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清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俞昼雪被酸得呲牙咧嘴那一幕。
她在椅子坐下,问:“你咋了?”
俞昼雪答非所问:“吃不吃橘子?”
“我不爱吃酸的。”
“一点都不酸,可甜了。”
“……”芮清竹转头问另一个人,“他咋了?”
郗河面不改色道:“进过阴阙的后遗症,味觉失灵。”
芮清竹不太懂这两个人在搞什么花样,于是决定先切入正题:“我看过整个医院了,没什么问题,那个纸人是半夜时从一个病人的储物柜里爬出来的。我们查了他的柜子,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病人是个门外汉,我们给他看了夜间监控,本想问点线索出来,结果他倒是直接被吓晕了。”
“所以纸人是别人带进来的?”俞昼雪问。
“只有病人和家属开过柜子,可能是家属往医院里带日用品时被塞了纸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芮清竹无奈摊手,“我估计是查不出来源头了。”
纸人的腾腾杀意明显是冲着俞昼雪来的,可他现在就认识那么几个人,实在想不出谁要杀他。非要有个怀疑对象的话,就是第一章时用字条约原主去酒店的那位。
既然暂时查不出线索,那也没必要太过纠结,反正能活一天算一天。
他们在县城医院修养了两个星期后,就启程回了青大。
俞昼雪先是回了趟家,奶奶的状况没再出什么问题,只是好像经历了上次的火灾后,她的神色愈发衰颓了。其实她除了偶尔出现意外,生活基本上可以自理,所以这些年许婶并不会天天来家里照顾,只是有空时才前来探望。
俞昼雪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住校,毕竟通勤时间实在太长了。他本还想着给许婶汇一笔钱当作补偿,可对方不乐意收,只好作罢。
正如芮清竹所说,他因为在阴阙里的优异表现,直接转进了环院。沈院长在得知了他的家庭情况后,甚至批准了住宿费用全免,并承诺给他安排成绩最好的舍友。
今天是他在会计系上课的最后一天。
刚好最后又是节水课,底下的人要么埋头玩手机,要么就是在干别的事,只有老师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俞昼雪在看书,旁边的周烊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就这么转走了呢???”
“我听说环院学的都是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不是最怕鬼了吗,怎么还自己主动找上门去了,”他又问,“既然你都能去,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啊?”
俞昼雪没理他。
“话说你居然还住宿了啊,你室友是谁?”周烊继续喋喋不休,“我听说环院宿舍是咱们学校条件最好的,有机会你能不能带我去转转……”
俞昼雪在接收到老师第不知道多少个眼刀的时候,终于转过头看对方,冷漠道:“你话好多,小心老师扣你平时分。”
“扣就扣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德性,”周烊依旧没有半点要收住的意思,继续打感情牌,“咱们再怎么样也是同窗过一年半的革命友谊吧,嘴这么严干嘛。”
“想转就转走了,没有为什么,”为了让对方闭嘴,他只好简短回答道,“不知道室友是谁。”
周烊觉得对方没趣儿,难得安静了片刻。可没过多久,他就又动起歪心思:“对了,你欠我的两百块钱还没还,除非你给我看你们开/房的照片,不然这事儿没完。”
俞昼雪立刻给他转了钱,微笑问:“能把嘴闭上了吗?”
周烊向来见钱眼开,他立马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打开某红色软件购物去了。
这人跟原主一个德行,手上只要有点闲钱就会马上花出去。明明家境并不富裕,却都要装出一副精致贵公子的模样,怪不得能玩到一起去。
不过说起这个……
俞昼雪还不知道原主的学费是谁帮忙交的。
他查过银行短信,发现帮忙交的是个匿名用户,而且还在开学初给原主打了一万块生活费。结果这学期才刚过半,他的生活费就全部花光了。
好在因为这次表现优异,学校给他拨了笔奖金,不然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他坚持去角岞村真是个极其正确的选择。
下课后,俞昼跑了趟环院,把转专业手续办理好后,就直接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家里静悄悄的,原主的爹娘依旧不见踪影。他穿过来这么久,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关系不和睦,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原主的房间虽小,没用的玩意儿倒是堆了不少,审美更是惨不忍睹,正常能穿的衣服就那么几件。就在他即将收完行李时,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嘭”地一声重响。
俞昼雪下楼去看,发现奶奶正蹲在祠堂前,神情有些不知所措。他再往前走几步,才发现是香火炉子打翻了,里面的灰洒了满地。
打翻香火对信奉之人而言是大不敬,不过只要赶紧扫起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俞昼雪看她一动不动,就准备去把炉子捡起来,可他的手还没碰到边儿,老人家就突然大惊失色,直接把他的手拍开。
俞昼雪感到莫名其妙,“您怎么了?”
“你不能碰!你不能碰!”奶奶将他赶开,“我看见了,你身上有黑气!”
“好,我不碰,”俞昼雪起身道,“您能不能告诉我黑气是什么?”
他还记得舒雯的警告,她说郗河身边有股很凶的黑气,像是会吃人,但他当时没当回事。现在又在奶奶口中听见这个词,他心中的顾虑再度升起。
“黑气……黑气是不详的东西,”奶奶突然凑近了他面前,直直盯住他的眼睛,“它会带领你去往地狱,你将被恶鬼撕碎,灵魂永远被囚禁在地狱中……”
俞昼雪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方。他记得原书的设定里没有地狱,那奶奶口中的“地狱”应该就是指鬼界,黑气会带他去鬼界?
