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虞青不清楚他是否想到了往事,不过他并不打算让墩墩重蹈覆辙,哪怕墩墩日后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也觉得没什么所谓的。

没关系,只是放放血而已。

虞青很平静的取出刀,在身上左看右看,选中了上臂肉。

使用了神器后,虞青虽然外形改变,但本质上依旧是一只乌鸦,他的第一刀就割到了自己的骨头,叫虞青分外惊讶。他还以为自己换了身体多少会长胖一些,想不到还是没多少肉。

第一回虞青给的不多,墩墩吃了一点后就不再吵闹。

万幸灵气可以修复,不然让柳长亭看到他这苍白的脸色可真是不好。

天亮起来,虞青视野恢复,他看到墩墩似乎没有立刻继续要吃的的打算,便想着先去外面找点吃的,没准他年纪小吃的不是很勤。

这个时候朱黎的产业就必须要派上用场了,小鸟一天八顿,每次吃的肉肯定会随着时间不断递增,如果不抓紧时间投资养鸡场,估计整个林子里的动物都不够他吃的。

墩墩大概是在下午醒的,他确实没怎么吃饱,只是有了之前虞青的慷慨付出,让他不至于闹腾得比之前厉害。

它低头看翅膀,微微一动,那胳膊就变成了肉乎乎的人胳膊。墩墩不太喜欢这种无规律的随心而动,懒洋洋的任由自己变成人形。

管家逮着机会进来,看到光溜溜的白胖小子,喜得双眼冒光。“哎呀,我的小乖乖。”

“你……谁?”墩墩不清楚他是特地等着的还是正好路过来看自己一眼,有点抗拒与他接触。

但老管家却没察觉他的不悦,摸着他胖嘟嘟的胳膊发出满意至极的声音。

墩墩被驾出去穿衣裳,他年纪小,此时幻化出的人形看上去也像六七岁的幼童。他被老管家派人一顿整理,很快一个小酷的金童子就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当事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其他人推搡着走到了队伍的前面,他扭头试图找一个眼熟的人给自己撑腰,正好看见几个穿着深红色外衣的小厮挑着担子喜气洋洋的往屋里冲。

奇怪,他们在做什么?

“转眼间都已经过去五年了。”老管家在和别人感慨。

这五年的时间里,赵灵玉已经过了十五岁的及笄礼,按照凌雁北不反对的态度,皇家和赵家是该张罗起二人的婚事。

凡人长势惊人,和树林里一天窜高一米的竹子共同构成了朱黎千年时光里最恐惧的事。

赵灵玉五年时光里的变化大到叫人不愿直视,朱黎原以为自己不看是出于礼貌,但现阶段看来,他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个刚刚走出孩童时期马上就要当母亲的幼年竹子。

那些犹如朝生暮死一般的生灵在无形之中已经走过了几辈子,而朱黎尚未老去。

婚礼没啥看头,反正就是一路浩浩荡荡的把人抬到王府,多了一些人罢了。

朱黎去投资养鸡场,忙了一点。他找凌雁北要人脉,自己出钱,找了个地方就开始动工。

这个地方的鸡长得挺漂亮,尤其是尾羽,很有光泽。朱黎自己颜色比较单一,看到这种五颜六色的羽毛心里难受,恨不得把它们全拔下来才好。

岩畅是彩凤,他的羽毛比鸡要华丽,但化成人形后的外衣上却染上了一层灰色,像他自述的不有趣人生。

他自己说自己是家中第三子,彩凤一族男子比女子鲜艳得多,而且越是强大越是显眼。岩畅以前觉得自己漂亮得招摇,想着平凡一点或许能一改家族审美。毕竟太过显眼的外表很难不被敌人当做目标,如果看上去平平无奇一点或许没那么多敌人对他们的巢穴发动攻击。

但他的妹妹告诉他,不华丽的外表便是丑陋。岩畅一时大破防,他明明是为了家族考虑,在那些智商欠费的家人眼里却是为了展现自己的丑陋而不遗余力的去宣传丑陋的好处,简直跟奇行种没区别!

气死他了,他哪里丑了!

