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公主与皇帝的相处并不和睦,有彩月的横插一脚,这不和睦已经越来越明显了。皇帝不想老做受气包,转而将怨恨都发泄在让承池皇室数年不能归京的彩月身上,罚她抄写《女德》。

可怜彩月化形不足三年,字都认不清。她学了半个月的怎么写毛笔字后就开始在奴才的督促下写字。最开始写的字每一个都有砂锅大,给她准备的纸张她花了一天就能用完。彩月觉得好无聊,又是摔笔又是打人,这回终于找到了发难的由头,把她关在屋子里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出来。

水焉择过去的时候,彩月已经被关了两天了。她一出来就看到公主水焉择和星移等她之前就面熟且对自己不错的人,感动得眼泪汪汪。“呜,阿臻……朔月你怎么穿这么多?”

星移挠头,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应她。“我冷嘛……”

天气实际上已经不怎么冷了,就算换回以前的衣服也不会有凉意入体之感。但星移却固执的没有选择主动把衣服还回去,而是依旧穿着。

彩月觉得这种明明自己没错但感觉周围人都觉得自己有错的惩罚特别折磨人,虽然她确实试图争辩,但仔细想来自己之前在皇宫里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确实很不礼貌,才没有对皇帝要求的罚抄有多大意见。

“择哥哥,我会认字了,厉不厉害?”她试图从水焉择的口里听到几句夸赞,可惜水焉择并不是一个很近人情的家伙,不仅无视了她,还顺便把公主拉得远离了彩月一些。

彩月万分沮丧,只能把目标对准星移。星移受神兽威压的迫害,不会对彩月进行冷嘲热讽,把她夸的心情好了一点。

皇帝与彩月不对付,偏偏如果没有公主的话彩月就不会听水焉择的话。田保臻夹在中间实在是为难,加上皇帝总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颐指气使,最近甚至有了为她安排新婚事的打算。

也不知皇帝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不开心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没了丈夫和女儿。一个只会假惺惺的卖弄自己的学识和地位,对子女无限压榨只求他们能在众人面前收获掌声和夸赞。

皇帝不会明白最无情是帝王家的含义,他认为自己充满了感情实际上依旧是受到了身份的限制。一国之君不可能会听从叛逆子女的每一句话,他们只能高高在上的批评别人而不接受别人的批评,一个被束之高阁完美无缺的假人会明白活人肋骨下心脏的搏动和微风拂过肌肤带来的阵阵凉意?

显然不可能。

但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会高声反抗,她太清楚自己拼命反驳皇帝的结局,哪怕给她万贯金银,她也依旧只能活于条条框框之下,做不了太大的改变。

唯一能控制的,只有她未来的夫婿。

皇帝虽然不近人情,但也没有真拿公主做人情的意思。他送过来的几幅男子画像,都是长得标致且家境还算过得去,没有说里面有歪瓜裂枣千奇百怪的情况。“探花郎?”

田保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旁边的注解,实在是不明白皇帝怎么会给她一个不大读过书的人推荐参加过科举考试的男子。

下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公主回来一趟增长了一点学识,低头称是:“是的,公主对这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田保臻把画像搁了,坐在位置上垂头丧气。“本宫年纪大了,对容貌方面没有太多的要求,看得入眼就行。”

小太监赶紧道:“公主还年轻着呢!谁人敢小瞧?公主,你看这个,这个也还不错,虽说曾有过一任妻子,但之后也没再提过婚嫁事,是个好男儿……”

“整个大陆都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就算没提过又如何,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就算被猜中了也能糊弄过去,想找好男儿,难啊。”田保臻随意的看了一眼画像,又搁了一边去。“陛下到底是如何看待本宫的?这一众画像里的男儿品行家事皆属上流,要是都放在了本宫的案上,那京城里的其他贵女挑什么?”