“那我该怎么除掉黑气?”他接着问。
奶奶没有回答他,而是兀自在那儿喃喃自语,还时不时浑身触电般颤抖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
她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俞昼雪选择放弃交流。他将对方安置在椅子上,又去收拾了地上的香灰,这才回阁楼继续收拾,然后拎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家。
可奶奶的那番话在他心里成了个结。黑气到底是什么?会和郗河有关系吗?难道被恶鬼撕碎真的是他最后的结局?他才不要这种窝囊的死法,就算要死也要和恶鬼同归于尽。
俞昼雪想不出所以然,决定等有空了去古玩店问问老鼓。回到青大后,他直奔环院宿舍,照着示意图找到了他接下来的“家”。
他住的寝室在三楼,位于走廊最尾端。刚一走进去,俞昼雪就瞪大了双眼——双人间,独立卫浴还有阳台,而且各种家电一应俱全。原主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他的室友不在寝室,这个点估计是还在上课。俞昼雪将空的床位和桌子清扫了一番,又把各类物品安置好,然后直奔古玩店。上次在墓里他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正好去敲诈一番。
老鼓正在店中誊抄书籍,对俞昼雪的不请自来没有丝毫反应。
俞昼雪直接问:“您在抄什么?”
老鼓没理。
“我奶奶说我身上有股不详的黑气,您能看出来吗?”
老鼓头也不回。
老头儿不理他,俞昼雪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找个地方坐着玩手机。中途店里来了几个顾客,还是他帮忙招待的。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老鼓终于搁下了笔,蹒跚地走到外面。
“气是一个很常见的东西,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气,只不过有些人的气充盈,有些人的气稀薄,”老鼓这才和他缓缓道来,“你身上的三把火都灭了,就不会有气存在,至于你奶奶所说的黑气,或许只是她看错了而已。”
俞昼雪回忆起奶奶惊恐的神情,有点不太相信,“此话当真?我看她老人家说得跟真的似的。”
老鼓点点头,又接着交代道:“最近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可能会出事。还有这卷誊抄本带回去好好看,遇到麻烦了也许能用其中的办法应对。”
俞昼雪接过誊抄本,在心中想,自己去过人最多的地方就是青大了,他又不喜欢到处乱耍,老鼓这番话纯属多余。
他又接着问:“我还想要个趁手的武器,上次因为没战斗力,差点就死在墓里了,这里有合适的吗?”
老鼓指着他的脖子道:“这个就是武器。”
俞昼雪摸出那个向日葵瓜子,说:“这玩意儿太不灵敏了,非要等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能激活,我想搞个平时就能随时用的。”
对方听罢竟是骂道:“那是你不会用,自己回去好好琢磨!”
俞昼雪认真执行了对方的命令,回学校的一路上若有所思,可还是琢磨不出所以然来。原书里这个玉坠并没有出现——也有可能是出现了,但他没看到那个地方。
回到环院时,他恰好碰到了下课的芮清竹。
“有个事儿院长让我转告你,下周五是郗家老太太七十大寿,他们邀请了业内所有权威人士参加寿宴,环院也在邀请名单中,”对方跟他交代道,“你记得准备一身靠谱的行头,能多贵就多贵,到时候咱们一块去。”
好好好,人多的地方找上门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给老鼓说声对不起。
“我下周五有事,能不去吗?”俞昼雪试图拒绝。
芮清竹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估计不行,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学校的图书馆、体育馆还有咱们院的宿舍都是郗家捐的。环院学生就那么三十来个,不去的话也太不给老太太面子了。”
俞昼雪有点儿震惊,那么大个图书馆居然是他们家捐的,看来这寿宴真的不好推辞。可他寻思了会儿,突然发现不太对劲:“你说的这个xi家,是哪个xi?”
“郗河的郗啊,”芮清竹不明所以,“我还以为你一早就知道了,原来你不知道吗?”
俞昼雪的大脑再一次停止了运转。
郗家在原书里出场比较晚,所以他对这些事情浑然不知,更不知道郗河就是他们家的人……据他所知郗河没有兄弟姐妹,那对方大概率就是郗家的太子爷!
他以为这人是个穷苦励志好青年,结果特么原来是富二代来基层体验生活的。怪不得有这么多特权,也怪不得原主对郗河死缠烂打一个月。这样一个金饽饽要是能够傍上,都可以开始考虑下辈子怎么花钱了,可是……
“他既然是郗家的,为什么看着穷穷的?”俞昼雪真诚发问。
“他们家前几年发生了点…变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你也别多问,”芮清竹说,“反正郗河是以青大学生的身份出席的。”
得,合着这还是在演豪门狗血戏码:富家太子爷一夜之间失去继承权,沦为凡间平民,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芮清竹看对方陷入了罕见的沉默,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就跟他告别道:“该说的我都给你说了,我先去吃饭了啊。”
俞昼雪一边觉得匪夷所思,一边走回宿舍,可在打开门的那瞬间又愣住了。
“……院长不是说给我安排成绩最好的室友吗?”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哦,原来成绩最好的就你是吧。”
郗河朝他歪了歪头,“你不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坐回位子上,“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学霸的气息,所以我要开始好好学习了。”
俞昼雪翻出誊抄本,可现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而是满心都在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位太子爷。
捉鬼养活自己又累又危险,稍有不慎下次就不是开膛手术而是重开了。如果能傍上个大款——尤其这个大款还是主角,他活下去的几率会大大提升,指不定哪天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他正美美地畅想未来,旁边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他桌面上轻轻叩了两声。
“干嘛?”俞昼雪回过神。
郗河面无表情地朝他伸出手,“学生卡。”
“……”
俞昼雪讪讪地从包里摸出学生卡交给对方,心想,看来要跟太子爷打好关系这条路还是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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