而且,为什么女妖就不必遵守彩翼一族的审美,要是为了华丽而生活,所有兄弟姊妹应该一视同仁才对!难道那些已经见惯了自己华丽精致的美貌,在看到平平无奇的妻子时,不会因此而产生嫌弃的情绪吗?

于是岩畅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家。

他在外游荡了很多年,也有很多人劝他回家。彩翼一族常年遭受食人妖的攻击,多一个孩子就对家里的幼崽多一分保护。岩畅不愿与他们一路,仅仅因为他有用就回去,而不是采纳他的意见就回去,如果有一天岩畅对彩翼族失去了价值,他们也会毫不留情的抛弃他。

有时候朱黎看到虞青不够洁癖的样子,会顺嘴说一句他和他爹一样不爱干净。

“我爹?”

“啊,没事!”朱黎私心不希望他和岩畅团聚,哪怕他这次下凡就是为了带他回去和父亲团聚,他也不希望这次旅途的终点是父子其乐融融,而他形单影只。

鸡长得飞快,差不多半年就已经可以吃了。墩墩这一段时间的食物都是朱黎在负责,贵得他哭。

虞青去找厨子学习怎么杀鸡,他学会之后就给墩墩做吃的。凡人很会运用资源,鸡头鸡脚鸡身鸡肚利用到极致,每一个部位都不会丢弃。

虞青一边感慨食物的短缺,一边简单细致的处理活鸡。一只鸡只能管墩墩一天的量,要是按照他一百年的成长期,估计朱黎以后还要养牛来给他喂才能满足墩墩的需求。

墩墩被惯的逐渐任性,一定要在里面加点香菜不要盐的煮法才肯吃。吃了几天后又换了口味,撒娇着让虞青换法子给他做。

这期间,凌雁北终于等到了去战场的机会,他先按照其他将士的吩咐去附近的军营阅了兵,然后便是挨个认人。整个军营厚厚一沓花名册,不仅不能视而不见,有些重要人士还得额外记住,要是碰到顺眼的,还得在花名册上做出标记。

这些都是普通人功成名就的唯一出路,作为王爷,如果能对这些普通人伸出援手,将得到他们一辈子感恩戴德的可能。

凌雁北看花名册看了四天,在阅兵仪式上找几个长得顺眼的带到身边教导。

说实话,泥地里打滚出来的男人很难长得好看,他们被惯坏了不懂得平等二字为何创造出来,出生便是掌中宝,小时候欺负老的弱的病的残的,长大了欺负爹欺负妈。就算是来到军营,也多半是为了摆脱过去已经一成不变的生活,往那一站小眼睛一扫凌雁北就知道他们想女人了,实在是不想跟他们多话。

难得长得好看的庄稼汉生活也不见得好,被土地里孕育出的直球崇拜与爱慕冲昏了头脑,可能十六七岁就有四五个娃,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的魅力,看到王爷了会谦卑的毕恭毕敬,露出尽量不露心机的微笑。

戏曲中唱负心汉为求娶公主抛弃身在农村的发妻不是一首两首,大家一面唾弃主人公不是汉子为了前程放弃发妻,可以凌雁北的角度看来,那些抛弃公主回到农村的男人才叫愚蠢。人人都希望过上更好的生活,哪怕这个世界妖兽横行人类只是弱势群体,他们也依然没有忘记想与神魔谈判的愿望。

只是,凌雁北不太想这种明明白白为了成功而趋炎附势的人成为自己的亲信,他更想找到一个真心追随自己的人,可以为了国为了家抛弃一切。

“虞青……这么叫你可以吧?”凌雁北咳嗽几声,“你觉得跟着我这一路有没有觉得哪个比较顺眼。”

虞青冷酷表示:“我是来找山鸡的,不是跟你谈心的。”

“别嘛,”凌雁北抓着他的手,“山鸡漫山遍野都是,这难得的交友机会你难道不想尝试尝试?再说了,你师兄对你跟对牛马一样,你就这么甘心被他驱策?不如陪陪我,还能换换心情。”

“……”虞青不与他辩解。

离了皇宫就属凌雁北地位最高,虽然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多么有威严,但虞青不想在拒绝他之后还有人自作主张的过来教育自己不够尊重王爷,只能勉强随着他胡闹。

