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春宵

萤谷,这是盛非尘曾带他来过的秘境。

此时天气渐凉,再次踏足这片土地,周遭依旧生机盎然,植被青葱。

可那片银蓝色轻轻柔柔的萤火却已然没了踪迹。

季节轮换流转,一切物是人非,兜兜转转这么久,他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来这儿。

可当想找个心安之地时,他却偏偏只想起了这里。

溪水潺潺,在谷底蜿蜒流淌。

天气虽已渐冷,却仍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细碎如星,在暮色中散发着朦胧的柔光,将整个山谷映照得如同仙境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清香和湿润的泥土气息,宁静得仿佛可以涤荡世间一切的血腥与尘埃。

楚温酒背着寒蜩,一步步走入这片绚烂而寂静的谷地。

他走得很慢,最终在山谷溪流旁的一棵老槐树下停下。

那树干粗壮遒劲,他小心翼翼地将寒蜩放下,让她倚靠着树干。

“师姐,你喜欢这里吗?”

楚温酒问。

好似,寒蜩只是疲惫地睡着了,她的脸庞在柔光的映照下褪去了临死前的苍白,竟显出一种温润的安宁来。

“我很喜欢这里。”楚温酒说。

楚温酒就静静地坐在寒蜩身边,思绪飘回了以前的那些趣事。

他看了看寒蜩,想起师姐第一次出任务归来,扔给他一串裹着粗糖粒的糖葫芦,糖霜沾在她指尖,被她不耐烦地蹭在衣摆上。

想起他残毒发作时,是她拿着药碗守在他床前,三天三夜没合眼,醒来时她的手腕被他无意识咬出了一圈圈血痕。

想起去年生辰,他送了她一把嵌着珍珠的匕首,她嫌俗气扔回给他说不要,却偷偷藏下来,在后来的追杀中,用这把匕首挡了致命一击……

他不禁笑了笑。

星光落在他凌乱的发梢,染血的胸襟,还有那双沉寂如深潭的眼眸里。

“师姐,我想起了好多有意思的事。”

他说。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也未曾挪动,只是这样静静地守着。

恍惚间,他好似又和寒蜩回到了那些看似艰难的训练岁月。

寒蜩总是面冷心热,爱冷嘲热讽,摆出不屑一顾的模样,骂他轻功练得比乌龟还慢。

但事实上,每次他闯了祸,都是寒蜩主动去找义父领罚;她愿意替他去杀那些面目可憎的贪官,愿意替他去完成艰难的任务,也愿意绕远路去城南给他买一串糖葫芦;她比谁都早把他当亲人,却偏要装得像只浑身带刺的刺猬。

他从未想过,原来和师姐在一起的开心日子竟有那么多,她纵他胡闹,为他担下风险,愿意陪他保守秘密,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一天一夜,他未曾合眼,就这样守着……

看着晨光熹微取代星光,看着烈日当空又缓缓西沉,看着暮霭渐渐笼罩整个山谷,看着那些白色小花在夜间重新亮起柔光……

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

可身旁寒蜩越来越冷的体温,却残酷地提醒着他,该告别了。

他数着花瓣上的露珠,数到第七十八颗时,终于承认

师姐是真的走了……

第二天清晨,在鹧鸪的啼叫声中,他在溪畔亲手挖了一个墓穴。

没有棺椁,他仔细用溪水洗净了寒蜩脸上的血污,动作轻得像在擦拭易碎的瓷器。

他整理好她凌乱的发髻,为她亲手簪好了她最爱的银簪刀。

然后将她轻轻放入铺满柔软青草的墓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易碎的珍宝。

一捧捧黑色的土壤落下,渐渐掩盖了那张唇角微勾的脸。

当最后一捧土覆上,堆起一个小小的坟茔时,楚温酒跪在坟前,额头重重抵在冰冷湿润的新土上,肩膀无声而剧烈地颤抖。

……

没有嚎哭,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紧绷,他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弦,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崩断,碎成一地。

山谷中的鹧鸪声在寂静里更显凌厉,终于,泪水一滴一滴落下。

义父给他取的代号是“照夜”,是希望他能照亮黑夜,而今他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到如今,他连最后一点光都弄丢了。