其他人道:“公主千金之躯,他人自是比不得。”

田保臻心想千金之躯也没千金到哪里去,不一样是要受苦?她随手挑了一个人便不再过问此事,只希望这婚事不要闹得太大才好,这样她也能清净些。

只是外界终究有了一些不好的传闻,说是公主厌恶当朝探花郎生的过于花枝招展,嫌弃的放在了一边。探花郎才风光没几年就被人这样诋毁容貌,他家境虽好,但这种无妄之灾还是头一次遇到,气的有点脸色发青。

被动始作俑者公主此时还不知情,彩月多次想和她一起玩耍被拒后,硬是咬牙按照皇帝的吩咐坐在了桌前抄写《女德》。

她字也看不清,读也不会读,每写出一个砂锅大的字就有人憋不住笑,在旁边窃窃私语。彩月原先想放下笔,但后来一想自己如果坚持一下就能见到阿臻,便也沉下心来,依葫芦画瓢。

公主得知水焉择来皇宫后,就去问了一下彩月的情况。下人支支吾吾的态度让公主十分疑惑,再一追问,得知彩月比水焉择早来了半个多月,当下又惊又怒。“什么?”

彩月描了几天,其实已经能看出来几分成效。虽然字依旧很大,但不再是一张纸写不下两个字了。田保臻到的时候,彩月还没能及时看见,她低头写字,一双手被墨染黑了大半依旧锲而不舍的埋头苦练,叫田保臻想起自己以前也是这么慢慢的学习写字。

“彩月!”

彩月一听到公主的声音,火速丢了手里的笔。她抬头看公主站在距离自己好远的位置,想要说话却别扭的试图无视,但还是忍不住的唤着。

“阿臻,阿臻你还好吗?我想你了。”

“……”田保臻不知道她怎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期待,就好像确定自己一定会回答一样。“彩月,本宫……我想问一下你,你怎么会对我这么……热情?”

彩月直言不讳:“因为喜欢阿臻!”

田保臻觉得这个不应该成为答案,如果喜欢可以作为理由,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了秩序,坏人可以因为一个喜欢的人变成好人,恶人可以因为一个喜欢的理由变成自以为善的恶人。做任何事还是得讲究章法,不能因为妖族人有他们的妻子儿女就忽视掉了在他们手里丧命的凡人,这对于其他凡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水焉择正在和其他人交涉,没有皇帝的准许就算她俩现在在这里交流,只会让他举步维艰。“彩月,该走了?”

“去哪里?”彩月没动,看着公主的侧脸,犹犹豫豫的。她知道这里是公主的家,而公主的家是不能随随便便进的。

水焉择道:“离开。”也就意味着彩月要远离公主。

这回答让彩月挺不高兴的,没有公主,那她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水焉择,你知不知道没有王族血统的人对一介君主说冒犯的话,是会被惩罚的?”

见她问这个,水焉择便知她有点生气了,低头道:“我一直都清楚彩月你是大明王,只是在这里需得行当地的规矩,不是么?”

“当地的规矩?我只是在做让阿臻觉得高兴的事!水焉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次来也是替人办事吧,敢对我指手画脚,我看你也早就忘了初心,妄想一步登上王位你还早几辈子!”彩月虽然发了狠,但还是转身出了宫。

水焉择跟在她后面,明眼人几乎已经可以看出来这其中的领导者到底是谁,可他们还在装瞎。

彩月问起水焉择:“朱黎是怎么跟你说的?说只要我学会了聚灵然后就把我送到天上去?”

水焉择没答话。

“难怪,我说怎么父神派下来的人怎么没有大气运加身,原来只是一个普通大妖。”

水焉择大概是受不了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普通,提醒她说。“龙可是与地脉连接,从上古时期就一直是用山神的身份与凡人交际,你可别把我想得太弱!”

但彩月却不以为意,“山神怎么了?山神不依旧代表着浊吗?盘古开天地分出清与浊,清气圣洁,浊气便不堪。若天与地能相提并论,那为什么古今中外都视混沌为邪恶之物?还不是你们污染了清气?”