他去翻了一页花名册,随手指了一个姓齐名成的男人。凌雁北觉得有趣,叫人把齐成带来看两眼,然后就让他做了自己的近侍。

这花名册里三万个和齐成一样出身的男人,或许还有一大半人和齐成有着一样的过去,但因为有了虞青的随手一指,他们的命运在此刻就已经拉开了堪比天与地的差距。

有人把齐成的家庭情况告知凌雁北。他是为了给老母亲治病才来的,凌雁北得知后,立刻问了齐成他家在哪里,然后去找了大夫过去。

虽然老母亲没什么大病,但齐成欠了一笔医药费,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本以为凌雁北问他的家庭住址是给他免费给母亲看病,没想到王爷只是给他这个能不用花时间去寻找大夫的机会,至于该给的诊金和寻找大夫所花的钱一笔都不能少。

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齐成却并不开心,他如果现在回去,两辈子也挣不出还给王爷的钱,只能尬笑着接受同乡的羡慕之声,扭头按照王爷的侍卫去了凌雁北的暂住地。

柳长亭还是做朱黎的侍卫更习惯些,他在凌雁北的身边用处不大,加上本就无一短板,让对尔虞我诈不太通透的凌雁北很容易产生消极的情绪,时间久了肯定会轻视或者厌恶柳长亭。

朱黎觉得他只是看不惯有人比自己的长处突出,不过人总是各有各的喜好,不必要求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

听了他的话,凌雁北觉得很有道理。他把齐成送到了蜀山测试了一下灵根。

齐成是木火双灵根,很一般。但凌雁北觉得他或许是他们蜀山未来的希望,教了他几天。

齐成一个字都不认识,让他感觉灵气就像感觉空气,不是饿了就是困了,看样子似乎是修炼不成。凌雁北坐在蜀山待客的椅子上,扶着头,陷入沉思。

现在已经不能去思考与神魔谈判的问题了,现在需要想办法快速达到全民修仙的进度。照这个发展下去,早晚所有人的修仙天赋都会逐渐变为零。

蜀山两年才能遇到一个不错的苗子,生活成本长期居高不下。纵使身为一国王爷,凌雁北也不能拿天宸国库去补充蜀山资源短缺的问题。

他认为,所有的假设必须提上日程,万一走到人妖彻底敌对的局面,他们凡人只能成为一面倒的捕杀对象。

承池人提出的驭兽概念遇到了传承问题,妖兽绝大多数很死心眼,不会信任主人的孩子。从这点就可以推断它们并不是猫狗那种可以驯服的动物。

那么,首先便要假设所有妖兽都是敌人,从这个角度出发,如果不能及时筛选出一套能与妖兽对打且无伤的公式,那么一切设想和未曾做过的尝试都等同于没有开始。

他们蜀山必须要做这个恶人,杀一万无辜百姓而捧出一个未来的新星,如果不那么做的话,凌雁北会觉得这个世界迟早都会完蛋。

如果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不愿意牺牲。世界完蛋还早得很,几年后,几百年后,谁能说的清楚。他们都是无名小卒,今日踏出这一步,又不会被载入史册。

史书只会写蜀山杀了多少人,而不会将每一个无辜之人的名号记录在案。凌雁北自己有时候也会怀疑他选的这条路是否正确,他站在人类的顶峰,发现自己只是浩瀚大地上隆起来的一个小土堆,前面有大陆最强、上界最强、还有世界最强,无数个最强如山一样林立周围,而他凌雁北高傲了多年,最终只能承认自己确实渺小。

他盯着齐成,那边那个十七岁的小子站着打呼。凌雁北起来,齐成就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以为凌雁北要走,直起了背。

凌雁北不肯死心,决定找他试一试,他叫齐成按照自己的吩咐去蜀山后山走一遭。

蜀山后山的弑影蘑菇凌雁北老是想照顾,他不清楚是看到弑影蘑菇了会死,还是闻到了弑影蘑菇会死,万事总要试验一下的。

之前很多人靠近弑影都是无防护的状态,于是凌雁北给齐成准备了一个黑布套,让他摸索上山。期间布套不能摘下,不然就会死。齐成不懂爬个山为什么还要脑袋罩黑口袋,但他欠了王爷钱,照做就是。

