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昼雪抬起手,虚掩住郗河的眼睛,结果发现剩下的那部分,不能说是和鬼面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细细想来,鬼面的身量也和他差不多,甚至也是左撇子,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声音,可人想要改变自己的音色也不是难事。
而且鬼面说他认识郗河,但郗河却不认识他。这俩人该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联吧?
“你真的没有亲兄弟吗?”他放下手问,“或者是和你长得特别像的亲戚?”
郗河神色莫名地回答道:“没有。”
“对啊,”俞昼雪更摸不着头脑了,“我也记得没有……”
郗河:“记得什么?”
“没事,你专心开车。”
俞昼雪思忖片刻,决定暂时将郗河移出嫌疑人列表。主角和反派**oss长得一模一样也太特么扯淡了,而且要不是郗河去请了封徉,把他拉回人界,恐怕他的灵体现在已经成了碎碴子。
回到学校后,他马不停蹄地就去找老鼓。夜色已深,古玩店马上就到打烊时间了,俞昼雪来到店前的时候,老鼓正在给门落锁。
老鼓见他出现,转过身正要说事,可看到俞昼雪的灵体状态后,竟是露出了慌乱的神色,“你进来说话。”
俞昼雪跟着他进店,还十分贴心地把门给带上。可老鼓就没他这么冷静了,单刀直入问:“你这是去了哪里?为什么灵体会残缺这么多?”
“参加郗家宴会的途中出了点意外,我的灵体又去了鬼界,那边有个喜欢吃灵体的变态,”俞昼雪没好气地回答道,“您当时要是告诉我玉坠怎么使用,我现在也不会缺胳膊少腿的。”
“鬼界?”老鼓诧异道,“这绝不可能,玉坠能够斩断你跟鬼界相连的那条‘线’,你是怎么过去的?”
俞昼雪解释:“那个变态——他带了面具遮住眼睛,暂且称呼他为鬼面,他附在死人身上来找我,摸过我的玉坠,然后又引我去画了阵法的地方,我没防备,就这么过去了。是郗河找了自己的朋友来破阵,我才能回来人界。”
老鼓听罢,一言不发地走到茶椅边坐下,他抬起拐杖指向另一把椅子。
俞昼雪意会,大摇大摆地过去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俨然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老鼓:“玉坠给我看看。”
俞昼雪把它摘下来递给对方。老鼓瞪大了自己仅剩的半边眼睛,都快要把玉坠盯出花来了,就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玉坠突然失效,应该是暂时性的,现在已经没事了,”老鼓还给了他,“可能是某种秘术,我要研究一段时间。”
俞昼雪一边戴玉坠,一边听着对方念道:“灵体对有残缺的生魂是大补,这个鬼面多半是生魂有残缺。而出现残缺的原因有两种,其一是被恶鬼吞噬了,其二则是通过咱们人类的阵法分割开来。”
“阵法还有这用途?”俞昼雪蹙起眉头,“把生魂分割了有什么好处吗?”
老鼓点头道:“这是一种驱邪的手段。比如民间常说的巫术‘下降头’,会使人精神错乱、生病甚至是死亡,但这其实不是巫术,而是被阴气影响太深了,生魂受到了污染。为了活下去,就需要把被污染的那部分祛除,于是完整的魂就出现了残缺。”
“那被拔除的那部分呢,总不能是有专门储存的地方吧?”
“一般会放逐到鬼界,”对方接着说,“这些受污染的魂,在鬼界会形成独立的个体,不过它们一般没有思想,也没有行动能力。”
俞昼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所以那个鬼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可能是鬼,也可能是人,最极端的情况——那是由被污染的生魂所形成的,有自我意识的个体,但这几乎不可能,”老鼓神色凝重,“所以我更倾向那是个生魂残缺的人。”
“人可以待在鬼界?”
“这是自然,只不过去了会折损相当多的寿命,活不了多长时间。”
俞昼雪摸着下巴琢磨。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鬼面是原书的反派**oss,如果按照老鼓的推测,这个**oss是个人,那他待在鬼界是要做什么?筹备怎么毁灭世界?
沉思之际,老鼓再度出声打断他的思绪:“你现在的灵体损失太多了,必须要想办法补灵,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严重的话甚至会深度昏迷变成植物人。”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刚醒的时候浑身动弹不得,连走路都有点困难,原来离变成植物人就差那么一点点。
俞昼雪:“那我该怎么补呢?”
老鼓突然沉默了。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他不解。
“……总之,你先找个恋爱谈谈,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补灵,”老鼓慢吞吞地说,“记得挑个靠谱的,阳气比较足的。”
俞昼雪静了片刻,问:“不会是要跟别人滚/床单吧?”
“你这个年纪,做这些事情不是很正常吗,趁着自己年轻多享受些,否则以后追悔莫及,”老鼓一脸意味深长,“这个方法用来补灵体很快的,当日补当日见效。”
俞昼雪试图做最后挣扎:“就没其他的了吗?”