可她也不能代表清气。清气高尚,是所有生物心中所能幻想出的人人都幸福的圣地,无纷扰无焦虑无恐惧无害怕。

凡人造出理想国,妖精幻想出精灵福地,所有诞生于浊地的生物都在期待着被清气萦绕的环境包裹,就像盘古开天地前所有清与浊交相呼应,不分彼此。

世界上真有这个地方,而且是所有人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到达的国度。无俗世纷扰,无担心惧怕,无伤害死亡,它还有个更为知名的名字——鬼界。

鬼界不含有存在之物,所有人都没有记忆。但在这里,人人都幸福快乐,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彩月不想按照他们的想法学习聚灵之法,然后飞升到天上去。上界的日子肯定不如在人间这般舒适,没有阿臻就没有快乐,就算获得了再多的成绩与认可,也终究不是她想要的。

她回到水焉择居住的地方时,并没有如风竹想的那般吐槽一下环境令妖不适,只是很自然的走到牢房里,关上门,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天空。

贺兰早听闻彩月的大名,一直听人说这位大明王平易近人,不会因为手下太过冒犯而生气。今日一见,虽然没有如想象中的一样豁达,但至少还算好沟通。“大王怎么生闷气了,是不高兴么?”

贺兰的声音依旧是混沌不清的,彩月没那么好的听力,起初听见他碎碎念,下意识便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没有当场搭话。

这让贺兰十分受伤。

“你……说什么?”

“大王?”贺兰伤心了片刻有余,彩月才想起旁边有人。让原本还有些伤心的贺兰瞬间提起了精神,他走过去,坚定的打开牢房门,和彩月一块蹲大牢。“大王如果有什么烦恼可以说出来,我可以一起帮忙解惑。”

“解啥?”彩月没明白,她仔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她想和阿臻在一起,但两人需要跨越的不仅仅是皇帝的偏见,还有世俗人的看法,一个即将出嫁的公主与妖物纠缠不清,这怎么看都让人不适。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听水焉择的意见学习聚灵之法,等得到了成长之后,再做打算。

没过几天,探花郎去皇宫求见公主。

他一踏入殿内,就开门见山的跪下请求公主收回成命。田保臻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需要收回成命,坐在椅子上看着屏风上落下的年轻单薄的影,让他先起来说话。

探花郎从小被捧着长大,自然不愿意接受公主的台阶,咬牙道:“公主若是不给阳旭一个解释,阳旭就在这存昉殿长跪不起!”

皇帝后宫佳丽不说三千少说也有八百人,太子为皇后所出,公主是贵妃所出,两位皇妃中目前存活于世的仅剩贵妃一人。而管理后宫的胆子就利索应当的落在了贵妃的头上。

宫中有姓阳的宫妃,且地位不低。皇帝为了拉拢朝臣早年胡乱娶了一堆,其中能得罪的家族不能得罪的家族光是用纸写都得写满几张宣纸。而阳家正是皇帝需要倚仗的望族之一,阳旭作为家中出来的嫡三子,能力是有的,虽然因为太过年轻没能在成绩上与那些多花了时间读书的其他科举人一较高下,但也是因为年轻,让他的朝气也远比其他死气沉沉的读书人丰沛,乍一看绝对是整个朝堂上最靓的仔。

公主很难与这种人好好相处,莫名其妙的跑过来就说自己为难了他,而且她又不是皇帝管后面那些家族的幺蛾子事干嘛?“既然你愿意跪,那便跪着。”

阳旭对公主的性格并不清楚,因为她自从回来以后就时常愁绪满脸,回京路上也满是不情愿。但就算是这样,公主也很少发脾气,大概也清楚自己如今的得势是因为贵妃起来了,没有母亲在她也不算什么。

既然说了要跪,那便跪着吧。阳旭想当然的听了吩咐,但在之后他却发现,公主好像在他跪地的期间就走了。

没有起来的吩咐,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演,阳旭有点慌张。他试图站起来,但那些站在门外的小黄门却不断地提醒他公主还没叫他起来。

可公主刚刚已经走了!

要继续跪着吗?阳旭有点汗流浃背了。

转眼间,一天就结束了。阳旭开始后悔自己贸然跑过来找公主要说法,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叫他起来。难道皇帝已经开始准备收回各大家手上的势力了吗?