他按照凌雁北话中的意思去山上转了一圈。齐成下来的时候裤腿上沾了泥,他老实的告诉凌雁北自己在下山的时候滚到了沟里,于是就取了布罩,下山去了。他身体结实,摔了一脚竟然没啥大事,凌雁北一边惊叹一边检查他身上的灰尘,感觉到他没有走到弑影的范围内,就立刻收敛了多余的情绪。

齐成原本看着他笑,但看到凌雁北突然表情凝固了,他便小心翼翼的问凌雁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凌雁北把已经放在桌上的黑布罩放回齐成的手上,“既然没什么伤,那就再去一次吧。”

齐成不解,“殿下,山上是有什么东西?”

“有你看了一眼就会丢掉性命的东西,注意安全,去吧。”

齐成低头看着布罩,吞了吞口水。“殿下……您不是在说笑吧?”

“你要是愿意相信本王在说笑,那你便以说笑的态度去吧。”凌雁北出去,命令起他。“现在出发,如果受伤了我再给你找大夫。”

又要欠钱?齐成赶紧带上布罩,他给自己准备了拐杖,第二次上山的时候更谨慎。

但是他上山的时候就踩到了自己上次下山时滑倒的小坡。齐成的头撞在树根上,马上就肿起一个大包。齐成赶紧摘了布罩,检查伤口,他扭头看了山上一眼,那里好像有一些异常的情况。斜坡上一片稀疏的树林,看起来似乎是有一个小平台。

山下一片通红,看起来像是养了什么红色的花。齐成暂时没去管山上的事,而是先下了山。

走了一段距离,齐成就发现,那是骨头,还带着血丝的骨头。

那么大一堆!这山里的野兽一顿到底要吃掉多少东西啊!

有了这种设想之后,齐成就对山上更感兴趣了。他艰难的爬上陡坡,再往上走,果然是被清理过的很大的一个平台。

台子中央有供台,供着牛猪羊三只动物的头,没有水果。

三只动物并不是顺序摆放的,羊头丢在地上。齐放过去把羊头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桌上,摆的和其他两个动物的头一样,又对它们拜了三拜。

炉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没有香也没有香灰。齐成看到旁边有一条小路,便顺直上去了。跟着小路走到又一个比较小的平台处,那里用土埋着一个打着伞的全身雪白的美人,她只露出半截身子,睫毛雪白的闭着。

齐成觉得她肯定是美人,想要靠近她。他吞了吞口水,但走了两步却发现距离她不远的一个草堆里有一具吃干净的人类上半身带脑袋的骨架,已经风干处霉菌,估计已经很久了。

齐成有些害怕,他看了一眼黑布罩,果断带在头上。戴好之后,他才朝着前方走去。

半截埋在图里的美人没有想象中的大,齐成用手测量了一下它的高度,感觉它大概只有一个四岁小孩那么粗,一个孩子长成成人的比例,感觉很吓人。

他拔了一下,没拔动。

正想换成右手的时候,手里的玩意突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齐放吓了一跳,赶紧退开,他跌坐在地上,头上的布套也随之掉了下来。

蘑菇张开双手,拼命抖着花粉,很快的,附近的树林和草地就开始发出齐放难以见到的绿色荧光。

齐放低头看,凌雁北没有让他带武器上山,他直觉那东西有危险,转头上山去。

弑影夺影失败,加上不能移动更加狂躁,它迎来了后山的变形怪矢鸣,变形怪此时离得远,听从召唤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回去,齐成爬到山上后心惊胆战,害怕被凌雁北怪罪已经开始想什么理由辞官回家。但这时所有的植被都像是会说话了一般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齐成的心里更加恐惧不断阻挠那些声音继续说话,一来二去,就拖延到了变形怪赶到的时间。

山下的凌雁北没等到齐成下山的消息,他派人在蜀山传信,自己则去叫人问了一下齐成家里的情况。齐成是独生,父亲在他出生不久后就不知所踪了。母亲年迈体弱,看到有人来她家还以为是村长又派恶霸来欺负人了,死活不开门。

