避开秦钰的搀扶,冲着他恭敬地叩头道:“臣祝贺王爷,王爷大喜。”
“还没正式册封呢。”秦钰单膝跪地同楚添平视,将他散开的发丝别到身后,温声道:“来吧,先起来。”
“臣替王爷高兴。”楚添随秦钰一同起身,面上是藏不住的欣慰喜悦。
“这么高兴啊?”秦钰伸手刮了刮楚添的鼻尖,调笑道:“那本王是不是还得赏个什么给大人?”
“不……不用。”楚添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冲着秦钰支吾道:“臣不是为的这个。”
“放心,到时候送你个大礼。”秦钰忽然伸手抬起了楚添的下巴,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关切道:“刚去了秦铮那里,没受欺负吧?”
楚添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半晌才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臣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就容易被欺负了?”
“没被欺负就好,被欺负了要记得告诉我。”秦钰说罢,拉过楚添的手问道:“用过午膳了吗?我让下人去备膳?”
“不劳烦殿下,臣不饿。”楚添连连摇头,不料肚子却适时咕咕响了起来,让他顿时尴尬的低下了头。
“走,先去用膳。”秦钰也不多说什么,拉着楚添便进了后厅。
不多时,边走侍女捧着一道道珍馐美食鱼贯而入,将二人面前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楚添率先替秦钰倒了一盏茶,恭敬道:“殿下请。”
“我在二皇兄府上用过了,无事,你自己吃,我陪你。”秦钰说着,用手肘支起下颚,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添。
“这……”楚添看看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感受着秦钰的灼热目光,一股红晕悄悄爬上了他的脖颈,他小声道:“这过于铺张了。”
“好,我记下了,下次让他们少做一些。”秦钰笑意吟吟地看着楚添,亲自替他夹菜,一边夹菜一边叮嘱道:“先吃些软的,一会再喝点燕窝。”
“这怎么使得……”楚添忙拦住秦钰替自己夹菜的动作,推辞道:“殿下不能如此。”
“哪来的那么多规矩,乖乖吃饭。”秦钰对楚添的拒绝充耳不闻,回手端起一盏燕窝,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便送到楚添面前。
楚添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殿下,臣自己来。”
“哎呀,拿不住了。”秦钰故意歪了一下汤匙。
楚添忙一把捧住秦钰手腕,乖乖将汤匙中的燕窝抿进口中,这才羞涩道:“多谢殿下。”
“这才对,多吃一些。”秦钰放下燕窝,又开始替楚添布菜,继续道:“不然明日去了太庙,可就吃不到这些了。”
“殿下放心……”楚添低头笑了笑,说道:“臣一定不让您风餐露宿,殿下若在那边吃的不惯,臣就给您请个厨子。”
“厨子做的不和胃口。”秦钰摇了摇头,期待地望向楚添,欲言又止。
楚添不肯去看秦钰的目光,只是小口小口地吃着菜,半晌才支吾道:“殿下若不嫌弃臣厨艺粗糙,臣……臣也可以替您做些吃食。”
“那还是算了。”秦钰轻轻叹了口气,挑眉道:“累坏了大人可怎么办,我可是会心疼的。”
“殿下……”楚添被秦钰撩拨地无处安放,只得捧起碗,默不作声吃了起来。
秦钰看着楚添仓鼠一样咯吱咯吱地吃东西,唇角还粘着一粒点心渣,眼底流露出无限温柔。
楚添吃了一些,便放下碗筷,试探问道:“殿下,我们何时启程?”
“不急,你先在我这歇着,我要入宫一趟。”秦钰说着,指尖触碰到楚添的唇角,替他将点心渣温柔地擦拭掉。
楚添被突如其来的触碰乱了心神,不由自主向侧面躲避,却在忙乱中找错了方向,竟一头扎进秦钰怀里。
“大人这是……”秦钰将指尖的点心渣放进口中,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暧昧道:“本王还未正式册封呢,大人就已经等不及要讨好本王了?”
“臣,臣失礼,殿下恕罪。”楚添闹了个大红脸,忙从秦钰怀中挣脱出来,抱歉地低下头。
“没关系,不用讨好,本王也会好好待大人的。”秦钰伸手摸摸楚添的发顶,低头凑近他道:“大人太容易害羞了,这样脸皮薄是怎么在官场中游刃有余的?嗯?”