半夜了,阳旭饿得头昏眼花,他越像越委屈,前面站岗的人都换班了,他还在这里。

“公主啊公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阳旭想着,望着漆黑的宫门,已经深深的知道了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

后半夜了,终于有人告诉了皇帝阳旭还跪着,把他吓得干净把那小伙子扶起来到偏殿暂时歇下。

阳旭只是有点饿,加上天气还没回暖感觉有点冷,皇帝一听顿时冷汗如雨落下,赶紧准备热汤热茶,叫他今晚就在皇宫歇下,别伤了身子。

田保臻对父母的憎恶一个比一个明显,就连贵妃也敢当面叫板。皇帝不好去斥责她免得她又生气发起火来砸坏了他心爱的花瓶。只能去问随从田保臻去了哪里,怎么会晾着阳旭。

小黄门说公主去了外面散心。

“散心散了一天?”皇帝不相信。

小黄门赶紧跪下来,说:“其实是贵妃娘娘召见楚王妃……公主与楚王妃私交很好,现在应该已经歇在了楚王妃暂住的地方。”

又是楚王妃!皇帝气闷。如果不是因为自家那位老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他真想现在就找个由头赐死楚王妃。

楚王妃闺名李曼,比公主大概小了半年。她与楚王的相识也是承池京城内的半个谈资,都说少妻叛逆才能遇到楚王这样的贵人,可她们怎么折腾来折腾去只能招来一顿揍?

楚王妃被家里教的很好,同田保臻一样是接受了魔鬼训练出来的,礼仪方面绝不会出一点差池。

自成婚后,楚王妃就放开了天性。她喜欢泥塑,成婚后为了满足自己的小心愿,求了楚王给她准备一些干净的湖底软泥,楚王一听说她有这方面的爱好,便专门请了捏泥人的大师,让她捏泥人解闷。

楚王妃入京不会带着自己的小爱好,城中没什么乐趣,只有好姐妹的存在能让她稍微缓解一下独自进宫的不安。

“来,给你!”她一见到田保臻,就把自己粘人的小儿子塞到了她的怀里。“我儿子最近又胖了,吃的跟个小猪似的,我实在是抱不动了。”

田保臻很瘦,她接过孩子的时候楚王的人都特别担心她摔了小世子,但她接过小孩的手法又很娴熟,让人忍不住地想起她原来是有过孩子的,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小孩不是很大只,大概因为楚王妃经常做泥塑没空管他,所以见谁都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田保臻觉得他不是很瘦,将另一只手放在小孩的背后,让他可以安心地找个地方睡觉。

“你都把儿子带出来了,怎么不把女儿也带出来?”

楚王妃叹气,“女儿随了她爹,小小年纪就一板一眼的,我看着她就感觉像生了我爹一样。唉,还是儿子好!”

“……”田保臻无语,“女儿不粘你你嫌她老成,现在儿子粘你了你又嫌他重,你真是难伺候。”

楚王妃并不反驳好姐妹对她的评价,“哼,我就是这样的人儿,你咬我呀。”

田保臻坐下了。

楚王的儿子并不困,在公主的怀里伸长脑袋左看右看。大概是觉得自己到处爬比单纯的睡觉有意思,小孩哼了几声后,就咿咿呀呀的表示自己要下来。

公主把他一放在地上,小孩就朝着自己的亲娘爬过去,他像一只穿了衣服的小狗,软软的小手扒着亲娘的裤腿,看起来就像是要往上爬一样。

楚王妃觉得很有意思,对公主说:“你看,我儿子是不是跟狗一样?”

田保臻:“你生孩子是干嘛的,难道就为了玩?”

“那可不!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楚王妃乐不可支的低头看崽。

大概是亲娘没接收到自己的讯号,小孩转身火速朝着门外爬,几个下人眼疾手快的拦住要出门的小世子,刚把他抱起来,小孩就发出尖叫,对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侍女吐口水。

“让他出去,”楚王妃道,“你们看着点就行。”

侍女允诺,抱着小世子出了门。

等到捣乱的走了,楚王妃才收了之前笑容满面的脸,目光有些担忧的看着公主,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贵妃娘娘召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吗?”