无奈,凌雁北的人只能回去。

凌雁北对自己导致了某人的死亡一事没什么感觉,成功路上必然有人要去牺牲,只要不是他自己,就万事好说。

他在军营里随便挑了一个叫郑家七的人带着,勉强能用。柳长亭和虞青一起捉了几只山鸡给墩墩吃之后就回去了。

凌雁北后来又遇到了世家之间的聚会,他有点恐慌,担心自己在那些老狐狸面前出了大丑,想着还是找朱黎借柳长亭来。

朱黎不给,反把一直和鸡作伴的虞青塞了过去。那小子天天蹲在厨房,想和他说话都近不了身,朱黎实在是不希望师兄弟走到任何分道扬镳的路口,先赶走虞青,然后才捏着鼻子进入鸡舍,训斥那群叽叽喳喳的公鸡母鸡。

作为同族同胞,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听懂它们的想法。朱黎不想与它们交流,鸡们也没察觉这个人是它们的同胞,照旧吃饭睡觉聊八卦。

鸡群内有拉帮结派的混混头子,这种气焰嚣张的小公鸡对其他鸡崽子都很不客气,朱黎削断它半截喙之后,小公鸡就啄不死母鸡了,情绪一落千丈,但饭却照吃不误。

天下万物都是有公有母,如果为了繁衍小鸡或者是为了生蛋,那么公鸡太多都没有用。

虞青之前养的时候,给三十只鸡配了一只公鸡。到了朱黎这里,还是觉得不好,有的小鸡已经长大了尾羽鲜艳,朱黎把一看就是小公鸡的崽子拿出来吃,母鸡全部留下,想着那几个凌雁北拨给自己的侍女挺尽心收拾鸡舍,就给她们做了几个毽子玩玩。

有人把毽子送了一个给赵灵玉,她觉得很好奇,拉着已经成为赵家姨娘的温小柔研究这玩意应该怎么玩。

温小柔研究了一下,觉得应该拿板子拍,她们找了个下过雨的阴天,天气不燥热的秋天,拿着匆匆赶制出来的木板相互拍着玩。她们用襻膊束着袖子,仰头看见毽子在空中飞,好像看见了脱离鸟巢的雏鸟。

玩久了便有些累,女孩子们停下来休息,温小柔用帕子给自己擦汗,扭头看赵灵玉似乎热的不行了,也过去给她擦擦。“都忘记问你了,你没洞房?”

“王爷他忙。”赵灵玉低着头说,她扭头看温小柔,“难不成你和我爹已经……”

温小柔低声说:“都已经抬进来了,哪有不做那事儿的道理?”

赵灵玉觉得很遗憾,以往她会觉得男人会喜欢自己这种类型,但大家都已经有孕了,自己却依旧还是孤孤单单的,有点伤心。“爹爹身体不强建,姨娘多陪陪他也好。”

赵灵玉对凌雁北所热爱的事业没有兴趣,男人征战沙场,流血流汗,而赵灵玉受到的是比较传统的规训。女子应该足不出户,尽力解决丈夫的需求,或者是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管家婆,这些凌雁北都不大需要。

凌雁北说要三妻四妾,赵灵玉说要多挣钱。凌雁北说要云游四方,赵灵玉说要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凌雁北说要问鼎中原,赵灵玉说皇帝还没病呢。

总之就是承接不住男人的天马行空,叫两人的对话屡次以僵硬收场。

这次凌雁北外出聚会有梁晗父亲梁铎的参与,可能是考虑到柳长亭在梁家人眼中算是背叛了梁家,如果柳长亭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引起凌雁北和梁家的矛盾。

凌雁北本不应该管柳长亭的死活,但他总觉得自己如果不换走柳长亭,他的心里会愧疚,所以他还是做了。

虞青此时已经低着头给凌雁北奉了茶,虽然王府没教过他规矩,但虞青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绝,凌雁北本无需在他的身上施加太多的担忧。

他低头把有些烫手的茶杯握在手里,低头夸奖他,“煮茶手艺不错,改明儿我叫家七学学。”

“无聊时随便练练的把戏罢了,你要是喜欢我就顺带把附近哪里有好茶饼都告诉你。”

“无聊?”凌雁北苦笑,“别人府上还有专门奉茶的下人,你说这是无聊的把戏,骂谁呢?”