他的世界,彻底暗了。

泪水混着泥土在他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他失去了最后的亲人,最后的锚点。

此时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空了。

第三天傍晚,夕阳将萤谷染成一片凄艳的绯红。

楚温酒依旧跪坐在坟前,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石像,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

细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细碎得好似踩碎了枯枝落花。

楚温酒没有回头。

盛非尘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脸色依旧苍白,霜色劲装下的伤口似乎裂开了,隐隐透出血色。

他一路风尘仆仆,几缕黑发垂落在额角,依旧是那副风流倜傥、贵气逼人的模样,可冷厉的眸中没有长途跋涉的疲惫,反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与心疼。

他看着楚温酒那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绝背影,胸膛被刺伤的地方又泛起尖锐的痛楚。

像是有细密的针尖在轻轻扎着心脏。

闷闷地,钝钝的疼。

这来自内心的痛,比伤口本身更深。

停顿两秒,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温酒。”

楚温酒听到这声音,身体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恍惚间好像有些失神,似乎是自己听错了。

“阿酒……”

是他,是盛非尘。

楚温酒苍白着脸依旧没有转头,他低了低眸子,声音干涩冰冷,淡淡道:

“你不来寻我,我也会去找你。”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好奇,只有些笃定,好像早就知道盛非尘会来。

盛非尘心中一紧,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闷得发疼。

“你要来寻我?”盛非尘来不及高兴。

他上前一步,胸口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语气带着些不敢相信的犹疑,脸色却依旧平静:

“什么……意思?你要去昆仑山……寻我?你愿意和我去……昆仑山?”

楚温酒终于缓缓转头,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汇集天下艳色的脸上,映照在那双深沉的眼眸里。

他的眸光很深,幽暗而凝重,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悔恨、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

他盯着盛非尘的眼睛,避而不答,反而问道:

“盛非尘,你为什么不恨我?当初那一箭,我差点要了你的命。”

他旋即冷笑了一声,目光却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盛非尘的胸膛,看清楚他的心脏。

盛非尘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还未从楚温酒要和他去昆仑山的欣喜中回过神来一般。

他蹲下身子,与楚温酒平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清冷的凤眸,此刻却深邃如同漫天夜空,里面翻涌着楚温酒看不懂也不想去懂的情愫。

“我不会恨你。”他说。

我如何会恨你。

“哈哈。”楚温酒苦笑了一声。

他看着他,即使身处绝境,身受重伤,他依旧是这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的模样,依旧是那个天下景仰,强大无比的昆仑天才盛非尘。

楚温酒盯着他看了一瞬,而后收回了视线。

“我说过,”盛非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你永远不必向我解释任何事情。”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暖意,轻轻拂去楚温酒额角沾染的泥土,动作轻柔细致。

他靠近楚温酒,直视着他的眼睛。

两人距离极近,盛非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继续说:“即使你要与我割席断义,将我推入万丈深渊,我也不会放手,更不会愿意。”

他说得那么坚定决绝,好像是即使是要他的命,他也会拱手相赠。

这反而却让楚温酒发了愣。

他们距离太近,楚温酒看着他坚定的目光,甚至能感受到他浓重的呼吸,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他甚至只要一探头,便能吻上他的嘴唇。

他没由来地感到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像要撞破胸膛。缓缓抚上胸口,一阵暖流汩汩袭来,好似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可这份暖意太过真实,让他几乎要溺毙其中。

他害怕。

不敢,也不想。

夜幕降临,萤谷再次被柔和的星光笼罩。

今夜是个晴朗的夜晚,溪水潺潺,月光柔和,一切都好像置身在万丈银河之中。两人并肩坐在寒蜩的坟前,沉默地看着漫天繁星。

“你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吗?”楚温酒问。

“会的。”盛非尘斩钉截铁。“一定会的,你爱的人,都会变成星星,只要想念,便一直存在。”

“我很想义父,也很想师姐。”楚温酒淡淡说了这一句话。

“我什么都没有了,盛非尘。”

停顿了片刻,盛非尘开口,“你还有我。”

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他眼底的情愫浓得快要溢出来了。

“谢谢。”楚温酒笑了笑,然后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溪流声淹没。

谢他赶过来,也谢他的陪伴。

盛非尘侧头看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楚温酒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嘴唇泛起不正常的青紫,牙关紧咬,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心神耗尽,摧枯拉朽。