楚添不好意思道:“臣平日不这样,殿下见笑了。”
“那就是只在本王面前这样了?”秦钰的虚荣心似乎得到了满足,欣慰地点点头,顺手抚上了楚添的耳垂,轻轻揉捏着。
“殿下不是要入宫吗?臣不耽搁殿下的时间了。”楚添说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规矩中带着尴尬的站在一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对。”秦钰撩起衣摆站起身,一把揽住楚添的腰肢,说道:“大人在这稍作休息,我去去便回。”
“殿下……”楚添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带担忧地看着秦钰,支吾道:“您见了皇上……殿下一切当心。”
“放心。”秦钰冲楚添安慰地笑笑,转身离开了内厅,而后他冲着家仆吩咐了几句,便动身去了宫中。
楚添看着秦钰离开内厅,正欲去前厅等他回来,只见一个侍女向他款款走来。
侍女恭敬地对楚添行礼道:“见过大人,殿下吩咐奴婢服侍您休息。”
楚添则疏离道:“姑娘不必多礼,我在前厅等候便好。”
侍女央求道:“奴婢不敢违抗殿下的命令,还请大人随我来。”
楚添不愿为难女子,便跟着她一同穿过回廊,走到一出雅致静谧的院落。
院落并不大,却处处透着主人的用心,廊下摆放着一个未化的小雪人,正憨态可掬地同楚添对视。
侍女注意到了楚添的目光,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殿下自己捏的小雪人,殿下怕天气热被太阳晒化了,特意命奴婢将它放在这里。”
楚添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的雪人,圆圆的脑袋配上鼓鼓的肚子,还披着一个银白色的小披风,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这一切都像极了……
楚添不由自主地走近小雪人,看着它与自己神似的模样,忽然润湿了眼眶。
看了许久,楚添才带着歉意道:“让姑娘久等了,姑娘带路吧。”
侍女却笑意吟吟地看着楚添,微微红着脸道:“殿下只吩咐奴婢将大人带到他的卧房已经带到了,大人请进,奴婢就告退了。”
侍女说着,替楚添打开了秦钰卧房的房门,便悄悄退了出去。
“哎,姑娘。”楚添来不及阻拦,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人站在秦钰卧房门前。
屋内的摆设整齐,缕缕幽香穿过房门扑鼻而来。
楚添犹豫良久,终于还是踏进了秦钰的卧房。
不同于府内其他地方的奢华贵气,卧房内布置的简约清雅,让人神清气爽。
楚添站在中央,缓缓地环顾四周,将一切物品尽收眼底,忽然一个熟悉的物件映入眼帘。
只见宽敞的床上,一只布老虎正乖巧的趴在厚厚的锦被上,缺了一只的眼睛让他显得有些丑陋,可丑陋的模样却让楚添看得移不开眼。
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当年给布老虎做眼睛的玉佩,楚添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走上前去,轻轻摸了摸布老虎的脑袋,极尽温柔道:“抱歉啊,再等等我。”
另一边,秦钰在宫门入口处下了马车,独自向着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却被通传,皇帝此时不在此处,而是在先皇后的寝宫。
秦钰在深宫中缓缓地走着,通往他母后宫殿的路熟悉又陌生,他看着多年如一日的皇宫景象,心里五味杂陈。
走了许久,他才到了儿时长大的地方,他抬起头看着崭新的匾额,往昔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他还不痴傻,他的母后还在人世,他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皇子,最幸福的孩子。
秦钰正追忆往昔时,皇帝身旁的大监自殿内出来迎秦钰进殿,恭敬说道:“殿下,皇上宣您进去说话。”
秦钰跟着楚添走进殿内,偌大的宫殿布置空旷,厚重的门窗紧紧关闭,将室内笼罩在一片暗淡中。
皇帝一人坐在一副画像前,手中举着一盏灯,正仔细地端详着画中人。
大监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父子二人。
皇帝察觉到了秦钰的脚步,却迟迟未动,依旧眷恋地看着画中恍若仙子的美人。
良久,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灯,转过身看向秦钰,眼中是藏不住的伤感,他问道:“还记得你母后的模样吗?”
秦钰的神情温柔下来,他回忆着记忆中的母亲,回道:“记得,母后是儿臣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是啊,朕也这么觉得。”皇帝看着秦钰与发妻相似的眉眼,向他招招手道:“过来,看看这幅画。”
秦钰用指尖轻轻触碰着画卷,问道:“是父皇画的?”
皇帝喃喃道:“是啊,朕怕再过些年,会模糊了她的模样,画下来就不会了。”
“其实儿臣也画过几幅。”秦钰眉眼中带着无限的深情,继续道:“只是不如父皇画的这般传神。”
“改日拿进宫,让朕瞧瞧。”皇帝拍了拍秦钰的肩膀,看着略高于自己的儿子,欣慰地笑了笑,说道:“朕下令封你为王,这封地你自己可有想法?”
秦钰则谦卑道:“全凭父皇安排。”
皇帝看着秦钰的眼睛,问道:“关中之地良田肥沃,东南之地经济发达,西南之地物产丰饶,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你喜欢哪个?”
“父皇说的这几个地方,的确不可多得,但儿臣……无意这些。”秦钰却摇头笑了笑,他望向画中的女子,缓缓道:“母后生于楚地,也在楚地长大……儿臣这些年四处游历,每每到楚地,都觉得如归故里。”
“哈哈哈,好。”皇帝欣慰地点点头,赞许地看着秦钰道:“那朕也如钰儿所愿,将楚地赐给你做封地。”
“儿臣谢过父皇。”秦钰跪下谢恩,悄悄勾起了唇角。
得封楚地,楚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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