虞青看了他一眼。

“还有你这头发……”凌雁北随手顺了顺,“想不到你还喜欢追求潮流,这几年来的流行元素全搭配身上了,和你一比,我简直是个土包子”

“王爷!”梁铎喝了一声。

凌雁北听到声音便回过了眼神,今日他没穿四爪金龙袍子,只一身紫背蓝领镶金边的叠领长袖衣裳,头发根根紧贴头皮,鬓发用篦子梳了几遍,脑门皮紧得人心情不快。“何事?”

虞青马上缩了回去,他是站在凌雁北身后的。他扎了一个高马尾,因之前绑了太久的辫子整个后脑勺像毛掸子一样起伏不定。腰间的红石头刺目,叫梁铎见了有些焦躁,继续上前几步询问凌雁北是否忘了陛下推行的新政策。

凌雁北冷笑一声。他才刚刚熟悉环境不久皇帝就下令节衣缩食造福百姓,这老哥真会玩儿。他哎呀一声表示自己穷惯了一时间没吃过那么多大鱼大肉,要是皇帝真说过这话他肯定勒紧裤腰带,绝不说二话。

梁铎立马表示如果王爷不愿的话他也不强求。

梁铎是个圆脸,眼睛也不大,他能活到这个年纪且不被皇帝暗算,估计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外貌讨喜的胖子。而且皇帝还有暗示他再生的意思,明显就是不讨厌梁铎的五官,并且到他老了之后,也能根据那张慈祥如弥勒佛的脸庞回忆起梁铎年轻时候时常笑眯眯的脸。

凌雁北与亲哥审美不同,不好这口,他赶紧把梁铎赶走,转头观察其他人。

这次是诗会,名义上是为了吟诗作对,但实际上还是为了能往王府多塞几个女人。天宸皇帝对所有王爷都有收权的意思,凌雁北虽然回来了但没拿到兵权,去军营更像是教导主任视察,和看自己的兵没多大关系。

那郑家七草包一个,他都不屑把人带到蜀山去测资质。

想来不少世家会把家里不成器的庶子丢到军营里头去,能成功的终究是少数,大多数庶子受不住风吹日晒,脱离军营想要回到家中,这个时候世家各族族长再以逃兵一罪打入大牢,就能清清白白的除掉本族一群吃白饭的家伙。

郑云峰也在其中,他现在依然没有摘掉药罐子的名号,捂着帕子时常咳嗽。他的眼睛微眯,感觉到凌雁北探寻的目光也没有立刻抬头回给对方一个眼神,只是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

侍卫立刻会意,拉开椅子扶着郑云峰出门透气去,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小世家的孩子跟着出去,两波人马似乎是打算在外面好好聊聊。

最近京内流行好像悄悄转了风向,斯文气满满的扇面满是文人风骨,叫贵族子忍不住做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郑云峰打了陈子峰半个多月,才在他嘴里撬出陈青原是何人?陈子峰完全没问温小柔扇面是谁所作的,加上温小柔略懂诗词,他就以为温小柔便是陈青,将她的事迹全部告诉了郑云峰。

郑云峰蔑视陈子峰拿他人的成果来塑造自己外在形象的行为,替陈家收拾了这个不孝子。他做得十分过分,把只剩一口气的陈子峰送回陈家,并表示他身上的伤口都是郑家的恩典,把陈子峰的哥哥吓晕了过去。

温家是恒王党的人,太子登基之后他们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不过看皇帝长得健壮,估计太子三十岁之前登基不得,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告老还乡。郑云峰等不得那一天了,他去打听了恒王的口风,恒王今年四五十了,比皇帝先挂,他无所事事只知道种田,虽然日子清闲,但不少旧党指望他再起夺权,把恒王气的直骂他们。

温小柔的诗作与扇面上的有很大差别,她毕竟是个女孩儿,还是更喜欢温柔缠绵的细腻诗词,像古往今来的痴男怨女,总是悲伤的诉说着无法相爱的故事,却不曾在乎山为何高、海为何深。