公主摇头,自打她回来之后就没有见过贵妃。皇帝没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因为贵妃如今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就算再见一面也会徒增烦恼,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楚王妃叹气,“那就应该是陛下又有什么事要楚王做了,唉,我们这些做女人的,除了生娃就只剩下一个传声筒的作用了。”

田保臻说:“你进宫时要注意安全,我听说皇帝最近不满楚王,你可得谨慎些,别被那些人捏住了把柄。”

楚王妃信心满满的表示,“放心,我都有数呢!”

贵妃召见楚王妃是因为公主。

早年为了让公主成为皇帝心目中的完美女人,贵妃狠下心在她的身边安插了梅香,督促公主礼仪和行为举止不出一点纰漏。

但随着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贵妃发现公主对自己的怨气也已经直逼对皇帝的不满。她虽然没给予公主多少母爱,但毕竟是这十几年来唯一的孩子,不可能不上心。

加上皇帝以一己之见处死她的女儿,让公主对父母的恨攀登至顶峰。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自从贵妃知道公主丢掉了所有父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后,贵妃就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桩桩件件的细微小事让贵妃越发明白公主的绝望与痛苦,她不哭也不闹,只是随波逐流的按照那些上位者的要求做出自己应该做的事。可那些伤疤与怨恨终究会找到突破口,而贵妃唯一的希望,就是公主能够善终,至少在她活着之前不要听到公主被皇帝处死的消息。

楚王妃只是朋友,不是公主的亲人,对于贵妃的要求,楚王妃表示爱莫能助。

就算给公主再找一个小孩治愈她的心病,但真正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已经死了。答案葬送在问题出现之前,就算是圣人也没法改变这无解的现实,只能寄希望于有人能够让田保臻忘记过去,才能真正的使她获得新生。

楚王妃进宫后,公主便想出宫去转转,但皇帝不同意,二人在大殿发生激烈的争吵。阳旭本意还是为自己讨说法,听到公主歇斯底里的摔东西,大叫,有点震惊。

两人在门口相撞。公主走得脚步带风,连面纱没带都忘记了。阳旭是跟着皇帝过来听他怎么质问公主,却没料到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切。

他倒是还记得男女有别,提前退了数步,却没想到公主走路没看路,一脚踢在门槛上顿时一个踉跄。

皇帝还在气头上,听到宫人的惊呼根本就不会说什么,只盼着公主摔在地上才好。公主摔倒,阳旭要是不扶日后肯定会被拿来做文章,他确实没有主动亲近公主之心,本意只是希望自己的名声不要被公主的三言两句影响,见公主似乎真的要摔倒了,阳旭心里还在纠结,身体却已经条件反射的过去搀扶。

两人一挨着,公主就看了他一眼。阳旭自知理亏,别过头去。

直到公主说让阳旭放开她,阳旭才意识到什么,赶紧松了手。

公主在之后一直没有戴面纱,她听到皇帝在屋里心疼他的花瓶,心里很不是滋味。回想起自己回家本不是自愿,如果不是水焉择特地往这边走她根本就没想到这辈子还会再见她的爹娘。

承池的已婚妇女都会将头发全部梳起来,但公主因身份特殊却没有按照这条规矩办事。大概是皇帝的特别要求,公主回宫后依旧是和未婚女子一样散发与戴面纱,此时与阳旭一个未婚男站在一起,她硬是没察觉出有哪里不对,只是望着那半掩的门发呆。

阳旭倒是不敢乱瞟,可架不住美人就在眼前以及人心的不可控。强撑了一会儿君子,他就忍不住的偷看起公主来。

若按年龄算,公主还比自己小三岁。但看上去却像是已经过完了半辈子一样,眼睛里了无生气,除了悲伤就只剩下绝望。

屋里的皇帝收拾完了自己心爱的花瓶,大概是有点不太解气,他又附了一句:“真是……朕怎么会有你这个女儿?”

“讨厌我当初就别生我!”田保臻叫喊起来,“我是你拿出去给别人炫耀的东西吗,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皇帝也生气,“我供你吃供你穿难道还供出毛病来了?你这种人按照法律可是要浸猪笼,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没法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那你就让我死啊!”