蛊毒终究还是发作了,而且来势汹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戾。。

盛非尘脸色骤变,立刻解下自己的外袍,想裹住楚温酒。

可那寒意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怎么也裹不住。

“不够……”

“好冷啊……”

楚温酒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音,他猛地抓住盛非尘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好冷啊……盛非尘,”他抬起头,不住战栗,痛苦和寒冷一股股袭来,他仿佛身受重伤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风雪怒号,而他在经受着越来越重的折磨。

“不要害怕,”

盛非尘眸色变得冷厉起来,他将楚温酒冰冷颤抖的身体整个裹入怀中,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车熟路地扣住他的脉门,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力,同时用体温焐着他冰冷的身体。

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楚温酒揉进自己的骨血,声音低沉而压抑:

“这样呢?好些了吗?”

他知道这蛊毒太过凶悍,却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分担他的痛苦。

楚温酒却像没听见,被痛苦折磨着,在他怀里剧烈颤抖。

体内蛊毒与残毒交织碰撞,仿佛活了一般疯狂啃噬经脉。

而另一种陌生的灼热火焰好似在他的血液里疯狂冲撞,这蛊毒经过这段时间的压制,反而变本加厉,更显凶性,在他体内的经脉中四散奔窜,剧痛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盛非尘的内力却好似泥牛入海,起不到半点作用。

“太痛了……”

楚温酒猛地仰头,一口咬在了盛非尘紧实的肩膀上,力道凶狠,瞬间尝到了血腥味。

盛非尘闷哼一声,眸色迅速沉了下来,里面包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像是深渊和浓雾。

可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环抱着楚温酒的手臂反而越收越紧,仿佛在无声地纵容和承受着他所有的痛苦与宣泄。

他抱着楚温酒回到山洞里,洞里没有寒风,燃着的篝火或许能驱散一些冷意。

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了。

血腥味和他身上独特的沉水香混合在一起,如同剧烈的□□在洞穴里弥漫。

密闭的洞穴内竟生出一种诡异的缠绵气息来。

楚温酒松开了口,喘息着抬起头,染血的唇在星光下显得极度妖异。

他脸色苍白而脆弱,整个人可怜得好似一只受伤的幼兽。

他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被**和痛苦烧灼得通红的眼眸,死死锁住盛非尘深邃的眼。

他知道,只有盛非尘能让他暂时摆脱这蚀骨的痛苦。

可是,并没有好转。

只不过一瞬,难以言喻的痛变成了莫名奇妙的燥热。

“好热啊……盛非尘。”

楚温酒把自己身上裹着的严严实实的衣服撕开。

“你别动……”盛非尘眸色黝黑。

楚温酒根本无暇顾及。

下一刻,他主动吻了上去,没有章法,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吻在了那片薄唇上。

盛非尘恍然一惊,浑身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僵硬,不敢再动,连呼吸都忘了。

“唔……你……阿酒,你清醒一点。”

盛非尘唇上的暖意让楚温酒微微一怔,蛊毒带来的寒意似乎真的减轻了些。

“我很清醒。”

楚温酒没有立刻深入,而是用微颤的手指带着某种近乎膜拜的意味,轻轻拂过盛非尘俊秀的眉骨,先是温润的眼,再是凌厉的脸颊轮廓,最后停在了那紧抿的唇线上。

指尖的冰冷与唇瓣的温热形成强烈的刺激,刺得他指尖发麻,却奇异地安抚了体内躁动的蛊毒。

他笑了笑,媚眼如丝,然后轻轻闭了闭眼。用自己冰冷的唇继续试探着吻着盛非尘的唇,一下,两下,如同幼兽的舔舐。

“阿酒……”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盛非尘呼了一口气,猛地拉开一点距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能感受到楚温酒身体的颤抖,知道他此刻受着蛊毒的煎熬,可这吻太过致命,让他几乎要失控。

洞穴里的火焰微微跳动,闪烁着薄而温润的光。

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缠绵得难分难解。

“闭嘴……不许说话……”

楚温酒颤抖着身体呢喃,依旧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我很冷……也很痛。”