“据我所知,目前就这一种。”
好好的话题突然变成这种走向,俞昼雪感觉像被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一拳。本来穿书就烦,现在为了活下去还得找个恋爱谈,他哪来的时间谈?又上哪去找靠谱的人滚床单?
而且就在三个小时前,他的初吻还被个杀千刀的抢走了。一想到跟人谈恋爱要亲成那样,他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俞昼雪决定先溜之大吉:“我先回学校了,到了门禁时间宿舍会关。您老也赶快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老鼓看着他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回去的路上,俞昼雪在心中骂骂咧咧。
这个杀千刀的作者,等他回到了现实世界,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人找出来。
正骂得起劲,手机来了个语音电话,是封徉打来的。
“你的生辰八字应该有误,因为这是个死人的八字,”对方直截了当地说,“我还傻傻的跑去问师父,是不是铜钱有问题,他直接把我给臭骂了一顿。”
现在让他现编一个八字,他也编不出来,于是俞昼雪先打了打太极:“……其实我也有点记不清了,完整的生辰八字在我家里,但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家。”
“没事,等以后我再给你算。但不论如何,你这名字是肯定犯冲的,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运势,你要不要找个吉祥物戴戴?”封徉图穷匕见道,“我这儿有好多,熟人价五十一个哈。”
俞昼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吉祥物”,又气又好笑地问:“来这儿骗钱来了是吧?”
看封徉这样子,估计口袋里也没几个钱,跟他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这哪能啊,我给别人报价都直接三百起步,”对方理直气壮,“我这儿可都是请大师开过光的真货,保证灵验。”
俞昼雪想了想,决定花这笔冤枉钱,就算是给封徉一点小小的补偿了。让人家算了个死人的命理,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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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没用。”郗河看着他手里的菩提串,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俞昼雪:“真的假的?”
对方神色平静,可眼底好似藏着惊涛骇浪,“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
“你们都这么厉害,我当然都相信,”俞昼雪十分熟练地端水,“你怎么看出我不信你的?”
郗河言简意赅:“护身符。”
“……”
俞昼雪有点儿抓狂。他怎么还记得这茬呢?不就是一个护身符,还tm会折寿,至于这么宝贝吗?反正在后文里都要送给坏蛋,再搞一个不就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和和气气地保证道:“我明天就去把护身符找回来,可以吧。”
郗河只是道:“记住你说的话。”
对方太过严肃,让俞昼雪觉得不太自在,主要是他确实没把那个护身符当回事儿。
他来回跑这么一趟,已经是大汗淋漓,于是迅速拿着衣物和用品进了浴室。理亏说不过,他还不能跑么?
在浴室里脱下衣服,打开蓬头,却没有水从中流出来。俞昼雪等待片刻后,热水器终于有了动静,可随之流出来的却是红色的水,一丝丝地挂在了墙上。难道是管道生锈了?
俞昼雪没多想,把蓬头关了然后再打开一次,这回流出来的水对劲儿了,就是温度有点低,可他明明已经调到了最热的那档。
他觉得不太对劲,手上速度不由得加快许多,几分钟就结束了战斗,关上蓬头的那一刻,那种粘腻潮湿的感觉又出现了。俞昼雪裹上浴巾,十分警惕地望向四周,发现本来就很狭小的淋浴间似乎变得更加狭窄,空气也稀薄起来,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拧了一下门把手,没拧动。
浴室外面很安静,他叫了郗河一声,无人回应他。
俞昼雪有点不耐烦了,他对着浴室天花板道:“不管你是谁,有胆捉弄我就出来露个面,不敢出来就放我离开,我懒得陪你浪费时间。”
这番话说完,浴室里还是悄无声息,可变故却突然发生了。他身后的瓷砖突然变成一团漆黑,从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指尖已经搭上了浴巾的边缘,下一秒就要将其拽下。
俞昼雪霎时间转过身,抓住了那只手,冷笑道:“你神经病吧。”
然后从防水袋里抽出一张符,往鬼手上甩去,白色的烟雾顿时缭绕,伴随着皮肉被烧焦的声音。鬼手很快不见了,瓷砖也变回原来的模样。
他已经养成了习惯,随时随地都带着符箓,就算是洗澡,也要搞两张放在防水袋里。说他惜命也好,草木皆兵也罢,为了活命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下浴室终于恢复了正常,那股不适感也烟消云散了。
这只鬼手他不好猜测是谁,但鉴于自己刚跟本书的最**oss结了仇,于是他非常自然地就把这口锅扣在了鬼面的头上,对此人的仇恨值又上涨了五个百分点。
俞昼雪穿好衣服出来,看了眼挂钟,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浴室里待了半个小时。
郗河将他打量一番,问:“你躲在浴室里自/慰?”听起来有些讽刺的意味在其中。
俞昼雪:“你也神经病吧。”
“……”对方顿了顿,“为什么要用,也?”
“没什么。”他神色自若地抱着洗衣盆去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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