“那你就去死,真是,还没有我的花瓶讨人喜欢。”

田保臻心一横,拔下簪子就要自尽。要不是阳旭离得近,估计她过段时间就会凉透。

“公主!”

皇帝还在发火,“别拦着她!窝里横的玩意,要是我这么对别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就你一天到晚的只知道造反,死了算了!”

“……”田保臻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讨厌自己,明明之前已经说过她不愿意再嫁人却当没听见,现在又说出这种话,实在是不清楚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往地上一坐,醒醒脑然后准备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旁边的阳旭又不让她坐。两人拉扯了一阵后,率先败下阵的公主只能站在原地。

但她又气闷,这些人好像一点都没有把她当人看的意思,明明她还活着,但就像是一个宠物可以被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甚至不需要自己的意志,只用安心的吃饭睡觉,过好每一天就行了。

但皇帝又没说他要让她嫁给谁。

横竖都是要成婚,嫁给谁都是一样的。“父皇,儿臣对未来的夫君已经有了人选,还望父皇成全。”

皇帝没说话。

阳旭以为公主说的人选是自己,惊讶的望过去。但公主却没将眼神落在他的身上,见皇帝没说话,公主便当他是默许了,直接转头命令宫人。“带本宫出宫。”

“公主?”

“快。”

阳旭看她转头就走,十分疑惑。难道她心中另有他法?“公主,请恕阳某人自恋,如今你我坦诚相见,对我名节有损,还望公主能对外宣告我并非以容貌自持的肤浅男子,让在下能够顺利生活。”

公主实在是烦他,不依不饶的。她张嘴准备反呛,却不料吸入了一口冷空气,干涩的空气进入鼻腔内引发一阵紊乱,叫她还没说话就咳了起来。

这回公主摸到自己没戴面纱了。

她起初有些慌张,自认已经做了多年的已婚妇女,都快忘了自己现在在外人眼里是未婚。也难怪从刚才起这小子就一直在偷看。

不过仔细一想她又没错,难道因为她没戴面纱就成了大家眼中的轻浮女,那他们和皇帝也没差太多。“本宫这就告知下去,叫他们不要乱传话。”

不知怎的,阳旭总觉得公主现在的声音没有之前大。他倒是想道一声多谢,只是如今若是再盯着人的话,怕是有点不礼貌了。于是他用袖子遮住脸,避免被公主看见自己的目光。“多谢公主。”

他低下头去,看到公主一双小脚在藕荷色裙摆下若隐若现。

公主对他无意,带上面纱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出门去,不过两个时辰就又被皇帝抓了回去。

婚期将近,她是不可能再有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顶多待在宫里绣绣花逗逗鸟,余生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

阳旭好奇多问了一句,结果有消息灵通的人告诉他,皇帝并不打算把他和公主凑一对。

“什么?”面都见了,交道也打了,他居然没有被相中?

而且是皇帝和公主都没有。

阳旭觉得很不对劲,怎么说他阳家在外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皇帝就算是想要点东西也得先巴结下他们,怎么这回就没有这么做呢?

他不相信,又试图去皇宫找人要个说法,但皇帝不可能次次都同意他进来,上回允许已经是考虑到阳旭年纪也有那么年轻,被人污蔑了不太好,但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见不到公主,阳旭每天唉声叹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如今他的名声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媒婆上门的频率也和以前相差不多,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舒坦。

他去打听了一下公主要下嫁给谁,但知情人没说,阳旭猜肯定会给自己一个惊喜,说不准皇帝看自己其实特别顺眼,卖了个关子呢。

过了几日后,阳夫人要阳旭去胡家走动走动,说是与将来的驸马攀扯攀扯,虽不是为了巴结人,但至少驸马听上去也比较好听,没准能从中获利。

“真的没看上我?”阳旭十分意外。

阳夫人一个白眼丢给儿子,“就你这傻样,皇帝才看不上,快收拾收拾去胡家道贺去!”

阳旭一听,脸顿时拉的老长。“我是探花郎!”

“你是狗也得去,快去!”母亲催促着。

我不想上班了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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