蛊毒的寒意再次翻涌上来,他下意识地想靠近那唯一的热源。

这轻柔的触碰却好似瞬间点燃了燎原之火……

盛非尘一直压抑的汹涌情感冲垮了所有堤坝。

他猛地扣住楚温酒的后脑,反客为主,狠狠吻了回去。

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如同狂风暴雨般的侵略与占有,带着积压已久的渴望和失而复得的狂喜,撬开他的齿关,纠缠着他的唇舌,吞噬了他所有的呜咽与喘息。

被痛苦折磨得颤抖不堪的楚温酒,却好似在盛非尘炽热的吻中得到了救赎,气息逐渐平缓下来。

唇齿交缠,气息交融,篝火的光芒温柔笼罩着他们,月色如水,溪流声是唯一的伴奏。

他笨拙地回应着,呼吸交缠间,竟尝到了一丝甜意。

不知过了多久,情到浓处,楚温酒喘息着,用尽全力推开他一丝距离,眼眸湿润如水,像含着星光。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目光灼灼地看着盛非尘,眸中是极致的澄澈,而指尖解着衣带的动作带着某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他抬起手,抚过盛非尘敏感的耳垂和颈侧,然后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无比:“盛非尘,我喜欢你。”

盛非尘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瞬间变得幽深如渊,翻涌着惊涛巨浪。

“不是因为情蛊……”

“不是为了报恩……”

楚温酒全身滚烫而炽热,他喘息着,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誓言,重逾千金。

蛊毒带来的痛苦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心意。

“今夜。”

“我心甘情愿。”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盛非尘的眼神里带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汗与泪,痛苦与极乐。

深入骨髓的极致欢愉。

星光如水,月亮如泉,缓缓倾泻而下。

四周静谧。

流水淙淙,不远处的小溪呜呜咽咽。

星月交映,银辉洒满,倾泻如海,层层叠叠。

直到天光微明,骤雨初歇。

……

盛非尘醒来时,身侧已是空的,只剩下残留的余温。

他心头一紧,猛地坐起,却见楚温酒穿着他的外袍,逆光站在洞口,手里拿着两串刚摘的野果。

“醒了?”

楚温酒对他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蛊毒似乎暂时蛰伏了。

盛非尘的脸色瞬间缓和,伸手将他拉进怀里,鼻尖蹭着他的发顶:

“去哪了?”

楚温酒没回答,只是笑着回抱住他,在他颈侧亲了亲,拉着他躺下:

“天光正好,再陪我睡一会儿。”

楚温酒靠在他怀里,只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像是碎了一遍,先前的寒冷和剧痛虽已退去,却换成了一种更加隐秘、难以启齿的阵阵隐痛。

他恼怒地看了一眼盛非尘,盛非尘明白了什么,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接话。

盛非尘没多想,顺手将披风盖在他身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时,立刻运起内力为他暖身。

“怎么还是这么冷?”

他蹙眉,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想为他驱散些寒意。

心中却还是担忧,担忧蛊毒未解。

楚温酒看透了他的心思,拍拍他的手,然后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蛊毒已经解了,放心吧。”

像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盛非尘没有接话,手上动作未停,还在温柔地输送着内力。

半晌。

楚温酒的目光却落在溪水中漂浮的一朵小白花上,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静:

“盛非尘。”

他第一次如此郑重而完整地叫他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我先死了,你会怎么办?”

短暂的温暖只是幻影。

盛非尘的心猛地一沉,他紧张地抓住楚温酒的手腕,探查他的经脉,确认没有异样后,又看向他看似平静的眼眸。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楚温酒的手,将人揽入怀中,力道大得不容挣脱。

“别害怕。”

他轻轻抚摸着楚温酒的肩胛,为他穿上衣服,然后双手握着他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和温柔。

“不会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我不会让你死的。”

“若真有那么一天……”

他微微倾身,额头抵上楚温酒的额头,鼻尖相触,气息交融,“我也会用我的一切。去换你岁岁平安,长命无忧。”

他无比笃定地说:“上穷碧落下黄泉,无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阿酒。”

楚温酒看着近在咫尺的盛非尘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心中的那块坚冰,好似被这片炽热悄然融化了。

“好。”他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回应。

盛非尘亲了亲他的颈侧,将人紧紧揽在怀里,好似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脸上的欣喜和雀跃如同拥有了全世界的孩童。

楚温酒垂下眼帘,将所有情绪都敛在眼眸之中,神情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溪水潺潺,月光依旧,仿佛要将这片刻的宁静永远定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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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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