郑云峰断定陈青与温小柔不为一人,让其他人再去找。手下猜测做扇面的是凌雁北,叫郑云峰坚决的否认了。

凌雁北一看就没啥脑子,能做扇面,还是一个月六十几幅?郑云峰回来之后,坐在椅子上瞄了一眼上首的王爷。

诗会在一片平静中开始,作为东道主,王家公子王秋生显得很拘束,他看了郑云峰一眼,又看了凌雁北一眼,才开始慢慢念出自己的诗。

“好,好诗!”说完,凌雁北就开始鼓掌。郑云峰觉得王秋生的诗不太大气,低头嗤笑一声,心想这刚回来的王爷果然是个草包。

接下来,无论谁对诗都会得到凌雁北的夸赞,他也不说这诗有什么玄妙之处,就只是觉得好听,不错,便伸手鼓掌。

到了郑云峰,他并未起身,只是虚虚用扇子挡住随时会咳嗽的嘴,眉眼不抬的念出一句。

凌雁北仿佛真在琢磨这诗的妙处,一时间没说话,郑云峰等了一会儿,凌雁北便叫其他人去接着对诗,这时虞青看见了郑云峰手里自己画的扇面,与凌雁北耳语去了。

郑云峰瞬间就拉下了脸。

第二轮主题对诗,郑云峰依旧被无视。凌雁北虽然有时候也敷衍,但至少对那些人都有鼓掌,倒是回回碰到郑云峰,都有人找他。而凌雁北自己好像也对郑云峰不怎么挂心,也不问他答了什么,也不问他答过没有,就直接跳过去了。

哼,他才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呢!

第三回也同样略过了,郑云峰微笑喝了一口茶,想到自己肯定是能力超群才会让凌雁北说不出话。毕竟王爷的诗可叫人不敢恭维,如果在场人都说实话,那凌雁北的诗怕是全场最烂的一个。

第四回……“王爷可是针对在下?”

“你是?”

郑云峰脸色一变,扭头看向凌雁北身边的虞青,仿佛对凌雁北不知他身份的行为感到十分震惊。“在下……郑家子罢了,不是什么大人物”

“哦,那继续。”凌雁北也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郑云峰急了,瘫成一团的腰立起来。“殿下!”

凌雁北道:“原来你会坐直呀?”

“……”郑云峰不知道怎的被噎了一下,赶紧咳嗽起来。“咳咳……殿下数次无视臣,让臣实在是心有委屈,还望殿下明示一二,叫臣好自查改过。”

凌雁北通过他的自称猜出郑云峰的身份,皇帝身边的人说过有个年轻人不上朝但已经抓住了重要位置,估计就是眼前这人了。

郑云峰从一出生就病弱,为了治愈他,郑家在屠杀妖兽上花了很多的心力,他们私下里有一只敢死队,手上妖兽鲜血无数,虞青不大喜欢他。

前世虞青来天宸不久后就被郑家人捉住了,虽然没放很多血,但受的折磨倒是没少过。

诗会结束,郑云峰依旧没有走的意思,他似乎有话与凌雁北说。凌雁北停下脚步之后,郑云峰就问凌雁北打算从什么地方攻打承池。

凌雁北对战事没计划,听到郑云峰的问题微微思考了一段时间。见凌雁北还没想过,郑云峰和蔼的说还不着急,他们可以细谈。

于是两人就去了饭店。

郑云峰对打仗不感兴趣,只是想诈诈他,他提出了一系列凌雁北听都没听过的地名,叫凌雁北十分头大。他转头叫虞青准备纸笔,刷刷开始写郑云峰纸上谈兵的作战计划,虞青看他着急,也开始加入其中。

他没袖子却做出了拉袖子的举动,加上运笔流畅,想必不是没读书的草包。

郑云峰看了凌雁北的字就知道他不是陈青,心里有了底。

饭毕,凌雁北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夸郑云峰是个人物,他带着虞青回去,却没把两人留在客栈里的墨宝带走。

郑云峰的人去收拾的时候,一眼认出陈青的字迹,果断向郑云峰汇报,笃定陈青就是凌雁北身边奉茶的人。

“有意思。”郑云峰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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